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思
有人說人性是卑劣的，也有人言『人之初，性本善』。
一位暴打女兒的惡徒，一位不得已要將女兒賣身為奴的母親，一位寧願挨餓也會分一塊麵包給孩子的老人，一群麻木任由惡徒欺凌的人。
善惡已很難分清，就如搶了亞絲娜麵包的那個羅格，不過是為了生存，可悲的活在世上的人。
而貴族，在羅格眼裡卻最為愚蠢的人，他們帶來了『不公』，埋下了『怨恨』，高傲的叫囂著我們是貴族，卻不知腳下的罪惡正在慢慢積累.……
「歷史證明，在這樣的時代里，你不可能改變什麼！」突然一位長相英俊，與羅格有七分相似的年輕人，手裡拿著一顆蘋果，邊吃邊坐在羅格對面。
「總要做些什麼？不是么？」羅格愣愣的喃喃自語。
「你是聖人么？」隨著聲音，一名身穿白大褂，帶著眼鏡，與先前男子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羅格另一側，手裡拿著一隻鋼筆，漫不經心道：「你連自己都改變不了，還妄想改變他們？」
「.……」
「現在的你總想著問心無愧……」又一名一樣的青年出現，身穿一襲黑衣，面帶嘲笑：「你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存在，還有心思夸夸其談？」
「事實並非無法改變。」一雙乾枯，沒有絲毫血色的手掌伸來：「能改變的在於你如何去做。」
「改變現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腦子裡早就有答案。」拿蘋果的年輕人，咬了口蘋果，沉聲道：「你是要安心的當個貴族過完這一生，還是轟轟烈烈的做一件毫無希望的事情？」
「明明不是聖人，非要把自己擺在聖人的位置。」穿白大褂的年輕人，用手拖了拖眼鏡，面無表情道：「是人就有慾望，你也有，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自己，你不是有很多疑問么？迫切的想知道，卻不得不為了眼前的事情牽絆自己。這是你的慾望！」
「有問題不去解決，卻在這傷春悲秋，思考人性？」黑衣青年冷冷的笑了起來：「你是誰？是羅格，還是羅格?夏爾曼？」
「我並沒有傷春悲秋，有些事情永遠忘不了，人總要找准自己的位置，為什麼而生？我不知道，但我應該知道為什麼而死！」
「為你自己而生，為你自己而死，隨心所欲，無法無天！」黑衣青年瞬間瞪大雙眼，滿臉不甘與憤怒：「好好看看眼前的你，你還想重蹈覆轍？！」
激烈的話語讓羅格身體一顫，雙眼見見煥發神采，順著那乾枯的手掌，羅格看到了自己，一個全身只剩骨架，渾身插滿液體管，被裝在液體罐里的人。
這時，液體罐前方出現一對夫婦，夫婦兩人看似年齡不大，卻已滿頭白髮，雙眼含淚，絕望與悲傷的神情充斥臉龐，眼前的一幕讓羅格眼神一擰，渾身顫抖，難以自制.……
「這就是你的答案，也許很渺茫，但還是有希望。」拿蘋果的年輕人一臉欣慰，從羅格眼前慢慢消失。
「做回自己就好，管他天翻地覆又如何，既然不是聖人就不要遵循聖人之道。」戴眼鏡的青年凝望羅格許久，長嘆一聲，緩緩消散。
「小子，不要再讓自己摯愛的人受傷了。」一道淚痕從黑衣青年臉龐劃過：「祝你好運。」
「你是羅格，但也叫羅格夏爾曼。」液體罐里的人，嘴角微張，徐徐消散，聲音傳來：「有些事，你總得弄個明白。」
亞絲娜現在滿臉焦急之色，心裡更是擔心不已，自從迪亞奶奶走後，羅格就獨自坐在火盆錢好一段時間了，時而哭，時而笑的，就像瘋了一樣，可自己又不敢打擾，現在急得雙眼含淚。
同樣著急的還有其他幾人，自從羅格從巴克那裡帶回亞絲娜后，基恩夫婦兩人對於羅格充滿了好奇的同時也充滿了畏懼，這種畏懼毫無理由，在他們眼裡能跟巴克這種人打交道的，必然不是自己這種人能得罪的。
而其他幾人，則是先前在巴克門前祈求的三位老人，不過這時多了兩位身體殘缺的中年人，想來是那些孩子中某人的父親。
這些人說來感謝，倒不如說是來請求羅格照顧自己即將買入子爵府的孩子的，不過羅格突兀的一句話把他們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打回了現實的深淵。
