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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困境之中

  陳欣死死地盯著地上那道投影,整個人的血液彷彿被瞬間凍結,思緒也在驚恐出現了短暫空白,然而還沒等她的大腦重新運轉,身體便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逃!!


  沒有猶豫,也來不及思考,此刻陳欣的滿腦子只有這一個念頭。


  快,快跑!!趕快離開這裡!!

  陳欣沒命地在這條僻靜小路上撒腿狂奔,彷彿一隻無頭蒼蠅。


  她不敢回頭看,甚至都忘了自己手中還有手機可以求助,她本能地意識到一股危險正在對自己步步緊逼,而後面的那個人似乎依舊如影隨形。


  誰在跟著我?!劫匪?變態??還是……


  『……最近我總是能感覺到林同學的視線,像是躲在哪裡看著我……』


  劉子恆先前的話語不斷敲擊著陳欣脆弱的神經,而她之前所經歷的那些詭異情形也在腦海中一幕幕自動閃現。紛亂的思緒中,陳欣忽然聯想起了自己從林雨棠被施暴現場附近逃離的那個夜晚,以及……那個身首異處的施暴者趙婕。剎那間,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她內心深處猛然迸發。


  對不起……雨棠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來報復我!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回蕩在身後寂靜的小路中,越來越快,也越靠越近,這讓陳欣的恐懼幾乎達到了頂點。


  誰……誰能來救救我!!


  極度的驚懼之下,陳欣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個字都喊不出來,而眼前的小路卻是愈發荒涼與陌生,甚至都看不到半戶人家,正當陳欣快要陷入絕望之時,她忽然發現前方的路口,似乎有個人影閃了過去。


  有人!還有其他人在這裡!!

  彷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陳欣朝著人影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本能的求生慾望頓時衝破了封堵在心的恐懼,化為了一聲響亮的呼喊:


  「救命啊——!!」


  陳欣因驚恐而變調的尖叫聲瞬間劃破了小路的寂靜,陳欣明顯感覺到身後尾隨著的腳步聲似乎慢了下來,於是她更加不敢耽擱,一刻不停地衝到了路口處。


  我剛剛明明看到那人拐入了左邊……在哪,在哪裡??


  陳欣朝路口左側張望了兩眼,卻發現人影已經走到了左側小道的盡頭,一拐又轉進了另一條岔道。


  「別走!求你了!救救我!!」


  陳欣一邊大聲叫喊著,一邊拼了命地追逐著那位路人的身影,而前方的那個人影卻似乎始終充耳不聞,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自顧自地行進著。但陳欣顯然不願放過這最後的救命稻草,身後的恐懼驅使著她鍥而不捨地追著那人影,然而在追了幾道路口后,前方的那道人影卻突然消失了,同時,她似乎隱約聽到了一種嘈雜的聲音。


  人聲……??是大街!!

  陳欣一下子振奮了起來,顧不上身體的疲憊,她使出最後的力氣,朝著人聲傳來的方向沖了過去。


  繽紛的霓虹燈光出現在了面前,如一堵結實的屏障,將背後的黑暗與恐懼霎時隔離。陳欣喘著粗氣,抬頭看著人來人往的行人與燈火通明的大街,忽然哭了出來。


  周圍的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這位在大馬路上哭紅眼的女孩,而後者卻根本顧不上丟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頓時包圍了陳欣。


  片刻之後,陳欣終於稍稍緩了過來,她抹了把淚水,慢慢回過頭,看著那條自己狂奔而出的小路。


  一直跟著自己的人影看上去並沒有尾隨而來,這讓陳欣稍稍安心了不少,而正當她打算觀察周圍的情況找路回家時,她卻忽然察覺到似有一雙冰冷的視線從某處直勾勾地射向自己。


  陳欣心中猛然一動,連忙回過頭。就在那一瞬間,在那不遠處霓虹閃爍的陰影角落中,她看到了一張熟悉、而又如死人般毫無表情的蒼白臉龐。


  那……那是……!!雨棠!!
——

  葉喻抬手看了眼手錶,心中隱隱有些焦慮。


  已經快一個小時了……齊宇他們到底去哪了?


  葉喻還記得剛進入這座關押樓玥的山莊時,門口的特警所提到的時間限制,而眼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齊宇仍舊不見蹤影,自己則坐在石凳上獨自傻等,這讓他愈發感到坐立不安。


  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葉喻站起身,焦躁地來回踱著步,又抬起頭看了看遠處那座薄霧繚繞的花園,以及裡面那幢空空蕩蕩的亭子,心中忽然起了過去看看的念頭。


  之前亭子裡面那個人影……應該是樓玥吧?他在那邊幹什麼呢……


  念頭一起,葉喻便更加坐不住了,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去花園裡看看。


  花園之中寂寥無人,水氣凝結的迷霧似乎愈加濃重了許多,而其他院落中的那些黑衣看守在這裡並沒有出現,目及之處只有各種相似的樹木花草,沒有聽到任何蟲鳴鳥叫。葉喻甚至有種錯覺,彷彿這片區域是座被時空隔離的孤島,讓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連聲音都沒有……齊宇他們該不會人間蒸發了吧?


