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是父母人生的延伸
回到家裏，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夏常正準備睡覺時，老夏過來敲門了。
“別睡了，起來，來客人了。”
“誰呀？這都多晚了？明天還上班呢。”夏常不滿地穿好衣服出來。
“明天上什麽班？明天周六。”老夏敲了一下夏常的腦袋，“走，跟我出去。”
老夏和母親穿戴整齊，在前麵帶路，夏常迷迷糊糊打著哈欠，跟在後麵。出了小區，往主路一拐，就來到了一家全家便利店。
全家便利店在上海星羅棋布，遍布大街小巷，真正做到了便利。生活上的便利與規劃上的細致，是上海有別於北京等其他城市的主要特色之一。
到底要見誰呀，大晚上的全家來全家得利店，也算是有創意了……夏常跟著爸媽進門，一抬頭，最先看到的是文成錦。
再看文成錦的身後，跟著兩個人，依稀還有當年的模樣，隻不過頭發花白了不少，人也蒼老了許多。
正是文成錦的爸媽文克和王晶。
小時候，夏常還被文叔和王阿姨抱過。當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但有一個細節他卻記得清楚——文叔的眼鏡比裏弄裏麵所有人的眼鏡都厚都大，眼睛也更明亮。
“夏常，你都長成大小夥子了。”文克向前一步，握住了夏常的手，“早該和你見上一麵了，最近一直在北京出差，剛回來，又開了幾天會，今天總算抽出時間了。”
王晶上下打量夏常幾眼，流露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神情，連連點頭：“不錯，真不錯。身材勻稱，上半身和下半身接近完美比例，難得。雖然沒有胸肌和腹肌，但肌肉量挺好。如果多鍛煉的話，很快就能練出完美身材。”
王阿姨怎麽聽上去像是開健身房的？夏常愕然片刻，猛然想起王阿姨以前是教雕塑的大學老師，怪不得看身體比例時如同有透視一般。
文成錦都有幾分不好意思了：“媽，別這樣，會讓人笑話的。”
王晶倒是大方：“怕什麽，媽是幹什麽的，夏常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選女婿，肯定要嚴格一些挑剔一些。”
“媽，別鬧，我和夏常處了一段時間，還沒感覺，估計入不了戲。”文成錦忙製止媽媽繼續下去。
“你懂什麽？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你和你爸當年剛認識時，我還挺反感他。後來接觸久了，卻越看越順眼了。”王晶倒是對夏常越看越順眼了，“還有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結婚前都沒有談過戀愛，結婚後才慢慢熟悉起來，不也過得挺好？一輩子幸福安康。”
“何況你和夏常從小一起長大，有感情基礎。”
夏常隻好陪著笑，感覺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長這麽大，他還從來沒有這麽受歡迎過，先是被孫叔叔和薑阿姨看上，現在又被文叔叔和王阿姨欣賞，他的信心空前的爆棚。
好在他還保持了一絲的清醒，知道現在文叔叔和王阿姨對他的看重是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相處久了，也許就沒那麽美好了。就像他和父母的關係一樣，過上一個月見一次，絕對母慈子孝、父寬子敬，如果天天在家，三天後就變成了雞飛狗跳、吵吵鬧鬧。
夏常將夏祥拉到了外麵：“老夏，你在玩火知道不？”
夏祥的笑容有些得意與囂張：“一家有女百家求，一家有男才兩家要，怎麽就玩火了？再多幾家都不怕！”
“你到底要怎麽和孫叔叔交差？”夏常決定提醒夏祥。
“為什麽要向他交差？他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夏祥挺直了胸膛，“兒子，不是老爸自誇，別看你孫叔叔和文叔叔都比老爸有錢，但他們都得尊重老爸三分。畢竟當年在裏弄的時候，老爸曾經當過他們的大哥。”
“別人尊重你，不是因為你多厲害，而是別人的優秀與涵養。”老夏有點膨脹了，夏常決定潑潑冷水，“你之前就不該答應孫叔叔訂婚的事情。”
“我是答應了，但沒有明確具體時間。一年之內訂婚是訂，100年之內訂婚也是訂，也沒說假話，不是嗎？”
夏常無語了：“老夏，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想怎樣？我可不想當你的支點，被你玩殘廢了。主要是我不相信你的手腕。”
