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切死亡的原罪
第十章、一切死亡的原罪
楊樹不愧是在宗族之中專業跑腿的，對於整個宗族恐怕早已爛熟於心，效率非常的快。
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
苦門點名要的人就全部聚集到了大廳之中，楊樹也站在一旁。
屋中聚集著大概有三十幾人，全部都是十四歲到十六歲的少年，好在族中為祭司建造的房屋足夠的大，三十多人站在大廳之中，沒有任何擁擠之感。
場面安靜至極，每一個少年都屏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昨天苦門手撕楊寒的場面可還歷歷在目啊，這在他們這個年紀，絕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何況，就算是想，也沒有那個實力。
三十幾個少年每個人看向苦門的目光都不同，又仰慕的，有崇敬的，也有嫉妒，更有幾道惡毒，記恨的目光。
終於。
千呼萬喚始出來一般，苦門睜開了那雙一直緊閉著的雙眼，雙眼如死井一般，除了瞳孔，沒有人能從其中看到其他的內容。
細細掃了過去。
每個被苦門雙眼掃視而過的少年，身軀都是一緊，背後的汗毛乍起，如同被大荒之外的惡獸盯上了一般，絲毫不敢與之對視。
「楊凌」
被念到的少年穿著比起周邊人都要更為講究一些，正是族中族老的兒子。
但突然被叫到名字，神情也是一緊，臉色一下變得蒼白，毫無血色。
好在苦門也只是念了一下，就轉向了他處。
「楊牛」
一個身材厚實的少年茫然的抬起了頭，冷汗淋漓。
「楊二」
「楊狗娃」
「楊鐵柱」
……
宗族中，除了一些自身實力強大的子嗣之外，其他少年的姓名，一般都會起一些賤名，好養活。
像楊門的名字，據說就是母親生他時，正對著大門，於是就給他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但就算是這樣，宗族中也時常有些嬰孩餓死。
畢竟營養不足，女人基本上很少有奶，能夠活下來，很多時候都要靠運氣。
據苦門所知，甚至有些父母，沒有奶養活，會直接自己將嬰兒烹了，飽餐一頓，喪心病狂的程度可見一斑。
很快。
全場三十四個少年，均被點到了名字。
苦門身形一動，拄著木杖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好似悲天憫人：「很好，人都到齊了。」
全場沒人說話。
「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想讓你們聽一個故事。」
說著，苦門就開始講了，話語溫柔沁心。
「在遙遠的天邊，有一個小部族在那裡生活，世世代代，繁衍生息。那片地方處處鳥語花香，四季如春，天是藍的，水是清的，沒有野獸，也沒有妖獸，沒有疾病，更沒有死亡，非常的安詳，快樂。」
苦門的聲音中好像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幾句話下來，三十四個少年都像是看到了那處與大荒完全相反的人間仙境，臉上都掛起了微笑。
「就這樣，他們在那裡生活了數百年。可是有一天，一夥強盜來了，他們放言，要一千斤糧食，五百斤肉食，不然就殺光他們。部族族長依言上交了強盜們要的一切。」
「沒過多久，那群強盜又來了。這次，他們要兩千斤糧食，一千斤肉食。部族族長再次上交了。」
「第三次，那伙強盜再次來了，他們要三千斤糧食，一千五百斤肉食。部族族長將族中最後的糧食全部上交了。」
「最後一次，那伙強盜又來了，這一回，他們什麼都沒要。」
說到這裡，苦門頓了一下。
「他們將部族的所有男人屠殺殆盡，嬰孩也被串成一串掛在牆頭，女人全部綁在馬上帶回去享受，最後一把大火，將整個部族燒成灰燼！」
苦門笑著用木杖咄了咄地面：
「故事到這裡就講完了，那你們知道一切死亡的原罪是什麼嗎？」
三十四個少年都陷入了沉思。
「是忍讓？」
楊凌抬起了頭，帶著一些遲疑的說道。
苦門臉上笑容洋溢，點了點頭，鼓勵的說道：
「接近答案了哦。」
「但，還是錯了！」
嚴重一點戾芒閃過，木杖瞬間擊向楊凌的腦袋，雷霆出手！
啪嘰！
如同蘊含著巨力的鐵鎚砸在了西瓜上，楊凌的腦袋直接爆開，紅的白的四濺開來，沾在身邊不少人的臉上，無頭屍身轟然倒下。
所有人都蒙了。
「啊！」
一個最先反應過來的，就站在楊凌身後的少年尖叫了出來，他的臉上頭髮上，都沾著不少楊寒的紅白之物。
啪！
聲音剛剛響起，少年的腦袋就也瞬間炸開，再也叫不出聲了。
「聲音太大的話，神靈震怒，就算我身為祭司，也保不住你們。」
苦門身上沒有沾上任何穢物，白色的祭司袍依舊雪白。
全場乍然，如寒蟬一般，用手堵住嘴巴，生怕發出絲毫的聲音，招來殺生之禍！
苦門嘴上含笑，眼中卻全是如驚濤般的殺意。
這些人，都必須得死！
楊奉神的話給他提了個醒，在這宗族中，與他一般適合祭司這個職業的少年，還有不少！
換句話說，楊奉神的意思是就算是他死了，也還有著幾十人可以頂上他的位置，所以，他的性命根本不重要。
神靈常年處於一種沉睡之中，族中這些繁瑣的事情，幾乎全部都是由楊奉神來處理的，只要不是突然沒有了祭司，那麼就不算什麼大事。
楊奉神給苦門出了一道選擇題。
要麼他死，要麼，眼前這三十四人死！
苦門選擇這三十四人死。
「啪！」
又死一人！
「啪！」
「啪！」
「啪！」
三人腦袋爆炸，成為無頭屍體。
終於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嘶聲力竭的叫了出來，還有幾個已經昏迷了過去，褲子一片潮濕，一股尿騷味散發而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三十三人，死！
最後，就只剩下了一人。
「楊門大哥。」
楊六面色出奇的平靜，像是沒有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無頭屍體一樣。
苦門面色複雜，楊六是他原來的鄰居，兩人只相差一歲，從小楊六就跟在苦門身後跑，而自從苦門成為年青一代第一人之後，對於苦門更是幾乎達到了崇敬的地步。
「楊門大哥，我知道答案了。」
「是什麼？」
苦門輕聲的問道。
「是弱小。」
「一切死亡的原罪，是弱小。」
苦門沉默不語，緩緩地點頭。
一切死亡的原罪，是弱小啊！
弱，本身就是一種罪！
如果他強大，就不會連親人都保護不了；如果他強大，就不會要殺如此多的無辜之人；如果他強大，就不會被楊奉神威脅！
他要變強大，就只有泯滅人性，就只有不擇手段，就只有比所有人更狠毒，他的本心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變強！
「啪！」
楊六的腦袋轟然爆炸，這一回苦門沒有刻意的躲閃，鮮血濺射而來，將雪白的祭司袍染成血紅，苦門面無表情，無悲無喜，嘴角掛著笑容，好似悲天憫人。
話音傳出：
「你答對了，可你得死。」
將楊六也滅殺之後，苦門驟然覺得，心中有一把鎖被悄然打開了。
那是一把名為秩序的鎖。
鎖住了一顆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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