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記憶迷局
『阿一……阿一?你在聽嗎?』
輕柔的呼喚似有若無,從遠處飄蕩而來。
是誰……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在和我說話?
額頭傳來溫暖的觸感,混沌的視線漸漸清晰,如同從夢中蘇醒。而在視線彙集之處,是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眸。
『還好……應該沒有發燒……』
面前那名膚如白雪、烏髮黑瞳的美麗女子似乎鬆了口氣,瞳孔中的緊張也稍稍緩和了下來。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容貌,卻怎麼也回想不起對方的姓名,然而自己發愣的樣子似乎更激起了對方的關心。
『……阿一,我知道你在擔心小玥的事,但再怎麼說他也已經長大了,很多時候難免有自己的主張,你也別太糾結了……』
你是……誰……?
疑問剛剛從心底冒出,便隨即被另一個念頭蓋了過去,彷彿理所當然一般。
啊……她……她可是我最心愛的人啊……奇怪,我怎麼會有這樣的疑問?
隱隱的不協調感被壓到了心底,視線再次聚焦在女子那雙溫柔的瞳孔之上。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而已……』
習慣性的安慰話語脫口而出,手掌也習慣性地拂過女子那烏黑的長發,憐愛地揉了揉。
『那……那就好。』女子臉上掠過一絲嬌羞,低頭移開了視線。『我們馬上就要開展行動了,要是這種時候連你這位主心骨都倒下了,那我們的任務可怎麼辦啊。』
『別擔心,我們這次準備得非常充裕,相信可以將『噬』一網打盡。』
等等,「噬」??
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心中猛然迸發,卻又被一種「理所當然」的情緒掩埋過去,連接下來的話語都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這幾天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決戰前夜必須養足精神才行哦。』
『那……你呢?』女子猶豫了一瞬,輕聲問道。
『我需要再做一下最後的準備……你先回去吧。』
『哦……好吧……』
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臉龐上那隱隱的失望使得女子的神情愈發楚楚動人,讓人越加移不開眼睛。而女子則似乎察覺到了來自對面的目光注視,白皙的臉龐不由泛起陣陣飛霞,連忙背過了身子。
『那我、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別太晚了……』
女子說著,眼看著就要離開,而此時自己的心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想開口卻又說不出來,只能木訥地目送著女子的倩影飄然而去。
『唉……還是沒送出去……』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視線移到了那件剛從自己口袋中取出的精緻小盒子之中。
只見盒內中央,鑲嵌著一枚精巧的鉑金戒指,在碎鑽的鋪點之下,仿若一條璀璨的銀河。
『算了,這次任務結束后,再找個時間送吧。話說回來,還有件事也挺麻煩的……』
心中隱約泛起一股不安。
習慣性地再次伸出手,下意識摸了摸掛在脖頸的某件物品。只見脖頸間的皮繩上,有顆血紅色寶石正散發著詭異的五彩光芒。
『那件事情總得查清楚,希望這次……不要再用上這東西就好……』
……
血鑰石……
「……血鑰石……別再用上……」
葉喻低聲呢喃著,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前沒有了那位美麗的青年女子,陪在自己身邊的,只有那名如人偶般精緻而又不真實的少女。
「安局長……」沉默半晌后,葉喻終於才從夢境的恍惚中回過神來,輕輕動了動嘴唇,卻感覺到喉嚨如火燒般難受。
「唔……好渴……」
安玘站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隨後輕輕地扶起葉喻,細心地喂著他。
有了清水的滋潤,葉喻喉嚨中的難受立即好了許多。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捧著杯子灌了幾口,總算緩了過來。
葉喻放下茶杯,無意識地將視線掃向安玘,忽然發現安玘的脖頸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閃耀著點點光芒。
只見一枚鋪綴著碎鑽的精巧鉑金戒指正被一條鏈子串著,被安玘貼身掛在身上。
這東西……好像是……?