“小瞧你爸了不是？”夏祥壓根了聲音，“我是希望你能和文成錦在一起，孫照雖然也不錯，但太難相處，而且也不會說話。還有，孫飛天為人太精明，和我們家結親，處處擺出施舍的態度。”
夏常想了想：“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如果沒有文叔叔和文成錦的出現，你就同意我和孫照訂婚。現在有了文叔叔，你多了選擇，就又改變了想法，對吧？”
“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就有意拿孫家當幌子，來引文叔叔出現，從而達到你借我實現當富一代的夢想？”
夏祥連連擺手：“話不能這麽說，當年老爸也有成為孫飛天和文克的可能，隻不過為了更大的夢想，放棄了。知道為什麽孫飛天和文克都這麽看重你嗎？不是你有多優秀，當然，你也不差，主要是你老爸厲害。”
沒見過這麽誇自己的老爸，夏常都不想說什麽了。
“當年孫飛天和文克創業時，都曾經想要拉我入股。我已經投入到了熱火朝天的浦東開發之中，就沒有答應他們。不過為他們出了不少主意，並且幫他們解決了許多問題。後來他們都口頭承諾我說，他們的公司有我一半的股份。以後不管賺多少錢，都分我一半。”
“當時他們的生意做得還不大，又是高興之餘的隨口一說，我也就沒有當真。後來想想，當時應該讓他們簽訂協議，紅口白牙不如白紙黑字。等他們生意做大後，他們就誰也不再提當年的承諾了，就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個個的，表麵上說得好聽，真要動真格的時候，都不舍得掏錢出來。”
“忘了當年我是怎樣的幫助他們，為他們不計回報的付出了？我不計回報，他們就真的忘了回報？哼！還好我有兒子，他們都是女兒，通過聯姻要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半，也算是合理正當的訴求，是不是？”
夏常不認識一樣上下打量幾眼夏祥：“老夏，你這腦回路也當真清奇得很！當年你也就是動了動嘴皮子，頂多出了些力氣，幫了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就是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人家喝多了，說上一句分你一半，你就當真了？是你太幼稚還是別人太傻？”
“去去去，要分清遠近人，你向著誰說話呢？”夏祥要彈夏常的腦奔，小時候夏常經常被老夏用腦奔襲擊，“你記住一點，我是你爸，我永遠不會害你。”
夏常及時躲開夏祥的敲打：“讓我相信你也不難，你得告訴我孫飛天要拿什麽事情威脅你？”
一提這事兒，夏祥立刻變得嚴肅了：“兒子，如果孫飛天非要和你談訂婚的事情，你就說工作太忙，過段再說。要拖，不要一口拒絕。在沒有和文克達成完全的共識之前，孫飛天作為保底和退路，不能放棄，明白不？”
“我不喜歡孫照，也不喜歡文成錦，不會和她們任何一人在一起！老夏，你就死了心吧！”夏常決定讓夏祥清楚現在的形勢，“你別想讓我替你實現夢想。你的人生，你做主。我的人生，我說了算。”
“孩子是父母血肉，但不是父母人生的延伸。父母沒有實現的夢想和抱負，別強加到孩子的身上！”
“你個臭小子！”夏祥生氣了，“你是不是喜歡於時？”
“我可警告你，我和你媽都反對你和於時在一起！”
夏常反倒笑了：“等我確定了自己到底喜歡誰後，會通知你們的。”
重新回到便利店中，曹殊正和文克、王晶相談甚歡。
文克坐在夏常的對麵，認真而嚴肅：“夏常，叔叔想和你聊一聊。”
夏常心中一緊，別聊他和文成錦的事情就行。
還好，文克隨即說道：“你為什麽認為類腦芯片會是人工智能未來的大方向呢？”
要是聊這個夏常可就不怕了，此時店裏沒有幾人，夏常也就不怕影響別人，他當即來了興趣：“文叔，目前的人工智能的運用，還停留在初級階段，比如自動機器人、自動駕駛，等等，說是人工智能，不過是自動化加算法的進一步提升罷了。和我所理解的真正的人工智能，還要相當的差距。”
“你認為的真正的人工智能是什麽？”文克是想和夏常好好聊聊，也是想借機觀察和了解夏常。
當然，主要也是他對人工智能相當有興趣。
夏常對文克的印象好過孫飛天許多，至少文克給人的觀感是一個知識分子，儒雅，有內涵，他就開啟了滔滔不絕的模式。
“我認為的真正的人工智能，在中級階段應該實現卡車和出租車的全麵自動駕駛，快遞的全麵自動分撿和配送，智慧城市的全麵普及。所以機械化、重複化、可替代性的工作崗位，都可以由智能機器人來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