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送嫁
她們緊趕慢趕的終於在傍晚之前會拉建鄴城,等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樑上的燈籠也掛了起來。
小廝見是自家府里的馬車過來了,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去,問了安之後便把府門打開。
李語薇到了自己屋裡的時候,小圓球已經睡著了,春風來問晚上想吃些什麼,李語薇神色懨懨的擺手道:「不必做了,我沒什麼胃口。」
春風見李語薇這樣子,知道她還是沒有想開,又不敢讓她洗漱睡了。
因為睡覺的時候更容易胡思亂想。
她向冬雪使個眼色,意思是讓她再勸勸李語薇,冬雪收到了春風的目光,想了想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秋霜走了進來。
春風這下心裡明白了,她們四人之中,就數秋霜最能討郡主歡心。
她來勸勸郡主定然是有效的。
李語薇哪裡會不知道她們的心思?
她只一看秋霜眼神底的倦色,就知道是被冬雪拽起來的。
突然的,她心裡劃過一絲暖意。
有這些丫鬟陪在她身邊也很是不錯。
秋霜還在絮絮叨叨的說今日發生的趣事,她聽著聽著,眼皮就開始打架,很快就打了個哈氣。
冬雪見李語薇困極的模樣,便向秋霜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鬧了。
春風也端來了盥洗盆,她們一齊伺候李語薇洗漱之後便歇了。
一日里路途的顛簸,還有關於那個簽文,李語薇只覺得自己身心俱疲。
她剛剛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今晚值夜的是春風和夏雨兩姐妹,所以秋霜和冬雪從李語薇那裡出來便回了自己的小廂房。
秋霜倒了一杯水,喝個乾乾淨淨。難道是說話說多了?口乾舌燥的?
冬雪皺著眉頭坐在床邊,心裡煩躁的連左手邊桌子上的賬本也看不下去了。
過了半晌,秋霜道:「姐姐,不如咱們把簽文一事告訴給主子,他應該是有辦法的。」
不管怎麼說,郡馬爺都是小姐的丈夫,都是主子的姑爺,他許是不會袖手旁觀。
冬雪也是這麼想的,郡主總是這般胡思亂想也不是個事兒。
得給她一個定心丸。
她點點頭,道:「明日我去店鋪的時候,順道兒給主子送個信。」
兩人洗漱之後也上了床,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天空便細細拉拉的下起了濛濛細雨,李語薇趴在桌子上,盯著窗外出神。
也不知道顧澈到哪了。
如是想著,她便提筆給顧澈寫了一封家書。
「自夫君拔營,不過數日,然思念萬分……」
剛寫到這,李語薇就覺得臉紅一片片,腦海中也浮現出顧澈說:「娘子終於承認想為夫了。」的壞笑。
她用力的甩了甩頭,將墨跡初乾的紙揉成一團,扔在一旁,又重新拿出一張紙來,再次提筆。
如此反覆了很多次,寫出來的書信總是這樣或者那樣的不如她意。
李語薇看著桌子僅剩的一張紙,她在紙上緩緩寫道:「珍重,勿念。」
不管那簽文說的多麼邪乎,當她提筆寫家書的時候,她什麼也不能告訴顧澈。
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話——珍重,勿念。
李語薇滿意的看看寫好的家書,雋秀的小楷,橫豎點捺都有一定的風骨在其中。
她小時候為了寫就一手的好字,下了不少的功夫。
封好之後,李語薇叫來了夏雨,讓她把這封家書送到前線。
「你把它交給管家,他自有法子送走。」
管家七叔在李宛時期積攢了很多人脈,基本上建鄴城裡大小官員都會看在李宛的面上,給管家七叔行個方便。
夏雨點點頭,心裡不禁納悶,有道是「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七叔怎麼能做到把這封家書送到郡馬爺手裡?
她卻沒有多問,隻身退下了。
建鄴城的百姓們才送走了出征的大軍,不日又要送走他們的大齊的靜安公主。
在他們的眼裡,靜安公主是大公無私的。
為了大齊邊境的安穩,犧牲了自己的一生,前往南疆和親。
而之前靜安公主的焚書之事,也只是在士子儒生間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平民百姓們也只是聽聽而已,再在街頭巷尾議論一二,這事也就過去了。
靜安看著夾道歡送的大齊百姓們,她的心裡劃過一絲嘲諷。
永定帝的話還縈繞在她的耳邊,「若不是此番同南疆早已簽訂盟約,偏生南疆那個勞什子的毛頭小子王只要你一個,你的下場你自己也能想到。」
說著永定帝就嘆了一口氣,「去了南疆之後,自己好好照顧自己,若是那個什麼王對你不好,送個信回來,父皇不會輕饒他的!小貓兒,父皇是捨不得你的,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你為父皇,為大齊做的,我都看在眼裡,無論什麼時候,大齊都會是你的後盾。」
靜安聽到這話,心裡只有冷笑,若是你真的有說的那麼捨不得,何必再讓我去和親?
不過是假惺惺而已。
臨行前,她朝永定帝叩了三個響頭。
第一個,還你生恩;
第二個,還你養恩;
第三個,從此恩斷義絕!
叩完之後,靜安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了殿門,便有嬤嬤上前替她蓋上了紅蓋頭,然後李攸便牽著她走到了轎輦里……
「咚咚咚」,三聲叩窗聲打斷了靜安的胡思亂想,她掀開帘子,扭頭一看,原來是李攸。
「就要出京城了,咱們要一直往南去,路途遙遠,你先歇會,若是坐車坐累了就差人告訴我一聲。」
說完,李攸就駕著馬走開了。
靜安笑著應了,就在李攸轉身而去,帘子放下的同時,她的臉上卻揚著捉摸不透的笑容。
這一幕被一旁跪著給靜安沏茶的宮女見了,一股寒氣從她的腳底一直到頭頂。
就在城門口的一個不顯眼的馬車裡,李語薇看著送親隊伍越走越遠,心裡默念道:「希望你能幸福。」
其實說起來,她比起靜安來,幸運不少。
即使都是遠嫁,但她當時嫁給顧澈時卻是從心底油然而生的願意,而不是像靜安這般,逼著和親。
和親的女子多半是在夾縫中求生存,經營不好的都是兩頭受氣,當雙方的盟約撕毀,她的地位會更加尷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