第四十五章 打破砂鍋

  「魔法，源於太古。」


  站在講台上的法師的聲音中氣十足，不需要擴音法術就可以傳遍整個教室。


  講師是一位禿頂的中年人，身穿一襲衣袖邊緣綉著方形格子金邊的長袍，面無表情地誦讀著手上的那本書上的內容。


  原來異界的歷史課也是這麼無聊的啊！


  坐在台下的龍辰在心底這麼想到。


  曾經在地球上還處於學生時代的龍辰就非常不喜歡歷史課，當然，並不是說所有的歷史課都是無聊的，只是龍辰恰好對於歷史沒有什麼興趣，而且更重要的是，龍辰所遇到的那幾個歷史課的老師的水平都不怎麼高，基本上都是在照本宣科，就跟現在這個在講台上講話的禿頂法師一樣。


  好吧，也許不該用禿頂法師來稱呼他，他的名字似乎叫做科瑪老師。


  「魔法在世界上最初的使用者並不是人類，實際上，那個時候的人類應該還未存在。」


  科瑪繼續照本宣科，他的優點就是聲音非常大，讓台下的學徒們不會那麼容易產生困意。


  也許是因為是第一節魔法史課的原因，所有的學徒都想給老師留下一個好印象，所以他們個個都表現得很不錯，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長久而專註地駐留在講師身上，幾乎沒有人低聲說話或者做其他的事情，除了老師講課的聲音之外幾乎就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那個時代被稱為堊羅紀，在那個時代里，天空被五色的上古巨龍所統治，作為神之子民的天使都還未生出翅膀，所以都還生活在大地之上，而惡魔們則生活在岩漿與火焰的河流之中，原初精靈從世界古樹上誕生就像蘋果那樣掉落在地上，而創造世界的神祇則不動不語，他們只是注視著這個世界。」


  「而那個時代還沒有魔法。」


  科瑪用了這樣一個短句作為之前那一段長長的描述的結語。


  他說完這句話后，稍稍地停頓了一下，就因為這個停頓，教室里竟然瞬間陷入了死寂之中，用來照明的燈具無聲地發出白亮的光線，幾乎絕大部分人臉上都沒有表情。


  沒有表情其實也是一種表情，那就是專註。


  所有人都聽得極其專註。


  並非是科瑪說得多麼精彩，只是他的那個長句瞬間激發了所有人對於那個太古時代的想象。


  對於那些從未見過的傳說生物，男生往往會興奮而激動地想象著巨龍那山脈般龐大的身軀翱翔在天空中的時候如何的波瀾壯闊和震撼人心，那如同火焰和夕陽一般的鱗片在晚霞中會發出怎樣炙熱和絢爛的光芒，而女生卻會聯想飄散飛舞的白色羽毛，純潔美好如同夢境一般的臉龐和身軀，神的完美造物，作為這個世界最美麗最純潔的存在——天使究竟是何種模樣？


  在那一瞬間，龍辰感覺自己似乎也被周圍這種氣氛感染了。


  可惜在這個時候，角落裡卻傳出了一個聲音打破了大家種種美好的幻想和憧憬。


  「科瑪老師，請問這些事情我們是怎麼知道的呢？那個時候明明人類都還不存在。」


  又是他！

  已經不需看了，班上的所有人就已經憑聲音聽出了發言的究竟是誰了。


  那種明亮清脆得如同玉石和水晶碰撞的奇特音質，只要聽過一遍恐怕就很難忘記，而且就在上節課這個聲音的主人還給大家留下了更加難以忘記的深刻印象。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擾，中年禿頭法師科瑪明顯沒有做好準備，他微微楞了一下。


  不過畢竟身為魔法學院的老師，水平絕對不可能會被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問倒，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緩緩說道：「那個時代當然還沒有人類，但是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地上還有其他的生物，比如天使，比如惡魔，還有原初精靈，另外其實上古巨龍也有龍語，雖然它們並不會將龍語記錄在紙張上但它們漫長的壽命足以讓它們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將這些記憶傳承下去。」


  「那麼我們人類對於上古的了解全部來自與那些古生種嗎？」


  古生種？

  聽到這個單詞的時候，科瑪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這是很專業的單詞了，一般人說這些上古生物的時候是不會用到這樣的單詞的，這往往是那種學術性比較強的歷史書籍才會使用的辭彙。


  「正是如此，我們的人類出現在這個世界不過只有數萬年的時間，比起那些世界上的前輩來說，我們的文明非常短暫，我們的目光也非常短淺，所以我們才需要藉助那些前輩的眼界和智慧。」


  科瑪意味深長地說道，他望向艾爾的眼珠閃閃發亮，他相信這個博學的孩子應該能明白他想要說什麼。


  但是他馬上就失望了。


  「但是我們未曾見過的東西就值得那麼相信嗎？」艾爾反問道。


  科瑪搖搖頭，他簡直要被氣得發笑了。


  他剛剛還以為這是一個博學聰慧的好孩子，沒想到原來只是一個懷疑心嚴重，自高自大的傢伙。


  但是艾爾卻像完全看不到科瑪表情一般繼續說了下去：「科瑪老師，其實以前看書看到這裡的時候，最不明白的一點就是為什麼天使惡魔精靈還有巨龍們要放棄這塊永恆大陸，明明以前他們還為之打生打死。」


  科瑪一臉敷衍的笑意說道：「你問的東西其實是接下來我想要講的內容，讓天地分界的上古神戰，如果你對此感興趣可以提前複習一下。」


  「但是我覺得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在這裡，它們最後獲得了什麼嗎？如果——」


  艾爾還想再問什麼的時候，被另一個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你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斗篷小子，現在是上課，不是給你問問題的時間。」


  是那個自稱來自法師世家的少年菲利普，他轉過身去朝著艾爾用近乎於呵斥的語氣說道。


  艾爾看了他一眼，繼續抬頭向科瑪問道：「如果它們什麼也沒有獲得，那麼它們為什麼最後要離開？」


  「你想表達什麼意思？」


  科瑪微微皺起了眉頭回復道。


  「利益。」


  艾爾用清晰的吐辭說出了這個單詞。


  「利益驅動著萬物，人們所作所為莫不符合如此。」艾爾說了一句俗語：「如同天使精靈惡魔巨龍們什麼也不能獲得，那麼他們為什麼要戰爭？而最後又是為了什麼將原本屬於他們的永恆大陸留給人類和後來的種族？」


  科瑪的眉頭緩緩放鬆，又飛快收緊。


  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