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侵入

  「要我做……什麼事？」


  葉喻看著眼前這枚紅得攝人心魄的血色寶石，又瞄了眼滿臉嚴肅的安玘，心中不由七上八下。


  「你不用太緊張，這件事可以和你救林雨棠同時進行。」安玘說道。「我需要你在林雨棠的大腦中，找出關於\'噬\'的線索，也就是找到那天『被抹去的兩個小時』間，將袁玲記憶植入林雨棠大腦中的那個人。」


  「這種事……我真的可以做到嗎？？」葉喻將信將疑地問道。


  「別人恐怕不行，但作為『驅逐者』的你毫無疑問有能力做到，通過這枚血鑰石。」安玘說著，將那根串著血紅寶石的皮繩放在了葉喻的手中。


  「理論上來說，只要能查到這段時間內同時接觸過林雨棠和這名兇手的人，就能順藤摸瓜找出『噬』的蹤影，只是……對方非常狡猾，我們調查了那個時間點那個片區附近所有的監控，均沒有任何斬獲，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真正見過對其下手的\'噬\'組織成員，而如今能在但腦內探尋到這段記憶的對象，也只剩下林雨棠一個人了。」


  「只剩下林雨棠一個人？可那個無頭女屍案兇手應該也接觸過那位對其洗腦的\'噬\'成員吧？」葉喻不解道。


  「他死了……」安玘面色凝重地看著葉喻。「這個消息還沒有正式對外公開，而且就算後續公開，屆時也會以\'自殺\'的口徑對公眾宣稱，但事實上他是被人槍殺的。」


  「槍殺？！在看守所里？？」葉喻驚訝不已。


  「是的，有人視看守所的警備如無物，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了那個人。」安玘說道。「能做到這點並且有理由去殺那個人的……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噬』。」


  「在兇手被捕后迅速滅口，估計是不想被我們從兇手那裡知道些什麼。」葉喻低頭思忖道。「這樣看來，如今唯一能入手調查的，的確也只有林雨棠了，雖然她應該也被修改過相關記憶，但如果我能恢復她的記憶，那便能找出接觸過她的那位\'噬\'組織成員。」


  葉喻說著，看了眼手上那顆流溢著五彩光芒的血鑰石，頓時感到這顆小巧的寶石有如千斤般沉重。他沉默了片刻，隨後抬起頭看向安玘。


  「我知道了，我會盡我全力去找線索，也一定會把真正的林雨棠的人格找回來，只是……」葉喻握著手上的血鑰石，微微頓了頓。「只是，我從來沒有使用過血鑰石，實在不知道具體該如何操作，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進入林雨棠的記憶世界呢？」


  「不用刻意去想什麼，你只要集中精神，用心去『看』，就像這樣。」


  安玘注視著葉喻，慢慢伸出手，將小巧白皙而又冰冷的手指輕輕點在葉喻的眉心，輕聲說道。「剩下的，血鑰石會幫你完成。」


  眉心傳來的冰涼觸感讓葉喻不禁從心底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他微微愣了愣，雖然明知自己不可能被讀取記憶，但那種無形壓力還是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安玘的指尖，但隨即又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連忙尷尬地低下了頭。


  「抱，抱歉……我知道了，我會去試的。」葉喻說著，悄悄瞄了眼對面的安玘，忽然發現這名向來平靜如水的總局長臉上，竟然閃過一****言又止，先前自己曾察覺到的那種複雜情緒似乎又一次出現在了她那墨色的瞳孔之中，然而還沒等到他來得及詫異，那種情緒隨即再次歸於平靜。


  「另外，還有件事……我可能要先提醒你。」安玘看著葉喻，忽然幽幽地開了口。「在你使用血鑰石的時候，說不定還會……」


  「……還會怎麼樣？」


  安玘的話突然戛然而止，葉喻緊張地聽著，卻發現始終等不來後半句，不由被吊起了胃口，然而安玘卻似乎並沒有要解釋下去的意思，只見她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

  「算了，你到時候就會明白了……」


  「……」葉喻無語，他總覺得安玘似乎在瞞著他什麼，但也不好意思過多追問，只能無奈地岔開了話題。


  「話說，您讓我使用血鑰石真的沒問題嗎？監管會也同意了？」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會安排。」安玘徑直說著，轉身走向辦公室大門。


  「林雨棠那邊我也已準備妥當，事不宜遲，你跟我來，就現在。」
——

  葉喻站在這間封閉的秘室中，看著面前那名被禁錮在座椅上的瘦削女孩，不由眉頭微皺。


  只見林雨棠耷拉著腦袋，坐在座椅上一動不動，似乎失去了意識。


  「林雨棠她……怎麼了？」葉喻不安地看了眼身旁那位如人偶般精緻、卻面無表情的安玘，小聲說道。


  「她對這次提審非常抗拒，所以只能暫時採取措施讓她安靜一下。」安玘說著，看向滿臉猶疑的葉喻，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顧慮。「你放心，我沒對她做什麼，只是用了普通的安眠劑罷了，而且在對方睡眠的情況下，你也會更容易進入她的記憶世界，找到已被壓制到潛意識裡的林雨棠本體人格。」


