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嘲諷
經過了幾日，楚青珞終於把所有公主皇子的尺寸都量好了。這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年紀稍長，除了喜歡沉穩一點的顏色，沒提什麼其他的要求。只是他們已經入了女官的門，所以偶爾才回宮裡，讓她撲了幾次空。而十皇子和小皇子都還是小孩，除了量身的時候太調皮，弄半天才搞清楚以外，也很好打發。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九皇子姬齊柏，和八公主一樣。提了無數要求，聽得她腦袋發脹。
執行官雖說要學的東西很多，但不用樣樣都精，這點楚青珞還是很欣慰的。還好有隨從幫忙打下手，子嚴整日圍在她身邊，就跟個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她早把他當成末末的同類——她的gay蜜。
有芍藥和子嚴的陪伴，她總算慢慢適應了宮裡的生活。一晃眼半月過去了，接下來她們主要學習首飾的製作。
聽完了七姑的大課，子嚴當起了楚青珞的小課老師，這領域是他特別熟練的。而芍藥因為做首飾的天賦極高，得七姑親自指導。
「子嚴，你家裡是幹什麼的？」忙碌的空隙，楚青珞都會跟他聊天。
「務農唄。如果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就不用做隨從了。」他言語之中，帶有幾分失落。
「那……你喜歡女人嗎？」她想確認一下。
「你這是什麼話！？」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又說道：「我不單單喜歡女人，我還喜歡像『女帝』這樣的女人。」他說到女帝二字時，聲音壓得特別低，害楚青珞差點沒聽清。
「啊——？！她可比你年長好多歲！」楚青珞也學他壓低了聲音，眼中滿是驚訝。
「我知道。她是個很有魄力的人，不單國家治理得好，對人也很寬厚。」他說著說著臉還有點微紅。
「那你怎麼不請門？」楚青珞天真的問。
子嚴又掃她一眼，沒好氣道：「你這傻姑娘。能給女帝請門的嗎？還不是她看中誰就讓誰入門的事。」
「噢……那她現在有多少男侍？」
「一百多號人吧。不過現在等級高的也就十人。」
「哦，也分等級？」楚青珞不知道她老人家怎麼應付得過來。所謂後宮佳麗三千，皇帝老子一定是連人都記不全。
「這你都不知道？這男侍分了金、木、水、火、土和青、赤、黃、白、黑五物五色。五物比五色級別高，且有人數的限定。金御級別最高，只一人。就是上次跟你說的，八公主的生父瑞安。其次就是木御兩人、水御三人、火御四人、土御五人，而五色不限人數。」
楚青珞認真的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一下。「你也想做五物的其中一人吧？」
「說不想是假的，可惜她連正眼都沒瞧過我……」
楚青珞正要說話，卻被一個執行官叫住了：「楚青珞，五皇子找你。」
姬齊礫來制衣閣已經有一會兒了，正好瞧見楚青珞和子嚴聊得火熱，她不時微笑不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和那天見到的冰山臉完全不同，這讓他更加為她對自己的冷漠態度而好奇了。向旁人打聽了才知道，她名字還挺好聽。
楚青珞先是愣住，隨後朝他走了過去：「五皇子。」
見她又換上了冰冷的面孔，他笑笑：「我的要求，想好了。」
「哦……請說。」她故意別開眼睛不看他。
他盯著她的小臉，緩緩說道：「不要太冷的顏色，我現在不喜歡冷的感覺，但是我也不想要紅色。最好是能讓人目不轉睛，過目不忘。還請制衣閣多費心了。」
楚青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眼帶笑意。就跟初戀男友對她窮追猛打時的表情一樣的溫柔，一樣的誠懇……一樣的讓她想把他的面具撕下來。
她壓住自己內心正冉冉升起的憤怒，冷聲道：「遵命。」最好把他的衣服做成三點鏤空金絲套裝，定能讓人目不轉睛過目不忘！！！
等五皇子離開后，制衣閣沸騰了。女官們都大讚他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此外，也有人心生嫉妒。
