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生死狀
活著回來……
葉喻默默回味著小顏話語中隱藏的意味，一顆心漸漸往下沉了下去。
看來這次考試恐怕真的不簡單，不過……
葉喻下意識地摸著脖頸間掛著的一枚金屬銅扣，心神再次恢復了堅定。
「時間不早了，跟我來。」那位李姓教官關照了一句，便快步走向停機坪。葉喻不敢懈怠，也趕緊跟了上去。
這架軍用飛機並不大，僅能容得下十幾人左右，但內部設施一應具全，一看便知是那種特勤專用機組。
葉喻剛上飛機，就發現已經有些人坐在裡面了。
客艙內分左右兩排共六個座椅，除了右排第一個位置空著外，其他位置分別坐了四男一女。這些人看上去都和葉喻差不多大年紀，但氣質倒是異於常人，尤其是坐在左排第一座的那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
這位年輕人打扮相當儒雅考究，只見他正靜靜地翻看著一本書，對於葉喻的到來完全沒有理會，甚至連頭都沒抬。不過雖然對方未置隻字片語，但葉喻還是能明顯感覺到其周身散發的壓迫性氣場。
「你坐那邊吧。」李教官指了指右排唯一的空座，葉喻點頭，抬腳走了過去。
客艙里其他幾人淡漠地看了眼葉喻，便繼續各管各的，只有右排第二座的那位男青年給了葉喻一個熱情的微笑。
那是一位長相相當英俊的青年男子，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樑，微卷的黑髮，淺灰色的瞳孔中洋溢著真誠的光芒，看上去似乎有異域血統。
「你好，我叫馬丘茲。」青年站起身，笑著向葉喻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
葉喻沒有料到會有人主動和招呼自己，略微一愣，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隨即伸出手，禮貌地回握道：「你好，也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葉喻。」
話音剛落，客艙內的氣氛頓時陡然一變。
原先一臉淡漠的那幾位青年聞聲猛地抬頭看向葉喻，而葉喻更是敏感地察覺出自己側邊似乎有兩道刀子般的目光一下子飛了過來。
葉喻偏過頭，向左側瞥了眼，正迎上一對凌厲的雙眸。只見先前正在埋頭看書的那位西裝男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將視線移向了自己，眼神貌似並不友善。
「沒想到，你就是那位……」
耳邊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些許驚訝。葉喻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那雙灰色淺瞳。
「你知道我？」葉喻略感意外。
「那是當然，在我們這屆考生中早傳開了。」馬丘茲興奮地打量著葉喻。「沒想到從不使用特別推舉權的樓局長這次竟然為了一個人破了例，所以我們都在猜測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能得到這位傳聞中無比嚴厲的東區分局長的青睞呢。」
「我……」葉喻剛想開口說什麼，便被身後一句威嚴的聲音打斷了。
「要聊天的下去聊。」是那位李教官發了話。
所有人頓時閉了嘴，葉喻也不再多話，乖乖轉身坐了下來。
「我是負責本片區考生護送工作的教官，我姓李。現在人都到齊了，那我們也將準備出發去考場。不過在此之前……」李教官說著對身邊的那位高大的男助理做了個手勢，後者心領神會，立刻拿出了幾份紙質文件，一一放在了六人面前的桌板上。
「這是一份契約書，也是參與這次『特別事務調查官』考試的前提條件。」李教官環視著面前的六位年輕人，淡淡地說道。「只有簽署了這份契約，你們才有資格參與這次考試。」
葉喻粗略掃了眼文件上的內容，眉頭不由微微一皺，而其他幾位考生也是神色各異。
「這份文件也可以理解為是一份『生死狀』，你們需要在文件中立下你們的遺囑，同時簽上名交給我們保管。」李教官看著考生們各個發青的臉色，繼續敘述著。「如果一旦在考試過程中出了意外，這份文件將直接送達你們指定的遺囑接收方。」
在場所有人沉默著，葉喻盯著文件，終於理解了先前小顏話里所指的是什麼。
「當然，你們也可以拒絕簽署，我會即刻安排人護送你們回去，但與此同時你們也將失去此次『特別事務調查官』考試資格。」李教官俯視著眾人，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了葉喻臉上。
「在你們做出決定前，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們，『特別事務調查官』考試歷來危險係數很高，以往也不是沒有出過事。」李教官盯著葉喻，冷冷地說道。「而這屆的考試難度則更勝以往，尤其對那些缺乏特別訓練的考生來說，恐怕極其危險，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慎重考慮，畢竟考試明年還是有機會的……」
