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償命

  周身的空氣驟然變冷，連呼吸也開始逐漸凝滯。葉喻盯著面前神色陰森，性情大變的「樓玥」，一股大難臨頭的危機感頓時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樓、樓玥你……快清醒一下啊！！」


  葉喻大聲呼喊著，同時拚命扯著被銬住的手腳想要掙脫，卻絲毫沒有起到效果，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而自己則像是一隻待宰羔羊，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樓玥』？呵呵……你應該清楚，在吾重新奪取這具身體的那一刻，你所認識的那個男人，包括其身體里的那個『最原始的惡魔』都已敗在吾的手上！而你……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幸運了！」


  面前的男子冷笑著，忽然向葉喻伸手一揮，後者根本躲閃不及，只覺喉嚨一緊，巨大的窒息感瞬間接踵而至。


  「咳咳……放……放開我……！」


  「呵呵呵……既然你有能力知道吾的秘密，那麼吾便留不得你。」「樓玥」掐著葉喻的脖頸，猩紅的雙瞳中透出濃厚的危險氣息。「你身體里的那股力量……吾就收下了！」


  話音剛落，葉喻便猛地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沿著頸部血脈侵入身體，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身體的溫度和氣力也開始隨著那股氣息一點一滴地被抽離而出，扼在頸部的那隻手掌恍如螞蝗一般，貪婪地吸收著自己體內的能量，也令自己的每一根神經如灼燒般劇痛難忍。


  「唔……啊啊——！！」


  葉喻痛苦地嘶吼著，劇烈掙紮下，被鐐銬禁錮著的手腕硬是被勒出了一道道可怕的血口，而伴隨著手腕的鮮血淋漓，葉喻的眼睛也在不知不覺中蒙上了一層血光之色。


  「哈哈哈哈……如此充裕強大的能量真是前所未見！甚好，甚好！！只要『吃掉』你……便沒有人再能阻止吾！吾將真正完成『重生』！」


  「樓玥」大笑著，妖異的血瞳顯得格外猙獰，而生死關頭的葉喻此刻只剩下一個選擇。


  不行……不能就這麼等死！既然之前那次我能反侵入樓玥的意識世界，並封印那「樓蘭王」的『殘魂』……那這次應該也可以！

  劇痛之中，葉喻努力維持著意識的清醒，胸中的炙熱能量在危機的激發下開始四散遊走，在抗擊著那股陰寒之氣的同時，也在順著血脈往入侵氣息的來源衝擊而去。


  差一點……還差一點……！！


  葉喻咬著牙，根根青筋在其額頭暴起，然而就在他體內的炙熱能量即將接觸到寒氣源頭之時，卻忽然像是後勁不足一般弱了下來，而那股寒氣則趁此之機再次捲土重來，開始大肆吞噬著節節敗退的炙熱能量，並朝著葉喻的心臟直奔而去！


  糟糕！失策了！！

  葉喻突然記起當初自己之所以能做到「反入侵」，很大程度上是靠了朱玹給的「增幅劑」，那時被激發的能量與此時的自己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現在的自己恐怕根本無法反入侵到樓玥的意識世界！


  「哼，吾知道，你打算故計重施，但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樓玥」睥睨地俯視著葉喻，掐著葉喻脖子的手掌愈發用力。「別掙扎了，你就乖乖地……去死吧！」


  「……可……惡……」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呼吸也逐漸難以為繼，在飄搖的意識中，一幕幕過往的記憶畫面在葉喻眼前片片閃過，彷彿一幅幅無言的默片。


  這就是傳說中的「走馬燈」嗎……我……快死了嗎……？

  身體的劇痛慢慢淡去，就在葉喻的意識即將斷線的那一刻，他卻似乎隱約聽見了另一個聲音在耳畔輕輕迴響：


  『放開……放開他……！！』


  「唔……咳咳咳——！！」


  壓在脖頸間的窒息感驟然消失，死裡逃生的葉喻猛地抽了一口氣，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又是你……又是你——陰魂不散！！」


  狂暴的怒吼聲「樓玥」的口中傳來，葉喻抬起頭，卻看見眼前的男子此時正痛苦地揪著頭髮，不斷自言自語著。


  『不許你動他……！這是我的身體……你休想亂來！』


  「虛弱至此的你們，就算兩個一起……也阻止不了吾——！！」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樓……玥……？」


  葉喻看著對方瞳孔中那不斷交錯的黑紅兩色，隱約意識到了什麼，然而希望的火焰才剛燃起，便被現實再次擊得粉碎——


  瞳孔中的黑色消失了，冰冷的笑意再次掛上了嘴角，眼前的男子又一次恢復了暴戾的猩紅雙瞳。


  「哼，無用的垂死掙扎！」男子冷哼一聲，再次將陰森的視線移向葉喻。「別妄想了，這次已經沒有人會救……」


  說了一半的話語戛然而止，男子的身體顫抖著，慢慢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只見那隻右手此時正直直地插在了自己腹腔的傷口之中。


