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烙 端疑
吳子儀聽了他的話跟他說道:“隻是這我們也並不知道我爹的這些錢是不是真的是匯給玲瓏繡莊的,說到底一切都不過隻是我的猜想罷了。”
孫青和看著她那泄氣的樣子說道:“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懷疑,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直覺和猜測,至於去驗證它你就交給我,隻是你真的準備好麵對這一切了嗎?”
吳子儀點了點頭,她現在活著的唯一的信念跟執著隻不過是這件事罷了,她必然無所畏懼。
南宮昱在不知不覺之中也覺得自己卷入的一些事情越來越多,倒不是覺得麻煩,隻是覺得這些事情千絲萬縷,他想理出一個頭緒來,但是很顯然沒有什麽頭緒。
但是他知道這些事情終究會有一個線被連接到一起。
李國安的碼頭在南宮昱接管到現在並沒有什麽特別,要硬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就是這個碼頭每天的關閘時間非常的早,一般的碼頭關閘時間是在傍晚左右,但是李國安的碼頭卻在中午多一點就關閘了而且這個碼頭傍晚就會關閉,不允許任何的船隻也不允許任何的人員進入,當然最苦的就是工人,這所有的貨物都是上午送過來,他們到傍晚的時候根本來不及搬完,現在正好是開春,這貨本來就多,而且很多的工人都直接不幹了,這讓剩下來的那些工人苦不堪言。
這導致的直接的後果就是工人大規模的罷工,這當然就鬧到了青幫這裏,鬧到了青幫這裏自然也就鬧到了南宮昱那裏,南宮昱平常的時候在那碼頭的時間並不多,當初的時候堅決要這個碼頭,隻是因為介於應英雄跟李國安的關係,覺得這個碼頭肯定會有些什麽東西,但是也許是這李國安之前的時候藏的也比較深,這麽些的日子發現這碼頭確實都中規中矩走的是些正經的貨物。
隻是畢竟現在這事發生在這碼頭上,南宮昱自然是需要去出麵解決的,至少要先安撫一下工人的情緒,自然的要先去拜訪一下李國安。
李國安見到南宮昱上門倒是覺得是稀客,便讓下人安排讓他在會客廳等他,南宮昱這是第一次來到李府,他看著這碩大的住宅,卻想著現在外麵還是有多少人流連失所,而這些人擁有著權利,錢財,女人,可是這些東西卻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卻沒有人知道。
正當南宮昱出神的時候李國安走了過來對他說道:“你肯定是因為碼頭工人罷工的事情來找我的。”
南宮昱笑了笑說道:“看來您這邊已經知道了,您也知道這邊工人罷工我也不好辦,不知道您那邊能不能晚一些關閉這碼頭呢,至少給工人一些搬運貨物的時間。”
李國安卻對他說道:“這碼頭我雖然答應你們青幫來管,但是當初的時候也說了隻是部分的管轄權,這最終這還是我的碼頭,這規則你還是要聽我的,所以這工人罷工的事情說到底還是你的事情,你不應該來找我做這個讓步。”
南宮昱卻知道他現在是在故意的為難自己,但是卻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李秘書長都這麽說了,那您就不要怪我,隻要我能讓那些工人都回來,那我在您的碼頭做什麽,也請您不要幹涉。”
李國安卻覺得他的這句話像威脅,隻是他從來就不怕威脅便說道:“那就請便。”
實際上這工人的罷工李國安是清楚的,隻是他直接放任不管,甚至還加大了這些工人的工作量,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激怒放大這些工人的矛盾,當初的時候讓南宮昱管轄他的碼頭隻是權宜之計,現在他隻想盡快的趕他走,他南宮昱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抵抗得了這頑固的工人,而且自己的兒子現在下落不明,之前的時候就是聽說是南宮昱幫那個臭丫頭請的大狀,這公仇私仇他都理應給南宮昱一個教訓。
南宮昱走出那個地方隻覺得李國安這盛氣淩人的樣子著實的讓人惡心,他沒有辦法隻能自己想辦法,曾安之已經竭力的去安撫工人了,甚至提出給工人加時薪,但是這些工人還是不為所動,依舊在罷工,這停靠在這碼頭的貨物直接堆積在那邊,不管是運輸方還是運送方,都非常的麻煩。
曾安之跟南宮昱說道:“我都說遍了,但那些工人鐵了心要罷工到底,你那邊的談判怎麽樣?”
