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因不同，目的一致
“我和林工博不是很熟，但和小與熟。工博通常不會請人吃飯，他沒那閑情雅致，也不是一個喜歡疏通關係的人。”於時打了一個巧妙的太極，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吃好了，你們繼續，我先走了。謝謝你們的款待，再見。”
黃括和胡滄海坐著沒動。
於時走後，黃括的臉色陰了下來：“沒想到把夏常逼到林工博的陣營中了，失算。早知道應該再緩上一緩，我們還是太急於求成了。等於是我們逼夏常加入了對手的陣營。”
“不急也不行，公司馬上要引進新的投資人，如果夏常的股份還在，公司升值的話，他等於坐享其成了。不行，必須得把他清理出去。”胡滄海冷笑不斷，“怕什麽，他就算和林工博聯手，也不是你的對手。他們兩個人，一個木訥得像木頭，一個固執得像石頭，他們能做出什麽大事？鑽木取火？哈哈，別擔心，木頭和石頭再優秀，也變不成黃金。”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夏常和林工博了。畢竟，他們一個是我的前男友，一個是我前夫！”
黃括忍不住笑了：“你真行，一網打盡兩個高手。我在上海也認識不少人了，還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有這麽高明的手腕。”
胡滄海臉色一寒：“瞎說什麽大實話？我不是手腕高明，隻是真心對人罷了。隻要和他們在一起時，用的是真心真情，誰不會被打動？我當年可沒有騙他們！”
“對我也一樣？”黃括戲謔加挑釁。
“對你不一樣。”胡滄海溫柔一笑，“對他們可能隻用了60%的感情，對你，用了120%，耗盡了我的全部。”
黃括滿意地點頭：“接下來我們可能要正麵和奔湧科技競爭了。園區有優惠政策，更有扶植政策。優惠政策是普惠政策，隻要是入駐的企業就都有。扶植政策，就隻向同一個門類中的最優秀的一家傾斜了。如果奔湧科技和我們的研發方向相同，最終扶植哪一家，就會在兩家之中二選一，就看誰的研發成果更先進更有代表性了。”
“我有一萬個信心打敗夏常和林工博。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扯淡！三個臭皮匠還是三個臭皮匠，永遠頂不了半個諸葛亮。同樣，兩個窩囊廢加在一起，難道就變成勇敢者了？肯定不會。”胡滄海咬了咬牙，一臉堅定，“放寬心，黃括，有我在，夏常和林工博再是聯手，哪怕有於時和楊小與，好吧，再加一個莫何，也是白給。”
黃括連連點頭：“你就是我的人間至寶。”
和莫何談了一個小時，極度興奮之下的夏常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平常他都是一下班就回家，今晚是難得的例外。
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客廳的燈全亮，父母端坐在沙發上，一副審視的表情。
“你們是要離婚還是要離家出走？別這麽嚇人。”夏常上來就有意緩和氣氛。
父親麵無表情：“別以為打馬虎眼就能糊弄過去，坐下，老實交代問題。”
父親年輕時闖蕩海南，後來開發浦東，走南闖北不說，還結識了許多全國各地的朋友，有時說話就會不自覺地帶著各地的語氣習慣。
夏常老老實實地坐下：“交待什麽問題？一沒偷二沒搶三沒上牆，還能有什麽事情值得驚動父母大人呢？”
“少貧嘴，聽你爸說。”母親就及時出麵維護父親的尊嚴。
在大事上，父母從來保持了高度一致，基本上夏常想要從中挑撥離間或是策反一人，幾乎沒有可能。
“你是不是又和胡滄海見麵了？”父親輕輕咳嗽一聲，是加重語氣外加提醒夏常慎重對待的意思。
“又”字用得好，夏常差點上當，忙解釋：“哪裏有又？五年了，就才見了一麵。你們別多想，她結婚了。”
當初夏常和胡滄海談戀愛，父母堅決反對。盡管反對的原因不同，但目的卻完全一致。
父親反對的原因是他覺得胡滄海嘴唇太薄臉上肉太少，是刻薄之相，沒福氣。母親反對的原因就科學多了，她覺得胡滄海是外地戶口，雖然上的是上海的名牌大學，但想要落戶上海也沒那麽容易。從門當戶對以及生活習慣的方麵考慮，她強烈建議夏常非上海女孩不找。
不管是父親的迷信還是母親的科學，他們目的相同的堅定反對，讓夏常和胡滄海的戀愛充滿了鬥智鬥勇的過程。事後想想，如果不是父母堅決的反對，他和胡滄海的戀愛也許還持續不了那麽久，說不定半年就結束了。