「聽說之前為了七皇子連考了三次才考上，怎麼現在又看上五皇子了？」開口的女子面帶不屑，語氣嘲諷。
「就是，皇子們可是不會同入一門的，你的胃口不要太大。」有人附和。
「你們這就不懂了，這叫到處撒網，得一個是一個。」又一個煽風點火不嫌事大的人加入了戰局。
剛剛說話的三個人都是比楚青珞早一年入朝的執行官，平時雖和她們不怎麼熟絡，但也沒有這麼針鋒相對的時候。
等等，七皇子是怎麼回事？跟他有半毛錢關係？！楚青珞一下沒搞清楚狀況。一旁的芍藥已經被氣得不輕，子嚴礙於身份不敢幫她出頭，也只能瞪著眼悶著氣。而其他人大都不想惹事，看熱鬧似的一旁站觀望著。
「如果你們本事這麼大，又何必在此嚼舌根？一邊不敢光明正大的給皇子請門，一邊又怕他們被別人搶走，這種鼠輩也就只配說說酸腐話罷了。」無論如何，先贏了再說。她楚青珞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別想著她會任人欺負。
「你——！一個商家出身的女兒有什麼好得意的！」又是剛剛帶頭說話的女子，她叫羅麗菲，她的母親之前官階正三品，已經退位。另外兩人見她官家出身，身份尊貴，都以她馬首是瞻。
「英雄不問出處。羅大小姐連這點常識都不懂？」楚青珞輕輕一笑，又說道：「你現在有的無非是別人給的，自己賺到的才算本事。」十幾歲小姑娘想跟她斗？還嫩了點，姐姐身體里可住了一個年紀將近二十五歲的女人，足足大了羅麗菲十歲。
羅麗菲的臉瞬間變得一陣紅一陣白的，旁邊的兩個狗腿還想繼續撲過來咬著楚青珞不放的時候，一計男聲響起：「楚大人所言極是。」
眾人聞聲望去，五皇子竟然去而復返，正冷眼看著那三人。
姬齊礫沒想到自己的到來會給楚青珞惹上麻煩，心中多少有些歉意。但聽到她是為了姬齊然才考的官試后，又很想一探事實究竟，所以現在才開口。
「五皇子……」羅麗菲頓時沒了氣焰。她本想給五皇子留個好印象，如若能請他入門，至少三代不愁吃穿。可偏偏……
此時，李紫幽和七姑從內閣走了出來。
李紫幽眉頭輕皺：「怎麼如此熱鬧？」她剛剛在裡邊聽到一些動靜，本懶得理會，可五皇子又折回了，只好趕來收場。
「……」羅麗菲三人大氣不敢吱一聲。
「李大人。我巧遇了她們三位大人在為難楚大人的情景。」姬齊礫替她打抱不平，實話實說。
「噢？楚青珞，你說呢？」李紫幽看向楚青珞，目光凌厲。
「七皇子誤會了，我們只是在探討一些問題，各持己見罷了。」楚青珞知道如果她不這麼做，以後一定有她受的，只能咬牙咽下。
「這麼說，是我多慮了。」姬齊礫一番好意被她糟蹋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大家都忙去吧。」李紫幽擺擺手。
圍觀的人立刻散了去，羅麗菲三人鬆了口氣，也急忙走開了。
姬齊礫：「李大人，我還有些衣飾上的要求想要和楚大人交代一下。」
李紫幽：「好，就勞煩楚青珞送五皇子出去。」
楚青珞：「是。」
她無聲的送他到門口，才說道：「剛才，謝謝。」
「可我怎麼覺得楚大人一點也不想我幫忙？」這一點確實讓他很有挫敗感。
「一點小事，五皇子不必麻煩。」她自然也不想欠他的，轉而問道：「對衣飾有什麼新想法？」
「這個……想要能夠搭配這塊玉佩的。」他掏出一塊墨綠色的玉佩，遞給楚青珞看。其實他就是想再跟她多說會兒話，根本沒想法，就隨便編了個理由。
這塊玉佩潤滑光澤，入手冰涼。按理說穿什麼衣服都一樣可以佩戴它，五皇子多此一舉了。
「這個沒問題。」她把玉佩還給他：「若是沒有其他的，我就進去了。」
「楚大人，其實我有兩個問題想請教你。」
「……五皇子請說。」
「第一，為何剛剛不為自己叫屈？第二，為何對我懷有敵意？」他單刀直入。
「首先，一點小事鬧到李大人那，她只會覺得我小題大做，而且李大人也不會希望制衣閣不光鮮的事正巧被五皇子看到。其次呢，我本性如此，沒有對五皇子懷有敵意，請不要誤會。」
她頭腦冷靜，思路清晰，說得句句在理，令他刮目相看。可說沒有敵意，他還真不信，不過再糾纏下去，她也不會承認的。
「那衣飾的事，麻煩你了。」
這姬齊礫真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反而還是個溫和講理的人，即使她態度惡略，他也仍保持風度。她或許真不該將他和那個渣男相提並論。
「定當儘力。」她語氣瞬間緩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