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羅格
寒風毫無預兆的從北方吹來,繁華的帝都一夜間鋪滿冰霜,隆冬將至,可今天,帝都的人們卻早早醒來,沒人在乎那刺骨的風霜。
「當~當~~」
清晨第一縷曙光劃破綴滿星辰的天際,洪亮的鐘聲便響徹這巍峨雄壯,如巨人一般的帝都。
在雷鳴般的號角聲伴隨著帝都人們的尖叫與歡呼聲下,一面碩大的血色荊棘花旗幟緩緩駛出帝都,而隨這面孤傲、血腥的旗幟一起走出帝都的,便是為帝國帶來無數榮耀的,帝國第一遠征軍,夏爾曼軍團!
可沒人注意到,軍團前方,血色荊棘花旗幟下,軍團長陰鬱如水的臉色。
這已是帝國第十次遠征了,而遠征所帶來的利益相對於遠征的開支,早已入不敷出。
寒冬以致,帝國卻要遠征,這以不是『貪功好利』與『好大喜功』就能形容那位年邁的國王了!……
奧斯曼帝國極為偏遠的北部,嚴寒早已籠罩這裡,凜冽的寒風肆虐,一個郡城外的貧民窟內,遍布著枯木與泥石搭建起的破舊民房,對這裡的人而言,民房其心理慰藉的作用遠大於實際作用。
相對的,那既窄小又泥濘不堪的『街道』與矮小的『房檐』下,寒冷只不過是一種感覺罷了。這些人所要面對的,是死亡降臨的絕望,若要說慰藉,便是那渺茫的奇迹。
例如,這時的垃圾堆旁,一名早已凍僵的男孩,竟然奇迹般的做了起來,眼神茫然的望著四周,顫抖的抬起雙手,注視片刻,似想到了什麼,急忙拖著僵硬的身子朝著垃圾堆爬去。
估計是認識到身體的不適,男孩強行盤起雙腳,拚命的揉搓著雙腿,做著各種奇異的動作。
一會兒時間后,那如死人一般的身體竟然慢慢好轉起來,不多時,就呈現如正常人一般的血色。
男孩沒理會身體的不同之處,連忙爬起,一頭扎進垃圾堆里,拼了命的翻找,直至一雙瘦小凍得紫青的僵硬小腳出現在眼前。
男孩抓住那小腳,似使出全身力氣,拖出一具比自己更為弱小的『屍體』,小男孩看似只有六七歲,而拖出的這具『屍體』是位約莫五歲左右的小女孩。
如小男孩一般,女孩身穿一層粗陋的麻衣,身體蜷縮僵硬如冰,這時小男孩伸手摸了摸女孩脖頸處,眉頭一擰,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四處尋找一下,竟找到一張破布,拖著女孩的身體,一步一晃的向遠處走去。
在男孩的記憶里,自己因為一塊僵硬的麵包與女孩爭奪起來,勝利者當然是自己,女孩只能蜷縮在垃圾堆里瑟瑟發抖。
可僵硬的麵包並沒辦法抵禦嚴寒,直至一場奇迹出現……
「老公,叫羅格,格有格物之意,怎麼樣?」
「羅格,羅格?夏爾曼,就這個名字!」
兩道聲音不停的在腦海里回蕩,只有羅格明白,這兩個聲音不屬於一個人,不屬於一個世界,這是一場匪夷所思的經歷,這是一個拯救了兩條生命的奇迹。
羅格從未體會過,甚至從未猜想過會有這樣的經歷,大腦中每一個細胞都在活躍的跳動,腦海里的記憶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在母親子宮裡的感覺都記憶得那麼清楚!