偏偏是父母的反對激發了他的逆反心理，他就非要帶著胡滄海來家裏不可，就想讓父母認可他的眼光和選擇。從小到大，父母總想決定他的一切，吃飯穿衣也就算了，上學報誌願談戀愛結婚找工作，為什麽事事都要順著他們的心？
他是獨立的個人，不是他們生命的延續。他生下來是為了活自己，不是為了完成他們沒有完成的事業。
“結婚了呀？”父親長出了一口氣，“結婚了好，你就沒什麽想法了。她那樣子的都結婚了，你怎麽還單身？你也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嗎？”
又來了，父母隻要有能敲打他單身狗事實的機會就會不遺餘力的出手，夏常也就沒好氣地說道：“又離了。”
“啊！”父親差點噎著，“不行，絕對不行。以前我就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現在她都離異了，更不可能同意了。夏常，你要是敢找一個離婚的女人，信不信我一分錢都不會留給你？”
“那麽問題來了，爸，你到底有多少財產？先透露下，我好心裏有數，根據咱家的實際經濟情況來找相應級別的女朋友，也好提高命中率，不是嗎？”夏常當即順勢就上。
“滾！”父親氣笑了，“隻有在我咽氣的前三秒，你才會知道家裏有多少錢。”
“兒子，爸媽不是和你開玩笑，真的不能和胡滄海複合，她不是善茬。”母親苦口婆心，總是會在關鍵時候以紅臉的形象出現。
以前夏常不相信父母對胡滄海武斷的判斷，現在發現老人們用閱人無數的人生閱曆積累的經驗，並非全無可取之處，確實，胡滄海不是良人。
“就算我想複合，人家還看不上我呢。現在人家攀了高枝了。”夏常既是自嘲，也是想讓父母放心。
不料父親卻非要問個清楚：“誰？還有誰會看上她？”
“黃括！”夏常隻好實話實說。
“哐當！”
父親的茶杯失手落地，他張大了嘴巴：“黃括啊？還真是黃鼠狼遇狐狸、老鼠遇大米，什麽人遇到什麽人，他們能走到一起，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哈哈。”
母親也笑了：“好，真好。”又想起了什麽，臉色微微一變，“你說黃括和胡滄海那樣的人都能找到對象，你為什麽就不能呢，兒子？是你長得太醜了智商太低了個子太矮了，還是收入太差了？都不是，你不會是有什麽心理問題吧？”
“媽。”夏常想笑笑不出來，“我以前談過正經八百的戀愛好不好？現在不談，是沒遇到合適的。”
“是不是也想談？”母親又追問了一句。
為了讓父母放心他心理和生理都正常，夏常忙說：“想，想得很，當然想。”
“想就好。”父親含蓄而自得地一笑，“既然你想，爸媽就為你安排了相親。明天上午，去見見孫照。”
完了，又上當了，父母一唱一和的水平見漲，以前他還能抵擋幾招，現在總是不知不覺中就掉坑了。原來前麵的部分全是鋪墊，就是為了讓他無話可說，必須去相親。
好吧……夏常心裏苦，卻有苦說不出：“孫照誰？”
“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照照啊，你不記得了？”母親想要打開夏常的記憶，“最早我們還住在黃浦的時候，她家和我們家一個裏弄。有一天你在下麵玩耍的時候，她還在上麵的閣樓倒了你一頭洗腳水。你就罵她，她不服氣，說大不了長大給你當媳婦。”
這都多少年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夏常反正是記不起來孫照的模樣了，卻依稀有這麽個印象，知道有這麽個人。
見就見吧，父母既然安排好了，又費心費力地演了這麽一出，他多少得給點麵子不是，不過他還是強調說道：“我明天下午加班，隻有一上午的時間。”
次日，一早起來，夏常就在父母的帶領下，穿著整齊，並且刻意打扮了一番。
相親地點定在了離家不遠的一家名叫“任他明月下西樓”的咖啡館。
周末，又是早上九點，人不多。一進門，夏常就注意到了正對門口坐著一家三口。
長輩是和自己父母差不多的年紀，從穿衣風格以及背著的名牌包包來看，生活水平應該比自家高出一大截。
坐在中間的女孩應該就是孫照了吧？夏常心中咯噔一下，到底是家庭條件好，多年未見，女大十八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誰，在大街上遇到，打死他都不敢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