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溫暖
在李語薇說出她這不是第一胎的時候，素蘭心裡就隱隱有種感覺，但是她打心底不願意去相信。
可萬萬沒想到那個她不願意去想的事竟然是事實。
李語薇自小就和李攸玩的好，加上李宖特別寵愛這個外甥女，常常接進宮中，一來二去的在各宮混得都很熟。
尤其是在立政殿。
因此素蘭素來打心眼裡喜歡這個聰明伶俐小姑娘。
李語薇眼底的難過和傷心一閃而過，但卻被素蘭輕易地捕捉到了。
她道：」宮裡的奶娘和接生嬤嬤早早地在皇後娘娘有孕的時候就備好了，待你回了郡主府上個摺子就是。」
李語薇淡淡的點頭，並沒有多大的興緻，之後素蘭再說任何話頭也沒有帶動起來李語薇的心情。
素蘭心裡明白第一個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是意義非凡的，這種意義是多少個孩子也不能比得上的。
但要走過這個坎得靠她自己，誰也幫不了她。
素蘭走到燭台前，將蠟燭的燈芯剪滅，道：「郡主早些休息，咱們明天一早表要上路。」
然後又摸了摸床褥子，擔憂的看了心不在焉的李語薇一眼，退了出去。
關上門，她輕輕地嘆了一聲，郡主的命也太苦了些……
李語薇躺在塌上，眼神空洞的盯著床簾頂，思緒早已飄到了久遠以前。
夜，很寂靜，守夜人打更的聲音也傳的更加悠遠。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接著便是三聲梆梆梆的聲音，守夜人攏了攏身上的棉襖，嘴裡還念叨著：「還好走完這條街便可以回家了，這天可真冷啊！」
倏忽，他眼前一晃，閃過一個黑影，他警惕的環顧四周，只見眼前只有林立的民舍和幾家客棧和縣裡唯一一個的驛館。
這時驛館門前正值換崗，他小跑著過去，急色道：「官爺官爺，我剛剛看到一個人影閃了過去！」
為首的一個官兵豪爽的笑道：「老王頭，這大冷天的趕緊家去吧，凍得你眼都花了！」
這話一落，另外的三個官兵也哈哈的笑了起來，剛起的懶意也頓時煙消雲散。
守夜人老王頭卻說道：「你還別不信，我雖然年紀大了，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
那官兵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得了，我信，你說那人影往哪去了？」
「具體沒看清，但應該是跳到驛館里了。」老王頭指了指驛館，道：「你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之間那官兵走到老王頭面前，神秘兮兮的道：「那他肯定是有去無回了，驛館里住著的那位非富即貴，光是身旁的護衛都厲害的怕人。」
老王頭反問道：「就是今日來縣裡的那一群人？怪不得我婆娘說她今個兒見著貴人了。」
說到後來，老王頭臉上都眉飛色舞起來，好像他也看到了貴人。
那官兵拍了拍老王頭的肩膀道：「天怪冷的，趕緊回去吧。」
老王頭連連應了兩聲，很快就消失在朦朧夜色中。
李語薇折騰了很長時間才慢慢睡著，睡夢中卻覺得有一陣冷風灌來，她攏了攏被子。
下一瞬間她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是對想起往事的李語薇來說，這個懷抱並不溫暖，她聯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夜裡。
她的眉毛緊皺著，在察覺到一隻手落在她的臉上時，她睜開眼，柔聲說道：「阿澈，你怎麼來了。」
顧澈微微一笑，感慨了一句：「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他得費盡心思躲開一群人。
然後又問：「做夢了嗎？自我進來就見你眉頭一直皺著。」
李語薇將心思深埋心底，拉著顧澈道：「哪裡還記得做夢什麼，只知道睡著之後再睜眼就見到你了。」
顧澈聽聞此話，心情大好，喜道：「我等過完年再走，岳父和我說，等把武陽的事解決了之後再去鴻鵠營。」
「你怎麼會聽我爹的？」
顧澈摩挲著李語薇的青絲，道：「瞧你說的，那是我岳父，還能害了我不成？我自然得聽他的。」
說完就見李語薇一直在盯著自己，一言不發的，顧澈縮了縮脖子，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這不快過年了，孩子也該出來了，我得陪著你們娘倆。」更何況，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門關前走一遭。
最後一句被顧澈吞在腹中，下巴搭在李語薇的頭上，手環在她的腰間，就像是把孩子和她都摟在懷中，輕聲道：「娘子睡吧，我都累了。」
李語薇聽著耳邊的呼吸聲和強有力的心臟跳動也漸漸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待李語薇悠悠轉醒的時候，身側已經沒有任何溫度。
素蘭耳尖的聽到屋裡的聲響，現在屋前問了兩聲，得到回應之後就帶著人送熱湯進去。
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後，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后。
迎面打來的凜冽的寒風讓李語薇一縮脖子，她連忙關上門，轉身對素蘭道：「大齊的冬天太冷。」
「三九四九冰上走，這天氣倒也正常，只是今年太幹了，到現在都沒有下雪。」
素蘭說著便將一條狐狸毛的圍脖圍在李語薇身上，道：「也不知道年前能不能下點雪，畢竟瑞雪兆豐年啊！」
李語薇將手攏在袖中，道：「我在北夏的時候也不常出門，丞相府高牆深園的，倒是阻了不少寒風。」
素蘭一聽這話，心裡又不免感傷起來，李語薇未嫁到北夏去之前是個怎麼也坐不住的，怎麼會突然之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到底在北夏受了什麼苦啊，連性子都徹底轉了。
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素蘭明顯覺得李語薇同之前大相徑庭，起初她還認為是她嫁人的原因變得成熟嫻靜起來，可現在看來遠沒有如此簡單。
「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冬天了，經常和攸表哥在立政殿里打雪仗，現在畢竟是長大了，卻是非常討厭這種凍死人的鬼天了！」
柔柔的話語卻帶著女兒家特有的撒嬌，素蘭聽聞心中的抑鬱不在，跟著笑道：「那時真是熱鬧，宮女內侍什麼的都跟著你們瘋了起來，整個冬天也沒有那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