羅格?夏爾曼,今年七歲,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腦海里的記憶都有些什麼。
根據腦海里的記憶,羅格來到一個破舊的木門前,與其說是木門,倒不如說是一層檔風的木板更為貼切。
「迪亞奶奶,迪亞奶奶……「
羅格有些生硬的喊著,迪亞老人是貧民窟里少有的善良之人,在這裡生活,溫飽本就是個問題,而迪亞老人靠著給城裡裁縫店裡做工的微薄收入,經常給貧民窟的孩童施捨些麵包。
常人經常取笑老人的行為,甚至毫不留情的諷刺,據說,老人當年年幼的孩子便是餓死的,不多久丈夫也因意外離世。
在羅格年幼的記憶里,對於這位老人最為深刻,如不是老人的幫助,羅格恐怕熬不過上一年的寒冬。
不多時,一陣劇烈的咳喘聲傳來,稍久后,木門被打開,一位穿著破舊補丁衣服,骨瘦如柴的老婦人出現在羅格面前。
「哦,小羅格,我這裡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你偷了!」
迪亞老人的施捨並沒有獲得什麼回報,在這個為生存而努力活下去的地方,感恩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被施捨的大多孩子,都會來光顧這位幾乎走不動路的老人家裡,偷走一切可拿的,羅格當然是其中一位。
「迪亞奶奶,對不起,我不會再那樣做了,請你一定要救救她!」說著,羅格費力的抱起後面的女孩:「求求你,相信我這一次!」
「小羅格,這是?」老人愣愣的看著羅格,似乎對羅格剛才的話感到不可思議,不過看到羅格懷裡了的小女孩后,老人連忙接了過來:「真是可憐的孩子,趕快進來……」
老人的房間很簡陋,估計是老人自己加建過,還不至於四面透風,火盆里的木頭還有零星的火星,屋裡煙味很濃。
老人拿起躺椅上的薄毯子,將女孩包裹好,放在火盆旁邊,向火盆里加起已剩不多的木柴。
羅格看著被翻得凌亂的房間,恐怕這幾天老人家裡沒少被『光顧』過,那條裹在女孩身上的薄毯子,應該是這裡最為『保暖』的物品了。
來到女孩旁,羅格升起火,火盆上方有個水壺,往裡面加了些水,便端起女孩的小腳,不停的揉搓起來,對女孩進行簡單的急救。
直至女孩有了微弱可聞的呼吸,羅格深吸一口氣,看向女孩的腳趾,翻找出一把剪刀,在火上燒了許久,女孩的幾根腳趾已經凍壞,必須得作處理。
看著昏迷的女孩,羅格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不過,只是腳趾凍壞,也算萬幸了,狠心剪下三根壞死的腳趾。
簡單處理后,羅格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酸麻奇癢的感覺傳遍全身,自己身體各處也有凍傷,也許是因為那一場奇迹,並沒大礙。
「小羅格,你是從哪裡學來這些的?」
迪亞老人對羅格今天的舉動格外的好奇,渾濁的雙眼驚訝的看著羅格。
「迪亞奶奶,這都是我跟一位獵人學來的。」羅格看著眼前慈祥的老人,心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老人因為年邁,年初便被城裡的裁縫店趕了出來。
羅格混進城裡剛巧看見了那一幕,平時老人經常連夜做工,繁重的工作和老人苦苦的哀求,也沒能保住這一份微薄收入。
一年下來,原本消瘦的身體,現在卻如乾柴一般,屋裡已經沒有糧食了,而羅格近些天也沒有見過老人出來走動。
估計老人是在這裡等待死亡吧!
即便這樣,面對羅格與小女孩,老人依舊伸出援救之手。
「迪亞奶奶,明天我去城裡弄些吃的,您放心,有我在,以後絕不會讓您餓著!」
羅格抬頭一笑,那開朗自信的笑容,著實讓老人驚訝不已,隨後搖頭苦澀一笑,顯然並未當真,但對於羅格今天的舉動,老人欣慰不已,咳了幾聲,便在沒有力氣說話了。
「您的身體……」
老人的身體很虛弱,看著屋裡的環境,羅格眉頭緊皺,一時也沒什麼辦法,只能錯開道門縫,稍作緩解,雖然作用不大,但為了取暖,只能忍下去不再說話。
火盆前,羅格不時的加著木柴,老人已然熟睡,女孩的呼吸也平穩了下來,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凍傷和以前的暗傷漸漸好轉,而羅格的思緒卻早已不在這裡。
「人的記憶是不會消失的,它們會存在於大腦皮層下的神經元中!所以才記得這麼清楚!」
「魔法的世界?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不過真的讓人嚮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