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瑛姐姐.……”
唐瑛剛且放下手中的茶盞,便聽得這陣語調甜美的喚聲,隨後亦是房門被輕推的聲響,她且抬眼瞧向房門口,隻瞧見兩個容貌嬌俏的女孩自門外走了進來,正是趙雙依與趙雙鸞二人。
“瑛姐姐今日怎生回了將軍府,當真是令依兒歡喜,此番倒是可以與姐姐好好說些話了”,趙雙依一麵說著一麵拉著趙雙鸞坐在了唐瑛身旁,且瞧著趙雙鸞低眸摩挲著拇指,麵上不由浮起了一絲怒意,隻帶了些怨氣地說道:“鸞兒,你這是發什麽呆,怎生如此沒禮數,快且向瑛姐姐問好……”
趙雙鸞聽得趙雙依這一聲斥責,忙且不安地收回了手,隻微微抬起了頭,語氣軟糯地喚道:“瑛姐姐好.……”
唐瑛瞧著眼前坐立難安的趙雙鸞,心中倒是輕歎了聲。唐瑛明白趙雙鸞的拘謹與緊張為何而來,先前唐瑛自是蠻橫之人,在這將軍府中除了與趙錦瑟交好之外,與旁的趙家小姐均無太多來往,無甚往來自然沒有將注意放在那些小姐身上,倒是不識得她們都是何模樣,而她亦是性子急躁,更是瞧不得那些舉止拖拉而極易委屈之人。
唐瑛且記得自己有次與趙韻一同回了將軍府,她那時並不願與趙承等人待在一處,便依著慣例去趙錦瑟院中找她玩耍,唐瑛當時且小跑著向清錦苑中而去,中途卻是與一個小女童碰在了一處,二人都且跌倒於地麵。
唐瑛並未料到有人會自那岔路口走來這廊道,力道自是未收回半分,跌落在地後倒是磨到了手腕,她吃痛地哼了聲,隨後便撐起了身子整理好衣裙上的褶皺。唐瑛方才整理妥當,便想瞧瞧對麵那女童如何,卻不想那女童卻仍是一番跌倒的姿態,眼中已然蓄滿了淚水。
當時的唐瑛看到這番場景自是不解,她並不覺得這跌倒在地有那般疼痛,且忍耐一會兒便沒有大礙,唐瑛且微蹙著眉頭出聲說道:“你別哭了,快站起了,緩緩就好了,我扶你……”
唐瑛說著便向那女童走去,怎知她剛邁開兩步,那女童麵上的淚痕愈發多了些,更是發出了一陣哭腔,當時的唐瑛看到她如此作態已然生了煩,且待著怒意說道:“不是讓你別哭了?怎麽愈發狠了些?好似我欺負你一般,有那麽痛嗎,你瞧我不是好好地站起來了,真生令人心煩,行了,你喜歡哭便自個兒在這哭吧,我不管你了好不好,瞧瞧你哭這許久能否能緩解身上的痛意”。
唐瑛說罷後便大步向著趙錦瑟院中而去,當真不再理會那個女童,後來她方知曉這女童正是四舅舅的嫡女趙雙鸞,唐瑛不知曉趙雙鸞那天是如何回了院中,而她日後再且在將軍府中瞧見趙雙鸞時自是有了抵觸之色,再不願惹得她哭成個淚人,而趙雙鸞亦是處處避著唐瑛,二人這些年來倒也沒有過多的相處。
唐瑛以為趙雙鸞是因為自己那時對她的怒意,方才令她受了驚嚇,而事實並非麵上那般,趙雙鸞受到驚嚇不假,卻並非因了唐瑛的言語。趙雙鸞亦是自那一麵便對唐瑛生出了害怕來,自那以後亦是減少了與唐瑛接觸的機會,唐瑛向來灑脫肆意,將軍府中除去趙錦瑟外,旁的姐妹未有一人能與唐瑛有相處的機會。唐瑛亦是不識得趙雙鸞是誰,然而趙雙鸞卻是識得唐瑛。
趙雙鸞無比清楚唐瑛的身份,她正是因了唐瑛這身份而下意識地產生了害怕,她那時生出淚意並非是因為跌倒帶來的痛感,而是她明白自己的祖父自己的父親對待唐瑛的態度,全且是擔心自己因了此事而受到長輩的責罰,趙雙鸞知曉自己的性格內斂,行事亦是猶豫不決,而她日後與唐瑛刻意的疏遠正是顧慮到自己這般性格,趙雙鸞不願再讓自己再且惹得唐瑛受到任何傷,更是以此免除自己可能受到的責罰。
趙雙鸞喚過唐瑛後隻不自覺地低下了眼眸,她方才在聽得丫鬟說唐瑛到了院中便驚訝了片刻,本想著假意生病推卻了前去相見一事,卻不想趙雙依卻是興衝衝地跑來了她的院中,且催促趙雙鸞快些打扮,莫要讓唐瑛久等了去,自是要拉著趙雙鸞同去西意閣中。
趙雙依且是一番著急之狀,當時的趙雙鸞已是無力作假,便隻得快速收拾了一番隨著趙雙依一同向著西意閣走去,然而隨著距離西意閣愈近,她心中的不安卻是愈來愈重了些。
趙雙鸞並未將那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知曉,旁人自是不知自己惹得唐瑛生了怒意,然而作為當事人的唐瑛自是清楚,此番相見,卻是會激起唐瑛回想到那日的場景,倒是免不得一番尷尬的景象。趙雙鸞唯有低著頭不讓唐瑛瞧清楚自己的麵貌,倒也有可能免去她回想起自己來。
趙雙鸞繼續不安地摩挲著拇指,卻不想身旁傳來一聲響動,隨後便見得一雙如玉般潔白無瑕的手覆在自己雙手之上,亦是聽得唐瑛輕柔地說道:“鸞兒不必如此緊張,瑛姐姐不是那洪水猛獸,自是不會傷害到你”。
一旁的趙雙依聽到唐瑛如此說話,對唐瑛的羨慕愈發多了些,她亦是嗔怪地對趙雙鸞說道:“正是,瑛姐姐如此好的人,鸞兒何以如此局促不安,倒顯得瑛姐姐是何種駭人的猛獸一般,快且抬起頭來,別讓瑛姐姐生了些誤會,大大方方地與瑛姐姐說會兒話,莫要做這扭捏之態.……”
趙雙依一直以來便對唐瑛有著羨慕與敬佩,趙雙依雖然亦是羨慕趙錦瑟,然而她對趙錦瑟的羨慕僅是止於表麵,加之長久與趙錦瑟共處在一府,自是覺得趙錦瑟實乃極易相處之人。趙錦瑟無疑是親和力極高的那一類人,而唐瑛卻不同,她在趙雙依心中是如同那天際的圓月,趙雙依對待唐瑛的羨慕倒是帶有著仰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