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不受歡迎者
「哈哈你們看，這樓像不像草叢裡的鳥蛋啊～」馬丘茲指著面前那幢被群山環繞著的白色橢圓大樓，笑著打趣道。
「下一場考試就要開始了，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楊允一認真地整理著身上的西裝，順便抬眼看了看馬丘茲所指的方向，微微愣了楞，嘴角不易察覺地一抽，但轉瞬又別過頭，恢復成了那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這麼被你一說，還真有點像，沒想到第二關考試的考場竟然在山區里……」葉喻端詳著著眼前的「鳥蛋」，與其他三人一起緩緩走了過去。
身後傳來飛機再次啟動的轟鳴聲，先前眾人所坐的第一考場已然離去，而就在飛機起飛的同時，從那幢白色橢圓大樓中走出了三名身著黑色制服的男子。
「恭喜四位順利通過了第一場考試，請各位隨我進去稍事休息，後續將通知各位進行第二場考試。」領頭的一位男子簡單交代了句，便示意眾人跟上。葉喻等人也不敢怠慢，連忙隨著制服男子們進入了這幢巨型「鳥蛋」之中。
雖然從外面看倒沒覺得什麼，但「鳥蛋」內部卻是出人意料地大。剛進入一樓大廳，正中央那條巨型透明圓錐管道便直入眾人眼帘。
只見這條管道從地底垂直而上直通房頂，貫穿整座建築；而「鳥蛋」內的各個樓層則是圍繞著中央管道盤旋而上，足有十數層之多；每層樓靠近中央管道的一側是條走廊，而里側的房間則完全封閉，看不清內部的情況，也沒有見到其他什麼人。
「下一場考試將在三個小時後進行，考慮到各位旅途勞累，我們在地下休息區安排了房間供各位稍作調整，請隨我來。」領隊的男子例行公事般地說著，轉身率領著眾人向一旁的電梯走去。
葉喻跟著隊伍前行著，同時也在悄悄觀察著「鳥蛋」中央那條巨型管道。透過管道的玻璃幕牆，葉喻能隱約看到許多鋼筋支架，感覺似乎像是飛機發射塔；他抬起頭望了望天花板，果然發現在「鳥蛋」頂部有個移動頂棚，如此看來上面應該還設置了停機坪，停靠在地底的飛機便是沿著中央管道被傳送上去的。
這裡感覺像是軍事基地啊……葉喻踏上電梯，心中暗想道。說實話，如果這場考試是拼身體素質的軍事考核，對他這種臨時抱佛腳的編外人士來說，幾乎沒有勝算。先前蘭珝對他的特訓，也只能勉勉強強讓他自保而已，要是真的要進行一對一專業搏擊什麼的，絕對是分分鐘被打扒的節奏。
算了，不去想了，見機行事吧……葉喻揉了揉眉間，一股疲憊漸漸爬了上來，經歷過先前的空中驚魂，他的精力和體力都被消耗了不少，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覺，從其他幾人的表情上來看，似乎也是同樣的想法。
「叮咚——」電梯的提示聲將葉喻從思緒中拉回，顯然目的地已到。
眾人踏出電梯，意外發現眼前的這個不小的大堂內竟然還挺熱鬧，許多年輕人正三五成群聊著天，見到葉喻等人到來，也只是抬頭看了眼，隨即又轉過頭繼續著話題。
「你們先在這等一會，稍後會有人單獨通知你們休息地點。」說完，制服男子便徑直離開了。
「這些應該都是通過第一關后的考生，人數不少呢，看來今年第一關的通過率還挺高。」馬丘茲環顧著大廳內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在辨認著是否有熟人。
「怎麼？往年在第一關就會被刷下很多人嗎？」葉喻問道。
「那是當然，雖然每年的考試內容都不一樣，但每一關的通過率都不會很高，不止是第一關，後面幾關也會越來越難，淘汰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旁邊的沈曉補充了一句。
「這樣啊……」葉喻垂下眼帘，對第二場考試心中越發沒底。
「不管難度如何，只要自身有能力，就不怕通不過……」楊允一看著葉喻的神情介面說道。「與其擔心有的沒的，不如做好自己……」
「哎呀呀，想不到我們一貫獨來獨往的楊公子這次竟然還找到了同伴？實在太讓人吃驚了。」
一句陰陽怪氣的聲音突兀地從眾人身後響起，只見一高一矮兩名同樣身著西裝的男青年慢慢朝葉喻等人踱了過來，臉上的嘲諷意味毫不掩飾。
「是你們……」一見到那兩人，楊允一的臉色「刷」地陰沉了下來。
「臉色那麼難看幹什麼，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做過那麼多年同學不是嗎？」兩人中高個的那位再次開口，狹長的雙目中流露出一絲不滿。「話說回來，不打算給我們介紹介紹你的新同伴嗎？」
說著，高個青年的視線隨意掠過了楊允一鐵青的臉，最後落到了一旁的葉喻身上。
青年的目光與態度讓葉喻有點不太舒服，但禮貌起見葉喻還是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葉喻。」
