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意外

  蕭慕白聽到聲響，身體立刻反應，驟然緊繃。


  蕭慕白沒有回頭，即使沒有回頭，也聽得到來人急促的喘氣聲。


  如果他是蕭慕白等的人，那麼他不應該走路這麼急。


  而且，他來的時機不對，比約定的時間早一分鐘。


  還有，他進來的時候，應該先禮貌地敲下門，看到師傅在忙碌著，然後有禮貌的問一聲「還有多久」。


  他會被師傅請下來，坐在椅子上，問師傅要今日的《大公報》看，若是沒有《大公報》，他會問《民報》有沒有。


  他會盯著報紙看很久，目光落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處，不發出一絲聲音來。


  偶爾，他會抬起頭，和鏡子里的蕭慕白對視一眼，然後無意地低下頭去。


  這期間，師傅和蕭慕白閑聊，他很少會插嘴，甚至於自始至終，都和蕭慕白不說一句話。


  然後，蕭慕白剃鬚結束，就會一個人離開。


  那名中年人，會補位理髮，成為理髮師傅的下一位客人。


  是的，很簡單，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簡單的過程，蕭慕白就和中年人完成接頭。


  自始至終，蕭慕白和中年人不說一句話。


  蕭慕白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但是，此刻，蕭慕白感到一絲不妙。


  最討厭的，就是不以常理。最討厭的，就是各種意外。


  很多時候沒有驚喜，有的只是驚嚇，是驚懼。


  時光彷彿在這一刻定格。


  師傅抬起頭，盯著這個意外闖入的人，停止手中的動作。


  蕭慕白臉色平靜，衣服下的手緊緊握著，隨時都可能把槍掏出來。


  蕭慕白警惕著。


  但是，那位客人還沒說話，隨後就衝進來幾個人。


  這幾個人衝進來，立刻就圍住先前的那個人，掏出手槍圍住他。


  那名年輕人剛掏出手槍，正要開槍自殺，就被劈頭奪下。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被驚動。


  然後還有人走進來。


  「停下！都停下！」


  師傅的剃鬚工作，只剩下最後的收尾，就差清潔環節，可就在這個時候被打斷了。


  進來的是便衣，蕭慕白光聽聲音，就知道是什麼人。


  腳步沉穩聲音洪亮，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軍人。


  他們說的是漢語，當然不可能是日本兵，那麼只能是76號便衣特工了。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蕭慕白想著，自己並沒有暴露，難道是接頭的人暴露了。


  師傅三下兩下清潔完，然後站在一旁。


  蕭慕白還沒站起身，就這樣被攔住了。


  地上角落裡一塊紙團，蕭慕白眼睛餘光瞥見，臉上不動聲色，把它收進系統空間。


  然後，蕭慕白就看到領頭的人。


  他是一名便衣特工，三十來歲年紀，眉目陰沉，顯得特別陰鷙。


  他左右看著，看著每個人，包括理髮師傅，包括蕭慕白。


  理髮店只有兩位客人，其中之一就是蕭慕白。


  另一位，也是一名中年男人。


  很不幸，蕭慕白今天中招了。


  看到便衣特工的時候，蕭慕白反而不緊張了。


  如果是有證據的抓捕，就不會這樣了。


  而且，系統空間里好多武器，憑藉著這麼多東西，殺這幾個人還不是了如指掌。


  只是，這是意外，還是偶然，蕭慕白並不清楚。


  他盯著每個人看，重點還是蕭慕白，和那位客人。


  「你是做什麼的？」他用銳利的目光盯著蕭慕白，問道。


  「鄙人丁一，忝為香港金城國際貿易公司的經理，現在來上海公幹，曾在日本留學。」


  蕭慕白前面說的是上海話，中間說的是粵語，說到後面的時候，蕭慕白說的是日語。


  聽到這話，他奇怪的看著蕭慕白，彷彿很意外，覺得蕭慕白不應該如此。


  然後，他沒有再理會蕭慕白，而是轉身走了。


  「你是做什麼的？」


  他走過去，盯著那名客人問。


  那名客人顯得很慌張，手足無措。


  看到他的動作，蕭慕白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表演過頭，也就是表現的得太鎮定。


  但是，那又如何。


  「搜身！」


  蠻橫的，極其無禮的，在場所有人都被搜身。


  蕭慕白也是如此。


  每一個人，衣服口袋、公文包、報紙夾縫、筆記本，什麼都被搜到。


  不過，他們很失望，什麼也沒有得到。


  蕭慕白並沒有被請去喝茶。


  事實上，他們很快就離去了，只帶走了那名年輕人。


  蕭慕白知道，那名年輕人完了，他的命運就是進入審訊室，然後被折磨致死，或者被槍決。


  蕭慕白不能動，即使他今天不來，這一切也還會發生。


  便衣特工走了，像一場風一樣，來了又走。


  但是經過這一場變故，誰都沒有了好心情，蕭慕白也是如此。


  在上海，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汪偽76號和日本特高課了。


  走過蕭慕白身旁的時候，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蕭慕白，然後他就帶人離開了。


  他，似乎記住了蕭慕白。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是汪偽76號的人，隸屬於情報處，蕭慕白曾經見過他的長官。


  他的名字蕭慕白不知道，但是他的長官可是如雷貫耳。


  丁默邨，汪偽76號第二號人物，實際上的領導者，大漢奸汪精衛的心腹。


  76號特工離開，蕭慕白繼續未完成的事，慢悠悠清潔半張臉。


  離開理髮店，蕭慕白並沒有安心。


  身後不知道什麼地方，就有特務在跟蹤。


  接頭的人沒有遇到，應該只是被這件意外的事耽誤了。


  蕭慕白肯定，那個人就在旁邊看著。


  但是，那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再出現，進行未完成的接頭。


  這或許是接頭地點選錯了，以至於殃及魚池。


  但是，真正的情況誰又知道呢。


  蕭慕白也不敢肯定，究竟是發生了怎樣一種變化。


  那個年輕人，究竟是誰，是哪方面的人，重慶還是延安。


  蕭慕白想不通，但此時他已經離開了。


  明面上的身份，是香港金城國際貿易公司經理，蕭慕白作為公司經理，這麼長時間當然要回去看一下。


  一路來到這裡，辦事處還有人在。


  蕭慕白進入辦公室，剛坐下就拿出紙條看。


  「絕密——日軍101號作戰協定？」


  蕭慕白沉吟著，思考這件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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