  葉喻沿著花園中的小路行進著,腦海中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便已來到先前望見的那座園中小亭跟前,也就是先前那道疑似樓玥的身影忽然消失的地方。


  葉喻左顧右盼了一會,果然發現周圍除了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只能壯著膽子走入亭中,打算看個究竟。


  這是個小巧而又傳統的中式小亭,亭子正中擺了一張石桌,桌上攤著一盤圍棋殘局,似乎還沒下完;棋盤旁邊擺著一座精緻的香爐,裊裊青煙沿著香爐頂端飄蕩而出,散發著淡淡檀香。


  棋局……有人在和樓玥下棋嗎?


  葉喻想著,又發現桌面上還擺著一壺清茶,裡面的茶水應該早就涼了,而奇怪的是,石桌上卻只擺著一隻茶杯,這看上去更像是有人獨酌而已。


  葉喻進一步走上前,想再仔細看看桌上的棋局,而就在這時,他卻忽然聽到一句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對圍棋也有研究嗎?」


  葉喻一驚,連忙轉過身,正對上一雙漆黑而又平靜的瞳孔。


  「樓……樓玥……」


  葉喻獃獃地看著眼前這位白凈清秀,而又有些冷峻的男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的樓玥早已褪下了那身黑色制服,換上了一襲簡單的青色長衫,在這片精緻的中式花園與繚繞薄霧的映襯下,顯得沉靜而又淡雅,彷彿是從古畫中走出的人兒一般。


  「唉……我讓你在原地等,你怎麼跑這來了。」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將葉喻從恍神中拉回,只見齊宇從樓玥身後走了出來,臉上倒沒有慍怒,一如既往地微笑著對葉喻說道。


  「我等了很久也不見你們人,所以……就過來看看……抱歉。」葉喻有些不安地回視著齊宇,生怕因為自己的違規行為而失去和樓玥交談的機會。


  「啊……也是,時間好像確實不多了。」齊宇看了看手錶,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葉喻很怕他接下來說『那我們還是走吧』之類的話,然而齊宇倒並沒有這樣做。


  「只有十分鐘了,你們抓緊聊吧。」齊宇說完,轉頭看向樓玥。「剛才我對你說的事,你再好好考慮下吧。」


  樓玥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位笑眯眯的男人,一言不發。


  「那個……我真的可以和樓玥交談嗎?先前那些人……」葉喻還是有些擔心。


  「沒問題的。」還沒等葉喻說完,齊宇直接肯定道。「放心吧,就算不合規,他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畢竟……你是我的人。」


  齊宇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眼樓玥,隨後笑著轉身走出小亭,消失在了花園的薄霧之中。


  氣氛似乎又冷了下來,葉喻看著對面沉默著的樓玥,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比起最後那次見面,樓玥似乎又瘦了一些,臉色也有些蒼白,然而他的眼神卻依然清澈堅定,絲毫看不出有半點被革職軟禁的失落。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著,葉喻不想再浪費難得的見面機會,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他終於鼓起勇氣,輕聲說道:

  「你……你最近還……」


  「他沒有為難你吧?」


  還沒等葉喻把「還好嗎」這三個字說出口,樓玥卻突然開了口,這讓葉喻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啊?為難我?」葉喻愣了愣,忽然意識到樓玥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你是說齊宇嗎?為難倒是沒有為難,只是……局裡的一切事務他都不允許我碰,我每天做的也只是幫他跑腿買咖啡罷了,完全像是個外賣小弟……」葉喻搖搖頭,不由在樓玥面前大倒苦水。


  「……是嗎?看來他對你還不錯。」樓玥淡淡地說著,在桌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還不錯?為什麼這樣說?」葉喻對樓玥的回答有些訝異。


  「有些事情知道越多越危險,尤其對你這樣的身份。」樓玥端起石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接觸,對你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你說得也有道理,可是……這種日子太煎熬了,我實在不知道還要被監控多久……」葉喻嘆了兩口氣,心中不禁再次聯想起害自己陷入如此窘境的罪魁禍首周甚平,而就在此時,他腦海中突然劃過林雨棠的那段欺辱視頻中,那個身著特殊軍大衣的可疑身影。


  『……很多內情你是遠遠想不到的,這上頭的鬥爭可是激烈得很呢。』


  筱露的話語不斷迴響在葉喻心中,在糾結了一瞬后,葉喻終於還是決定當面問個清楚。


  「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向你確認一下。」葉喻抬起頭看著樓玥,認真地說道。


  「周甚平他……究竟有沒有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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