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要命
李攸是喜出望外,沒想到永定帝今日還給他這麼一份大禮。
王鼎是誰?
他可是鎮守一方戰功累累的鎮北大將軍,手握二十萬大軍。
這二十萬大軍都是無數場大戰小戰中磨礪出來的精兵強將。
以一敵十都是保守估計。
最重要的是,王鼎這個人心裡只有永定帝,常年府門緊閉,不接待任何人。
不管誰去,門童都會面無表情的拒絕,「對不起,我們家將軍不見客。」
而今日,王鼎收了他做徒弟……
李攸心裡激動的有些不敢想下去,連忙行師禮,「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王鼎本來想要拒絕的,但看永定帝堅持的樣子,他扶起李攸,道:「殿下無需多禮。」
轉身沖永定帝俯身道:「臣一定盡心儘力教導梁王殿下。」
李攸見永定帝眉梢里也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便壯著膽子道:「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
永定帝只看了他一眼就再次研究地圖,嘴裡問道:「何事?」
「正如父皇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兒臣也想著報效國家。打江山和守江山都是兒臣身為人子,身為大齊臣民義不容辭的責任。」
李攸此時的心裡已在打鼓,若說之前他有十二分的念頭想替靜安求情,現在見了永定帝之後,只剩五分了。
永定帝渾身不怒自威的帝王氣場讓李攸慣性的發怵。
和永定帝唱反調,這是李攸第一次。
他握緊了拳頭,像是再給自己打氣。
他已經答應了靜安,成與不成都得替她說一聲。
若是永定帝強烈反對,那麼他也儘力了,靜安也沒理由怪他。
「但是咱們大齊的安穩絕不能是用女人換來的。」李攸越說越激動,「若是靜安和親南疆,雖然能夠帶來一時的邊疆安寧,但這將會是我們大齊永遠的恥辱!」
永定帝的眸子彷彿都要噴出火來,順手抓起書案上的茶盞往李攸身上摜去。
「你這個逆子!」
李攸猛不丁的被淋了一身,怔怔的站在那,直到王鼎跪下請罪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跟著跪下。
永定帝青筋凸起,暴怒道:「你這是在指責朕嗎?指責朕給大齊,給你帶來了恥辱?」
「兒臣不敢。」李攸此時也明白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一番什麼樣的混賬話,趕緊認錯,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了。
在永定帝的心裡已經給他定罪。
「陛下息怒。」王鼎跪在一旁言辭切切道。
永定帝重重的哼了一聲,「朕一直盼著你能夠獨當一面,心堅志強起來,對你也是百般栽培。皇后之前還同朕說過,你有了很大的長進,沒想到你真是給朕一個莫大的驚喜!」
李攸身子一震,皇後有了她的孩子之後還會在父皇面前提自己說好話?
永定帝的怒火漸漸平息下去,冷冷的看著李攸,道:「閉門思過三個月,好好思量一番你的不是!」
王鼎在一旁道:「陛下,這沒幾日就過年了……」
「那又如何!」永定帝也不去看李攸,反而是拉起跪在地上的王鼎,道:「王愛卿,只怕得讓你費心了。」
「臣願為陛下分憂。」
王鼎一開始以為,梁王這麼一鬧,他也不用收下這個徒弟了,可沒想到……
他心裡明白,就目前而言,陛下看重的還是梁王。
李攸畢竟是皇后養大的。
只是不知道皇后腹中的那個小皇子出世之後,陛下又會做怎樣的一番打算。
想到這,王鼎下意識的在責怪自己多管閑事,到時候他已經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奔赴他的戰場。
李攸有些失神的回到了梁王府,步伐虛浮,眼神空洞,直到明瑞出現在他面前。
「誰讓你去宮裡給那個公主求情的!」明瑞厲色道,「為了她你把我這麼多年的籌謀都打亂了!」
永定帝責罰李攸一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明瑞一早便得到信了,但是他卻沒有資格進宮去阻止這個仁善的梁王。
在梁王府里,他恨得牙痒痒,一再發誓,若是有什麼變故,他一定不會讓那個靜安公主好過!
一整日,沈皇后吼完他永定帝吼他,好容易回了自己的府中,他的謀士還吼他。
李攸真心覺得自己再不發泄一下,這日子是徹徹底底過不下去了!
「本王為了妹妹去求情何錯之有?」李攸瞪大眼睛看著明瑞,他如果連和明瑞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他的顏面在哪裡?
「南疆的人都是一些茹毛飲血的野蠻人,靜安若是嫁去那裡指不定受多大的罪,本王身為她的兄長就不能坐視不管!」
明瑞此時心裡就跟吞了蠅子一樣,他再一次被李攸的善良壓制的無話可說。
耳根軟的李攸有時候也會執拗的可怕,比如像現在。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明瑞太過了解李攸,只能作罷,接著和他說了另一件事,「梁王,那人說要見你。」
李攸腳步一頓,「可說了何事?」
「未曾。」
李攸又恢復了那溫潤如玉的公子哥模樣,賞識的看向明瑞,「還是你有法子,從死侍眼線的嘴裡都能撬出話來。」
明瑞俯身道:「謝殿下誇獎。」
李攸的眼裡劃過一絲陰霾,沈皇后隱藏的真深!
若不是明瑞抓住了藏在府里的沈皇后的眼線,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一向疼愛他事事為他考慮的沈皇后早已經變了。
原本他是準備把這個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拱手送到沈皇後面前,只為報答她的養育之恩。
如今的李攸只是暗恨自己蠢笨,沒有早一點識破沈皇后的偽裝。
若不是明瑞苦苦攔著,他早就衝到沈皇後面前好好問問她,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以致於她要派人監視他!
李仁在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府里和他的謀士喝著小酒,聞言哈哈大笑不止。
半晌,他得意的沖著他的謀士——向遠說道:「對付我這位傻哥哥真的不要太容易,只要稍加利用他那泛濫的善良就好了!」
接著舉起酒盅道:「你功不可沒!本殿下敬你一杯!」
向遠也連忙舉起酒盅道:「為殿下分憂是我的本分!」
兩人相視一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說他的腦子是長在哪裡的?想都不想就去找父皇,人啊,善良起來真是可怕!平日里,他都不敢看著父皇的眼睛回話,我真是沒想到他能為靜安做到這份上。」
李仁放下酒盅,還不忘冷嘲熱諷李攸一番。
語氣之中哪裡將李攸視為自己的兄長?
也是,天家自古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