南宮昱冷哼一聲說道:“這些工人大概也是受人煽動,情緒才會如此的高昂,李國安那邊打死都不讓步,擺明了是想讓我退出這個碼頭。”
曾安之卻歎了一口氣說道:“現在我們隻能走一步看一布了你看看這外麵堆積的貨,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南宮昱看著那些堆積的貨物對曾安之說道:“如若我們不用自己的工人去調用其他的工人,現在能夠調用到多少的人?”
曾安之一愣卻也立刻了解了他的意思便說道:“現在外麵的工人越來越難請了,一些洋人看管的碼頭價格抬的很高,所以這些工人更利於去那些地方,我們這裏的工人是長期跟青幫各個碼頭合作的工人。現在你說突然從外麵調人,難。”
南宮昱說道:“那我們就不去找那本地的勞動力。”
他指著遠處的難民營說道:“我們去用外地人。”
曾安之卻對他說道:“你瘋了,你可知道現在查收容難民查的有多嚴格,你不要自己撞槍口跟他們作對。而且這樣也會引起這本來的工人的不滿。”
南宮昱說道:“正是因為這些工人覺得如若我們沒有了他們就完全沒有辦法了,才會這樣子囂張跋扈,我隻是滅一滅他們的氣焰,至於用外地人這件事我就是要看一看我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用難民,他們又奈我何。”
曾安之知道隻要這南宮昱執拗起來是誰也攔不住的,所以沒有辦法隻能答應了他的這個想法。
孫青和和吳子儀來到上一次吳子儀查到的那個銀行,那個掌櫃的又見到吳子儀,連忙迎了上去,但是又結合上一次吳子儀那問東問西最後又沒有做的買賣,還是多了幾個心眼。
隻是沒想到孫青和一開口就掏出一摞的銀票說道:“掌櫃的我要在你們這兒存錢。”
那掌櫃的看到這麽多錢分分鍾就叫爺,連忙好茶好點心伺候,孫青和跟吳子儀使了個眼色,吳子儀便裝作為難的樣子說道:“我跟我大哥是背著家父做生意的,所以我希望你們這裏把我這個帳做的漂亮一點。”
那掌櫃的自然是清楚她的意思的便連連點頭說道:“明白明白,這種事情交給我們絕對沒有問題。”
孫青和卻在這個時候歎了一口氣說道:“掌櫃的您也知道我們這種生意人最怕的呢就是有些帳做的不清楚,你不知道啊我本來也不知道你這個地方,隻是我這個妹妹呢跟那景安的吳家的女兒本就是相識,我們家跟吳家那邊也是世交,所以詢問了吳老爺,吳老爺才偷偷的告訴我你們這個地方的。”
孫青和想探聽下這個銀行掌櫃的口風,他自然是清楚的,如若沒有什麽甜頭給到他們,又怎麽可能撬開他們這個嘴說出這所謂的商業機密呢。
那掌櫃的思考了片刻便說道:“原來是吳老爺介紹來的,你們早說啊,吳老爺是我們這裏的常客了,他的很多的匯款和賬目都是我們做的。”
吳子儀聽到這話顯然急了脫口而出問道:“那他的這些帳都是匯給誰的?”