葉喻靜靜地回視著李教官，對他話語中暗指的對象心知肚明，然而卻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李教官說完移開了視線，再次掃視了一圈下面的考生。「好了，現在有人要下飛機的嗎……」
「簽好了。」左側傳來的低沉男聲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見那位西服青年淡定地合上了筆，伸手將文件遞給了先前那位高大助理。
「你不寫遺囑嗎？」李教官看了眼西服青年的文件問道。
「不需要。」青年再次捧起手上的書，繼續旁若無人地翻閱了起來。「因為我不會死。」
李教官輕輕一笑，隨即讓助理收起文件，不再理會西服青年。
「其他人儘快考慮，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
客艙內除了「沙沙」的寫字聲外一片安靜，有人在猶豫，但沒有人退出。
「我也好了。」這次說話的是葉喻。他伸出手，同樣將文件交給了那位男助理。
「……」李教官沒有說話，但葉喻能感覺到他眼中隱隱的嘆息之意。
沒過多久，剩下的考生們也一一交了文件，所有人都已破釜沉舟。
「既然各位都簽署了契約書，那麼你們便已獲得了本屆『特別事務調查官』考試資格，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第一場考試地點，路程時間預計在三個小時。稍事休息后我將給各位做本次考試的規則說明。」李教官說著，便與助理拿著文件轉身回到了駕駛艙。
飛機緩緩起飛，在度過了開始的加速后趨於平穩，客艙內的六人完全不知飛機將飛向何方，不過這並不妨礙考生們互相間的交流。
自從所有人簽署了『生死狀』之後，氣氛里多少帶了中「生死與共」的意味，考生間也開始聊了起來——除了那位一直在看書的西服青年。不過後者顯然對周圍的議論聲有些不耐煩，最後乾脆合上書，開始閉目養神。
「我說，你知道他的來歷嗎？」葉喻對著西服青年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下，悄悄向馬丘茲詢問道。
「哈哈，當然知道，中央軍情一部高管的貴公子，楊允一。」馬丘茲開門見山地回答了一句，經過先前的寒暄，自來熟的他已經和葉喻打開了話匣子。「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是軍情一部的精英級特工了，據說從小接受特訓，上層對他的期望很大呢。不過傳聞他的性格……額……不太好接近。」
「可既然是高管的兒子，既然上層會允許他參加這麼危險的考試？」葉喻有些疑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有一些其他原因吧。」馬丘茲聳了聳肩。「其實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各部門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像我後面坐的那個女孩子，別看她文文弱弱的，人家可是軍情六部的王牌機械師沈曉哦。」
葉喻順著馬丘茲的示意抬頭看了眼後座，正巧和那位沈曉對了個眼。沈曉雖然貌不驚人，但白凈的臉龐卻透出一種幹練的氣息，她看了眼葉喻后便移開了視線，繼續在手上忙活著什麼。
「另外還有那邊那個男孩子，也不簡單呢……」馬丘茲繼續滔滔不絕地介紹著，似乎對他人的信息非常了解。
「對了，說了那麼多，你又是出自哪個部門的呢？」葉喻問道。
「啊，抱歉忘了說，我來自中央直屬情報分析局。」馬丘茲笑著補充了一句。
原來是中情局的精英啊……難怪消息那麼靈通。葉喻默默感嘆了一句，隨即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架飛機上只有我們六個，難道參加『特別事務調查官』考試的人數只有那麼點嗎？」
「當然不止啦。」馬丘茲笑了。「從往屆的數據上來看，每屆參與人數在100－150人之間不等，雖然會有細微調整，但大致數量級不會變的。由於考生分佈在全國各地，所以一般都會安排分批接送，只是我們所在的片區這批先送了六個人而已。」
「……參加人數那麼多啊。」
「雖然參與人數多，但每年平均的通過率只有5%左右，可以說難度是相當大。」馬丘茲補充道。「而且本來參與的考生就是各部門內部刪選過的，所以最終能成為『特別事務調查官』的，絕對是百里挑一的頂尖人才。」
「原來如此……」葉喻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對於像我這種特別推舉的人，這屆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嗎？我記得每個分局長都有權利推選一名的。」
「這個嘛，還真有。」馬丘茲想了想，回答道。「這屆除了你之外，還有另一個由南區的明局長推選的……」
「都休整好了嗎？」洪亮的聲音再次在客艙內響起，所有考生頓時都噤了聲。
李教官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次他的手上卻多了一疊黑色的環狀物體。
「接下來，將由我向各位介紹本次考試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