  「好吧，我……試一下。」葉喻捏著手上的那枚小巧的血鑰石，頓時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只要像我先前所說的集中精神，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該怎麼做。」安玘輕輕拍了拍葉喻的手臂，示意對方不要緊張。「我會一直守在這裡，萬一出了什麼狀況，我也會及時出手。」


  葉喻點點頭，慢慢走到林雨棠面前，在她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林雨棠低垂著腦袋，蒼白的臉頰上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屬於袁玲的傲慢與狠毒，只剩下一種安靜與無助，很難想象不久之前這名柔弱女孩還惡狠狠地揚言要將葉喻置之死地。


  葉喻暗自嘆息，他其實並沒有窺探他人大腦的興趣，但既然能拯救林雨棠的只有自己，那麼他便會逼迫自己拋棄心裡障礙，做一回他人記憶的「入侵者」，更何況這件事還關係到那個令自己深惡痛絕的「噬」，即便再渺小的線索，葉喻也絕不會放過。


  想到這裡，葉喻便不再猶豫，他將串著血鑰石的皮繩貼身戴在了自己的脖頸，隨後集中精力，模仿先前安玘做的那樣伸出右手手指，輕輕點上了林雨棠的眉心。


  我是來救你的，所以……就讓我進入你的內心世界吧……


  葉喻想著，將精神聚焦在右手指尖，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股陌生的暖流從脖頸間漸漸擴散，黑暗中，葉喻彷彿「看」到了一條閃耀著血紅色光芒的脈流，順著自己的筋絡，混著自己的血液，向右手指尖中緩緩聚集；與此同時，葉喻還感到了那股熟悉的炙熱能量從胸口處再次湧現，並與那條紅色脈流互相交織，朝著指尖奔騰而去。


  葉喻感覺自己的身體正逐漸發熱，翻湧的能量在身體里急劇膨脹又無處釋放，這讓他感到非常難受，而隨著能量與紅色脈流在指尖的不斷匯聚，那種難受的感覺也逐漸達到了頂點，葉喻的腦袋開始陣陣脹痛。


  「唔……」葉喻依舊閉著眼，眉間流露出一瞬痛苦的神色，然而他並沒有移開手指，在炙熱與痛苦中，他似乎隱約「看到」了一絲金色的「裂縫」出現在了自己的指尖之前，將眼前的這片黑暗劃開了一道豁口。


  葉喻意識到了什麼，他拚命忍住腦袋的脹痛，努力集中意識，而隨著指尖的紅光大盛，黑暗中的那絲金色「裂縫」也如蜘蛛網一般迅速瀰漫。


  砰……！

  傾瀉而下的能量與紅光終於將黑暗瞬間衝破，腦袋的脹痛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就在這黑暗盡數碎落的那一瞬，葉喻的「視野」竟然一下子豁然開朗，即便此時的他依然雙眼緊閉，但他卻實實在在地『看』到了一個世界，一個不可思議的奇異世界。


  片片巨大的鏡面鱗次櫛比地懸空在虛無的混沌之中，恍如漂浮在宇宙里的二維空間，遍布左右；而在那鏡面之內，則播放著一段段影像，影像中的主人公很多都是同一個小女孩。


  林雨棠……


  葉喻看著鏡面中的影像，瞬間便明白了那些影像便是具象化的記憶，顯然自己真的如安玘所說，進入到了林雨棠的記憶世界之中。


  這些……都是林雨棠本體的記憶嗎？


  葉喻「漫步」在這掛滿了鏡面的空間中，發現在這些發散著淡黃色光芒的鏡面內，播放著林雨棠從小到大的各種經歷畫面，畫面中的女孩有和親友共處歡笑，也有孤寂一人的哭泣，強烈的情緒從這些瑣碎的記憶畫面中傾透而來，即便葉喻只是在旁瀏覽，他依然能感覺到自己正逐漸被這股情緒攝入其中，有如自己親歷一般感同身受。


  『看來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她的記憶。』


  安玘的聲音忽然從耳邊響起，葉喻一驚，這才從沉浸中回過神來。


  『不要睜開眼，集中精神，別被她的記憶影響自身。』安玘的聲音繼續響起。『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很多記憶碎片，應該是林雨棠本體的……咦？」


  葉喻注視著懸浮在空間中的鏡面，猛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等等，那……那是……？！」
——

  作者的話：剛回國，抱歉更新晚了……發完倒我得時差去了Zzzz(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