「我沒有在子爵府做事，剛才都是在騙巴克的！」羅格拉過亞絲娜，逝去亞絲娜臉上的淚水，沒理會眾人驚恐的表情，繼續說道：「迪亞奶奶過世了，本來打算帶著亞絲娜逃走的.……」
「不過，迪亞奶奶救過我的命，是個善良的老人……」
「所以，你們想救回自己的孩子么？你們想復仇么？你們想不再挨餓么？……」
「我能救回亞絲娜，也一定能救回其他人，只要你們按照我所說的事情去做。」羅格冰冷與森寒的語氣讓屋子裡所有人不敢有任何反駁。
「巴克，十個金幣，我會要了你的命！」
……
第二天一早，羅格揉著黑眼圈，向城門走去，亞絲娜拖於基恩夫婦照顧，小姑娘很懂事，不吵不鬧的讓羅格很省心。
零星的雪花飄零的一夜，依舊沒停下的意思，羅格眉頭微皺，無奈一嘆：「這個寒冬不好過啊！」
「喲？小羅格來了？怎麼臉色這麼差？」查爾斯見羅格走來，打起招呼。
「昨天沒睡好，您也知道那個地方不是人呆的……」羅格施禮與查爾斯攀談幾句，正要向城內走去，卻見查爾斯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羅格扭頭望去，卻見巴克一行人推著馬車走來，馬車蓋著黑布，對於裡面裝的『東西』羅格與查爾斯心知肚明。
仔細打量了下查爾斯的臉色，看來這名守城的軍官似乎對巴克這種人厭惡的很，羅格暗暗記下，並未出聲。
「查爾斯隊長，這麼早就來值班了？」巴克猙獰的笑臉揍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一隻錢袋遞了過來，而對於羅格卻是視而不見。
「查爾斯隊長，我還有事，先走了。」羅格暗暗冷笑，看來自己昨天的話，巴克是聽進去了。
「去吧，小羅格。」接過錢袋，查爾斯反而沒有理會巴克，反而打量著遠去的羅格：「你們認識？」
「不，不，不，一個貧民窟的孩子而已，我見得多了。」巴克連連擺手，心裡卻對羅格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連查爾斯都這麼在意這小子，這可不是貧民窟的人能做到的。
「哦~~，放行！」對於巴克，查爾斯從來沒什麼好臉色，但像這種為了錢什麼都敢做的惡徒，帝國多得是，自己一個守城們的小軍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掂量著錢袋，查爾斯卻想著羅格，別說一個孩子，就算一名成年人，見了巴克還不遠遠的躲開。
他可不是傻子，巴克去貧民窟明顯收貨不錯，卻對羅格這個孩子視而不見，若說他們不認識，打死他都不信，這越想越發的覺得這名貧民窟的小子與眾不同……
羅格先一步走開，七拐八拐見沒有人跟來，便向著集市走去，還未到就聽熱烈的叫賣聲傳來：「清倉大甩賣，清倉大甩賣，快來看啊！上好的皮毛！買了不後悔啊！」
羅格被突來的聲音驚得一愣，細看之下，幾家皮毛商打著自己昨天的名頭正在招攬顧客，旋即苦笑不已：「學得倒是挺快的么！」
來到昨天的巷子里，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凱西一家。
「羅格哥哥來了。」小凱西見到羅格，歡快的跑來打招呼。
羅格點頭微笑，看來昨天的一頓飯倒是與這一家人拉近了不少距離，緊接著說道：「艾德大叔，準備的怎麼樣？」
「都準備好了，按照您的要求，都在這裡。」說著拉出兩個半人高的箱子：「按照您說的，昨天找了幾家人一起做的，都給了費用。」
對於『您』這個敬語，羅格也懶得去糾正了，打開箱子，贊道：「手藝不錯，縫合的相當好。」
細看箱子中，一條幹凈的布條兩端掛著兩隻手掌大小的皮套，皮套分兩樣，有五指大小分開的，又有四指合一的，尾端皮毛翻卷，顯得時尚又保暖。
看著熟悉的物品，羅格心情也開朗起來：「把我準備的橫幅拿著，那些傢伙敢跟我們搶生意，今天不給你們好好上一課，我就不姓羅！」
「羅格哥哥你姓羅？」
「額~走吧，先干正事！」
簡單吩咐兩句，羅格面帶奸笑，與凱西一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