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再臨上海
時間是1940年5月，地點是上海法租界，蕭慕白再次來到這裡。
丁一，仍然是蕭慕白的身份。
這是一處牌樓，外面熙熙攘攘，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裡面的一處房間內，卻氣氛令人壓抑。
丁一，也就是蕭慕白，站在桌子前面。
對面的桌子後面，趙理君坐在椅子上。
蕭慕白上次擺了趙理君一道，這很多人都知道，現在趙理君興師問罪，蕭慕白能扛下來么。
上次，蕭慕白以趙理君為誘餌，引誘王天木前來，最終一槍狙殺，順利完成任務。
為此，蕭慕白得到重慶方面的嘉獎，被擢升為少校軍銜，委任為軍統上海區行動組副組長。
不過，就算蕭慕白再怎麼飛，還是在趙理君手下工作。
行動組組長，名叫李海豐，中校軍銜。
目前為止，蕭慕白連他一面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性格怎麼樣，好不好相處。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
現在最主要的，是應付當下，應付趙理君的問責。
上次的事情，趙理君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那麼，就看他怎麼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一個人不行，還有大哥沈醉可以幫忙，如果再不行，大不了魚死網破，一拍兩散。
蕭慕白不信，作為一個來自後世的人，連這點坎都邁不過去。
蕭慕白盯著趙理君在看，面色平靜，看不出心中所想。
窗戶擋住外面的陽光，趙理君半個身子都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彷彿隱藏在黑暗中的一隻猛虎，虎視眈眈擇人而噬。
趙理君慢條斯理地抽煙，吐出一個個煙圈，房間里瀰漫著煙草的味道。
趙理君眼睛眯著，不知道是看著蕭慕白，還是看著蕭慕白身後。
兩個人都沉默著，氣氛很壓抑。
良久，一支煙抽完，趙理君抬起頭，看著蕭慕白，說話了。
「丁一是吧！很有膽量嘛！」
趙理君是四川人，說話帶著四川口音，蕭慕白聽著，就感覺很奇怪，彷彿聽見小平同志的聲音。
「區座謬讚！卑職惶恐！」拋開這些奇怪的思緒，蕭慕白不卑不吭，回答。
「這次做的不錯！連委員長都驚動了，親自嘉獎，你可做的真好啊！」
說到最後，趙理君心裡惱怒之極，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卑職不敢居功，都是區座領導有方。」蕭慕白恭維著，似乎看起來很真心的樣子。
「這是你的嘉獎令，擢升少校軍銜，職務為上海區行動組副組長。」
趙理君把桌子上的電報推過來。
蕭慕白上前一步，伸手接過，拿在手裡看。
這時，趙理君說話了。
「這些！你記得就可以，現在看完了，可要收回去了。」
蕭慕白默然，把電報放回桌子上。
作為秘密戰線的特工，明面上的嘉獎都不會有，完成任務也只是得到口頭獎勵，什麼書面證明都不會留下。
委任狀材料不可能寄過來，還有軍銜領章，也都不會有。
蕭慕白能得到的，只有這一張馬上被銷毀的電報。
特工是行走在光明和黑暗中的使徒，唯有在黑夜中才能生存，當一切被暴露，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活著的時候，是一個耳目傳送的代號。
死了，就是一個冰冷的數字，不會進入忠烈祠，不會得到承認，不會得到表彰。
蕭慕白當然知道這些，看著趙理君收回去。
「你現在的任務，是儘快熟悉76號和特高課，其他的暫時不要插手，負責協助李海豐就行。其他的，就等候命令吧，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要做。」
趙理君收回去，然後隨口說到。
蕭慕白聽到這裡，就知道趙理君的打算，這是要孤立自己，將自己邊緣化。
但是，目前好似自己並沒有反制的手段。
趙理君說完，就盯著蕭慕白看。
蕭慕白察覺到銳利的目光，沉默了下，似乎在考慮。
「卑職領命！」
蕭慕白只能接受命令。
「那麼，你可以走了，沒事就不要來打擾我。」
趙理君下了逐客令。
「是！卑職告退！」
看著蕭慕白一步一步走出，趙理君不禁冷笑，任他是龍是虎，到了他這裡，還不是要乖乖聽命。
外面冷美人在等候，蕭慕白走出牌樓，她就走過來，挽住蕭慕白的手臂。
蕭慕白臉色很難看，沒想到一過來，就是這樣的事在等著。
趙理君不當人子，不思報國反而內鬥，這樣的人大行其道，國民黨難怪會一敗塗地。
走在外面，冷美人冷清秋穿著旗袍，身姿綽約蓮步款款。
鼻間傳來一絲芳香，蕭慕白卻沒心情欣賞。
蕭慕白眉頭緊皺著，不能展開工作，沒法完成任務，這可怎麼辦。
趙理君果然不愧為軍統厲害角色，能活動到現在這個層次的，軍統誰會是簡單人物。
蕭慕白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是小看天下人了。
上次狙殺王天木，現在想來真的是太過僥倖。
若是其中出現一點變故，趙理君沒有答應見面，或是來的人不是王天木。
蕭慕白的計劃就會擱淺，當然也會打草驚蛇，還會給軍統上海區帶來報復。
事實上，在除去王天木，並且連同狙殺川口少佐之後，日本特高課和76號，已經準備報復軍統。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軍統的活動會變得舉步維艱。
甚至於，連同蕭慕白，都有暴露的可能。
一路，蕭慕白都在思考，思考怎麼破局，思考怎麼應對敵人的反擊。
這敵人不光是日本人，還有汪偽漢奸，還有上司趙理君。
阻擋自己完成任務，就算是戴老闆戴笠，蕭慕白也要去試一試，更何況他趙理君。
在蕭慕白眼裡，不知進退的趙理君，已經和死人無異。
趙理君梟雄式的人物，不可能低下頭，就算暫時失敗，也會深深地潛伏。
他像一條毒蛇一樣，緊緊地盯著蕭慕白，遇到一點機會，就會瘋狂地報復，不死不休。
有這樣一個人在旁邊盯著，任誰睡覺也睡不安穩。
若想和他冰釋前嫌，親密合作，以他的性格，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相信他會不計前嫌，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蕭慕白從來都不會把希望交給別人。
而且，就算現在趙理君不死，以後也會被蔣中正處死。
這個人殺人如麻，雙手沾滿鮮血，蕭慕白打算早早收了他。
所以，蕭慕白只能下手。
這一刻，蕭慕白已經給他判下死刑。
不知不覺，蕭慕白心裡動了殺機，一股殺意從身上釋放出來。
這，驚動身旁的冷清秋。
冷清秋臉色發白，不禁揣揣不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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