孫青和見她這麽的激動怕她露出馬腳便對那掌櫃的說道:“舍妹的意思是想問你這些帳是匯給私人的賬戶嗎,那這私人的賬戶是不是也必須在你這邊有賬戶才行。”
那掌櫃的點了點頭說道:“按道理來說是的,隻是別看我們這地方小,上海大大小小的企業商戶都跟我們有合作。你們如若是跟上海這邊有合作大可不必擔心,放心交給我們。”
孫青和試探的問道:“那玲瓏繡莊也是嗎?”
那掌櫃突然就高興起來說道:“實不相瞞,這位小姐上次也見到過,玲瓏繡莊是我們可是我們這邊最大的合作者,大部分的從我們這邊匯款的也多數是跟玲瓏繡莊有生意往來的。”
孫青和聽到這話大概也清楚了,這吳子儀的猜想並沒有錯這筆錢分明就是匯給這玲瓏繡莊的,隻是他想知道現在他還敢不敢收這錢。
吳子儀的手卻不自覺的發抖,孫青和握住了她的手對那個掌櫃的說道:“一萬兩,你幫我把這筆錢匯給玲瓏繡莊,隻是我們這邊暫時也不用開什麽賬戶,就用吳老爺的那個賬戶去匯錢,我跟吳老爺那邊已經都說好了,但是因為這件事我就是瞞著家父進行的,所以請您不要聲張,我還需要您這邊呢開個證明或者就做您的專長,幫我私人做個帳,寫明這筆錢是匯給玲瓏繡莊的,我也好跟吳老爺那邊去結算清楚。”
那個掌櫃隻要有買賣進賬就好,其他的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麽問題。
這筆交易就這麽愉快的成交了。
這其實也是個賭博,因為吳家在景安的賬戶已經全部都被封掉了,孫青和卻想著這個吳老爺在上海的秘密賬戶根本隻有吳老爺一個人知道那是絕對不會被封掉的,那就做這個博弈吧,看這死人給玲瓏繡莊的匯款,這玲瓏繡莊敢不敢收。
曾安之來到難民營,隻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裏的男丁並沒有很多,因為這些外來的男丁不得不去幹零工掙錢然後來照顧妻兒。
曾安之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就算抱著不怕死的決心還是不行,我看還是找那些原本的工人比較的實際,再去找他們談談。”
南宮昱卻擺手說道:“先等等。”
他看到一個小朋友正在啃一個硬邦邦的饅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銅板跟他說道:“你去把這邊管事的叫來,我就把這枚銅板給你好不好。”
那個小朋友搶過他手中的銅板,高興的在手中揮舞著說道:“村長,村長來了個大貴人。”
不一會兒那個小朋友就帶了一個人過來,南宮昱見那人穿著補丁的衣服,頭發也像很久沒有梳洗過的樣子,狐疑的看著他,但是那個小朋友拉著南宮昱的手說道:“叔叔叔叔,這就是村長,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銅板,我想給我娘買吃的。”
南宮昱聽這話鼻子一酸又拿了一個銅板放到他的手上說道:“好,去吧。”
那村長說道:“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沒有人敢到這裏來,我們就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南宮昱一聽卻吃了一驚,這個村長是個女人,南宮昱說道:“我來是想給你們找活做的,隻是我看到你們這邊似乎都沒有男丁在,而我需要男丁幫我去做這些體力活。”
那人愣了幾秒說道:“那工錢怎麽結算?”
南宮昱說道:“當天就可以結給你們,我們是對麵碼頭的人,也不會耽誤你們多少時間,隻需要幫我把那些貨卸載好就好。”
那村長聽到對麵的碼頭四個字卻突然的發瘋樣的抓住了南宮昱,曾安之在一邊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南宮昱跟她說道:“有話好好說。”
那人說道:“你們那裏的東西都是魔鬼。”
南宮昱卻被她說的莫名其妙便說道:“您不妨說來聽聽,是我們的碼頭吵到你們了?為何您會這麽說?”
那人指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說道:“你看到她了沒?”
南宮昱點了點頭。
那人說道:“就是因為喝了這碼頭飄過來的水,她們才會變成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碼頭半夜內升起來的是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