葉喻伸出了手，但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握。葉喻看向對方，卻發現面前的兩人似乎有一瞬驚訝，然而很快，便換上了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
「呵呵呵，我就說嘛，楊公子怎麼會隨意和普通人結交，原來對方是東區樓局長開後門進來的關係戶啊，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高個青年冷笑一聲，語氣愈發不客氣。
葉喻皺了皺眉，收回了手。而對方的視線則依舊肆無忌憚地對葉喻上下掃視著，至於一旁的馬丘茲和沈曉則被完全無視了。
「夠了！」楊允一終於忍無可忍地怒斥道。「這些事與你何干？」
「嗨喲，還生氣了呢。」高個青年聳聳肩。「行，那我乖乖閉嘴，中央軍情一部部長的公子我可惹不起。」
楊允一緊握雙拳瞪著高個青年，看樣子在努力剋制著情緒。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高個青年身邊的那位一直沉默不語的稍矮男子漠然地開了口。
高個青年似乎意猶未盡，但見自己的同伴已轉身打算離去，於是也只好作罷，在最後瞥了眼楊允一之後，跟著離開了。
「那些人是誰？」葉喻看著兩人的背影輕聲問道。
「高個那個是軍情二部部長的兒子趙琦，稍矮的那個是軍紀委委員長的二公子陳之境。」馬丘茲嘆息道。
「抱歉，連累你們了。」楊允一轉向眾人，臉色依舊不好看。「……我還有點自己的事要處理，先走一步，屆時考場見。」
說完，楊允一便像是刻意迴避著眾人似的，頭也不回地疾步離開了。
「那個……我看到我們部的同事了，我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同樣先行一步了。」沈曉向葉喻兩人示意了下后，也轉身沒入了人群之中。
「有同事互相照應也挺不錯的呢～可惜我們部門今年就我一個參加。」馬丘茲無奈地笑了笑。
「話雖如此，可楊允一那邊的同事卻……」葉喻頓了下，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馬丘茲。「他們雖然同為高官之子，但好像關係很緊張？」
「唉，官二代之間也是有攀比的。楊允一之前久負盛名，能力強，性格也要強，有他珠玉在前，其他官二代多少有些相形失色；此外他的父親在整個軍情系統中勢力也比較大，所以你懂的……聽說他在高管子女中並不受歡迎，剛才那種事應該也不是個例。」馬丘茲小聲解釋道。「總之，個中關係比較複雜，你就別管那麼多了。」
葉喻點點頭，雖然先前趙琦的言辭令他有點不爽，但他並不打算糾結於這些口舌之爭，高層間的爭鬥他更沒興趣參合。只是不知怎麼的，一想到先前楊允一為了避免拖累眾人而刻意獨自躲開的樣子，葉喻心中又有點不是滋味。
「一開始見到楊允一的時候，我也覺得他高冷不可親近，甚至還感覺他對我隱隱有敵意，不過經歷過第一場考試后，我倒發現他並非如表面般那樣冷漠……雖然我對他了解不深，但說實話印象並不壞。」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那種機會發現他的真正品質的，更多的人只憑外表，或者道聽途說就給人定了性。」馬丘茲搖了搖頭。「性情高冷、難以親近、靠父親權勢……有多少人因為這些口口相傳的說法而對他有了錯誤的第一印象，進而用有色眼鏡苛刻地看待他，又從一些細枝末節里加固了這種成見。」
「只要是人，總會有優缺點的，但他們只盯著楊允一的缺點看嗎？」
「高處不勝寒啊，楊允一既然背負了名聲，那自然也得面對更多的質疑目光，以及孤獨……」馬丘茲嘆了口氣，拍了拍葉喻的肩膀。「不過至少這次還有我們願意成為他的夥伴不是嗎？只是希望他自己能放下心結與顧忌才好……」
夥伴……嗎？
葉喻下意識地摸著脖子上掛著的那枚金屬銅扣。曾幾何時自己身邊也有一位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夥伴，可如今所有的思念卻只能通過這枚故人留下的舊物去緬懷……
想到這裡，葉喻的情緒又開始有些消沉。他抬起頭，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四周的人群，希望能轉移注意力，而就在此時他突然愣住了，整個人如同被電流穿過了似的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因為他瞥見了一個側影，一個無比懷念而又熟悉的側影。
瘦小的身軀，標誌性的娃娃臉，漆黑的大眼睛……
那是……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