  「你……竟敢……！！」


  一口鮮血從男子的口中噴出，然而那隻右手卻依然違背著自己的意願，甚至開始通過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往腹腔某處伸入。


  「住……住手……！！」男子瞪著黑紅兩色異瞳，失控地大吼道。


  『只要把承載著你的『殘魂』的血鑰石取出……你便……無法再用這具身體害人！』


  「要是取走了血鑰石，你也活不成！你難道想……同歸於盡嗎？！」


  『呵呵……我早就說過……在我消失的那一刻……我一定會……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不，不——！！住手！！」


  決絕的火焰在「樓玥」的瞳孔中一閃而過，就在右手從自己腹腔中拔出的那一刻，眼眸中的猩紅之色瞬間消失殆盡，只見那沾滿鮮血的右手中，一顆流溢著五彩光芒的紅色寶石赫然在目。


  「本不該存在於世的東西……我不會……再讓它……繼續為禍世間……！」


  意識的光彩漸漸從樓玥的眼中散去，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樓玥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捏向了手中的血鑰石。


  咔擦——！

  血紅的寶石在樓玥的手指尖化為齏粉，飄散而去，就在葉喻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時，呈現在眼前的，只有倒在血泊中的，那具漸漸變冷的軀體。


  「樓……樓玥……？」


  葉喻怔怔地望著血泊中的那道熟悉身影，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僅僅在數分鐘前還活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此時卻是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樓玥……你醒醒……求你……醒醒……」葉喻機械地複述著同樣的話語，然而不論他如何呼喚，那個男人卻再也無法給予回應。


  「放棄吧，他已經死了。」


  冷漠的聲音從另一處幽幽傳來，葉喻這才意識到那個將自己和樓玥綁來的罪魁禍首依然存在於此。


  「呵呵，本來還以為非得叫人來才能制服此人，沒想到他倒選擇了自我了斷，只可惜了被他毀掉的那塊血鑰石。」


  眼鏡男子的身影從昏暗的角落中緩緩走出，被砍斷的右手似乎已經做了處理不再流血，只見其冷冷地看著葉喻，臉上帶著某種幸災樂禍的笑意。


  「好了，插曲已結束，你該干正事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你的錯……」


  斷斷續續的話語從葉喻口中傳出，只見他低著頭，神色在昏暗的光線中晦暗不明。


  「……如果不是你傷了他……他也不會被『奪舍』……也就不會死……都是你的錯……」


  「哼，都這種時候了再說這些有意義嗎？」眼鏡男子一隻手拿著那隻裝著五顆血鑰石的盒子，不屑道。「時間不多了，快點給我……」


  話沒說完，眼鏡男子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頓時停住了腳步。


  「都怪你……害死了樓玥……是你……殺了他……」


  葉喻慢慢抬起頭，低沉的話語夾雜著陣陣暴戾的氣息，而就在看清葉喻神色的那一瞬，眼鏡男子的臉色猛地一變——


  他看見一雙失去理智的血紅雙眸正死死地盯著他。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嗚啊啊啊啊啊啊——！！」


  悲哀的怒吼充斥上空，而伴隨著葉喻的嘶吼，一副更加不可思議的畫面在眼鏡男子面前上演。


  只見原本安置在盒中的那五顆血鑰石似乎瞬間有所感應，漸漸從盒中懸浮而起，徑直飄向葉喻所在的位置；而更讓人驚奇的是，那些屬於血鑰石的奇異五彩流光，竟然開始從血鑰石中慢慢被抽出，如溪流般自動流向葉喻的胸口，與葉喻周身那似有若無的金色光芒融為一體。


  「這……這是……『隔空共鳴』？？！」


  如此出人意料的場面令一向淡定的眼鏡男子也驚惶不已，眼看著血鑰石的五彩流光即將被葉喻吸食殆盡，他這才回過神，立即丟開手中的空盒沖向前，伸手想要取下懸在半空的那幾顆血鑰石。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血鑰石的那一剎那，最後的五彩光芒也終於消失，只聽「嘩啦」一聲脆響，五顆血鑰石瞬間碎裂，化為粉末，消散在空氣之中。


  「……呵呵呵呵……」


  陰冷的笑聲回蕩在空間，令人不寒而慄。眼鏡男子看著那已從桎梏中掙脫，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葉喻，臉色漸漸發白。


  「果然……血鑰石都是人命煉成的呢……我能聽見那些亡靈在我耳邊呼喊，而他們喊的……只有兩個字。」葉喻冷笑著，血紅的眼球直直地注視著眼鏡男子。


  「償……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