「好一點了嗎?」安玘的話語將葉喻從走神中拉了回來。
「哦,好……好一點了。」葉喻連忙移開了視線。「我之前……怎麼了?我好像記得我又昏倒了……」
「可能是過度用腦而導致的虛脫。」安玘平靜地說著,眼中卻似有愧意。「這次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是我思慮不周,很抱歉。」
「您別這樣說……也許是因為我不太會用血鑰石的關係……」葉喻連忙擺手,忽然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對了!林雨棠……林雨棠她現在怎麼樣了??」
葉喻緊張地注視著安玘,對自己先前在林雨棠大腦中的所作所為心中完全沒底。
「林雨棠她已經醒了。」安玘看著葉喻,慢慢說道。「好消息是,她大腦中的關於袁玲的記憶似乎已經消失了,連後續被袁玲的意識控制所作出的一系列行為的記憶也連帶著不見了。」
「啊……那太好了!我還擔心沒有清除乾淨呢。」葉喻一聽,不由鬆了口氣,但隨後又意識到安玘的言外之意,於是一顆心又吊了起來。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她的一部分本體記憶丟失了,雖然不知道今後有沒有恢復的可能,但可以想見遭此一劫,多少會對她的本體人格產生影響。」安玘輕輕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這個影響對她是好是壞了。」
這樣嗎……但也沒有辦法,畢竟林雨棠的本體記憶曾經被袁玲的記憶吞噬過不少,而這些被吞噬的記憶已經隨著袁玲記憶一併消散了,更何況……
葉喻想到自己曾經故意破壞的那塊纏繞著黑霧的林雨棠「本體記憶」,他雖然不確定這樣做會不會產生什麼連帶後果,但對於這塊透射著如此巨大負能量的記憶,葉喻並不後悔自己的多此一舉。
只是……那後續的一系列『異變』,又是怎麼回事?
葉喻記起自己打算退出林雨棠記憶世界時遇到的那種詭異的現象,許多記憶竟然自動被自己攝入大腦,緊接著就看到了那片宛如地獄的血色世界。
那片「地獄」應該不屬於林雨棠的記憶,還有最後看到的那個異域女人……可是我又為何會看到這些東西?
想到那片身臨其境的驚悚場面,葉喻心中不由再次陣陣發寒,於是趕緊轉移了話題。
「對了,林雨棠現在還在看守所里被關押著嗎?」
「沒有。」安玘搖搖頭。「她已經被轉移到我安排的康復中心療養,現在正和她父母的一起努力恢復著。」
「她父母?!她父母又出現了??」葉喻有些驚訝。「你們找到他們了?」
「是的,他們被監禁在外省一個地下出租房內奄奄一息,幸好我們及時趕到解救了他們。」安玘繼續說道。
「正如你們先前所推測的,她父母知道林雨棠還活著,也察覺了她的人格似乎產生了變化,但不知道是袁玲的人格植入了他們女兒的軀體。被袁玲控制的林雨棠以死威逼他們配合那場『跳樓演出』,愛女心切的他們只能選擇配合。」
「那……那具替代林雨棠的屍體呢?」
「這點他們也不清楚,事實上他們被告知的也只有『冒領屍體』這件事而已,其他一概不知。由於那具屍體已經被火化,因此想要找到屍體的真正身份非常的困難。」
「我在被植入的袁玲記憶中,也沒有看到關於這具屍體身份的線索,恐怕是其他『噬『的同夥們乾的好事。」葉喻咬牙說道。「『噬』手中的又一起命案嗎……可恨!」
「要解開這一系列兇案下的罪惡,我們也只有儘快揪出『噬』這一條路可走,而目前唯一的線索,也只有你在林雨棠記憶中所讀取到的那『被抹去的兩個小時』了。」安玘說著,看向葉喻。
「我在那段記憶中的確發現了『噬』的同夥,但是只聽見了聲音,是個男人的……至於此人的樣貌,我就完全沒有線索了。」
葉喻懊惱地說著,隨後又抬起頭補充道。「但是,要是再讓我聽到這個聲音,我一定會認出來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噬』果然心思縝密……」安玘低語著。「另外,林雨棠那邊我也會派人24小時看護,作為『噬』的實驗品,我擔心『噬』對她不會善罷甘休。」
「有您安排,那我就放……唔!!」
話說一半,葉喻的視線陡然模糊了一瞬,腦袋深處那股難以忍受的脹痛又隱隱有發作之勢,同時,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竟然開始片片從他腦海中自動浮現,彷彿電影畫片一般。
這些……這些是……!!
葉喻心中一驚,先前故意不去想起的疑慮又開始接連冒出,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您之前說我作為『驅逐者』可以免疫血鑰石的副作用……這件事到底是真的嗎?」
葉喻看著面無表情的安玘,回想著先前在對林雨棠搜腦過程中遭遇的種種,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