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羅格的心計
來到客廳內,羅格坐在由上等皮毛鋪墊的卧椅上,端起紅茶輕品一口,拿起一旁寫滿字的紙張,對著奧文笑道:
「戴爾郡的官員,大體分為五大類,城防、治安、財務、法庭、行政!」
「法庭完全是形同虛設,裡面的人就是混吃等死,毫無用處!「
「至於治安,也是剛收回來,但與城防相比,正常情況下,沒什麼大用,不過現在看來,查爾斯做的還不錯,是個人才!「
「而在帝國政治體系中,財務向來以稅收為主,七年裡,看似由您把守,但大家都明白,戴爾郡的稅收全是水分,可以說基本不再您手中.……「
「除下治安軍三位後勤主管,十位衛隊長,一位兵長,以及您手裡七十二名稅收人員外,戴爾郡還剩下二百六十三名官員!」
「從您搜集的材料上看,這寫官員凡是手中有權利的,都與那位男爵有關係……」
「您比我清楚,這些官員架空了子爵大人的權利,以至於七年中子爵府只靠著微薄的稅收度日。」說道這裡,羅格拿起茶杯喝一口紅茶,繼續道:「可能是無意……」
「我的那一番話,激怒的子爵大人,您揮手殺了二十多人,剩下的人可不傻,知道子爵大人與男爵總有一天會打起來,您的舉動,讓他們覺得子爵大人要動手,所有他們收起心思,老老實實的蹲在一旁觀望!」
「事實證明子爵大人沒這個想法,而那位愚蠢的男爵也沒往這方面想!」羅格搖著頭笑道:「可無巧不成書,羅記的動作落在了您的眼裡!」
「從迪亞老人去世后.……」說起此事,羅格眼中泛起寒芒:「我下定決心要整死巴克,而在知道戴爾郡的惡徒如此猖狂時,我準備搞場大行動!」
「但這場大行動,沒有子爵的名義,很難搞起來,所以.……」
「所以你想方設法的引起子爵大人的注意!」奧文聽到這裡,深吸一口氣,眼神極其複雜得看著羅格:「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搬倒華爾特?!」
「沒錯!」羅格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我鼓動查爾斯去抓惡徒的那一刻開始,這個計劃就已經開始,您搜集的材料,也在我意料之中!」
「試想,一位子爵在被打壓的情況下,怎麼能沒有準備?!」
「但您的材料如此詳細,確實讓我很意外,除此之外,還有子爵府的重騎,以及.……」羅格一臉鬱悶的看向奧文:「以及子爵大人的身體!」
「哈哈哈~~~」奧文聽到這裡搖頭大笑:「也有你小子算不盡的時候!」
「本來打算慢慢來,您搜集的材料,以及現在的形勢告訴我,慢不得,務必要快!」羅格不理會奧文的嘲笑,繼續道:「計劃第一步嚴打,主要是為了掃除男爵的眼線!」
「而第二步!」羅格再次拿起名單:「就是名單上這些人了,一百零三位,這可是戴爾郡將近一半的官員啊!」
「這些人若不是與那位男爵關係極為親密,就是仗著男爵為後台無惡不做,而剩下的人,有您前面的警告,再有今天行動的威懾,他們連浪花都翻不起,只能繼續膽戰心驚的觀望!」
「第二步的行動,就是拔了那位男爵的爪牙!」
「而第三步,就是今晚行動的第二階段!」說到這裡,羅格揚眉一笑:「城防軍軍紀渙散,軍營定然沒有那麼多人把守,而能聚起來的城防軍,應該都在其中!「
「八百多城防軍,面對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的五百重騎,根本不夠送,而戴爾郡此番行動,那三位兵長必有所反應!」
「可剛聚起來的城防軍,怎能是早有準備、且人數數倍的治安軍與羅記的對手,再加上重騎,這些聚起來的城防軍只有逃命的份!」
「軍心一散,城防軍再難重聚,以形成有效的戰力,而我們的傷亡,也會降到最低,如果我所料不錯,三千城防軍,能留下十分之一二就不錯了!」
「你就不怕華爾特出兵?」聽到這裡,奧文說出心中的疑問。
「出兵?!」羅格搖頭嘲笑道:「一個人在享受榮華富貴后,他會更在乎自己小命,在對外面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您認為那位錦衣玉食的男爵會放出自己保命的私軍,去救援城防軍么!?」
「那為何不.……」說道這裡,奧文雙拳緊握,面露狠色。
「不,不,不!」羅格連忙搖頭:「這時還不是與華爾特火併的時候!」
羅格站起身,看向城外方向:「華爾特還是有腦子的,男爵府的私兵大多是城外城防軍的精銳,而自從子爵大人來到戴爾郡后,這位男爵對於自己的住所,更為在意.……」
「單看這所子爵府就知道了,子爵大人沒來前,這可是華爾特的住所!」
「被攆出去后的幾年裡,華爾特把男爵府被打造的如堡壘一般,易守難攻,而攻打男爵府,重騎根本就沒有發揮的餘地,只會徒增傷亡!」
「最重要的是!」說道這裡,羅格抬手一指:「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城外七千訓練有素的城防軍,在沒有與其交鋒前,保留我們的實力才最為重要!」
「可如此一來,華爾特的兩千私兵……」奧文眉頭一皺,不解道。
「有人會幫我們解決!」羅格挑眉神秘一笑。
「誰?!」
「巴克!」
聽到這個名字,奧文眉頭皺得更緊,怎麼也想不出戴爾郡的一個惡徒能做什麼,與羅格商討的計劃里,似乎沒有巴克這個惡徒的事?!
還要詢問時,就見們外傳來馬蹄聲,出門后就見一位護衛稟報道:「大人,皮耶魯以進子爵府!」
「好!」羅格拍手一笑:「子爵府怎麼樣了?」
「已被治安軍與騎兵團團圍住!」護衛繼續道。
「奧文大人!」聽到這裡羅格眯著眼看向奧文:「我們該去見見那位男爵大人了……」
一路上羅格與奧文並沒有坐車,反而不緊不慢的走著,奧文神色有些焦急,在一旁問道:「我們就這樣走?」
「那當然!」羅格背著手緩緩道:「走快了,男爵府的戲就演不成了,豈不是白費我們的力氣?!」
「你就這麼有把握?」奧文神色依舊有些忐忑。
「有把握,而且相當有把握!」羅格挑著眉,彎著嘴角,確通道:「城防軍是被打散,不是被消滅,不說漏網之魚,單城防軍這麼些年惡名,在平民心中早是惡威難除!」
「若想真正消除隱患,不論是兵力,還是民心的恐懼,都要從軍官下手,軍官中當以三位兵長為首!」
「但有男爵在,就算殺了這三位惡首,我認為用處不大,一旦眾人反應過來,而這時恰巧七千城防軍殺來,我是怕,男爵一句話就能讓這些城防軍死灰復燃!」
「城防軍惡名積壓已久,我想那時,必會有人加入,畢竟被惡徒欺壓無法反抗,就索性加入惡徒的行列,以求自保的事多了去了,這就是人心!「
「所以你要斷了這條人心之路?!」奧文越聽越驚訝,越聽心中越是震驚,羅格的話看似直白,卻蘊含著至理,而與羅格接觸越久,不知為什麼,奧文總能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恐懼得並不是羅格的心計,而是眼前這孩子總能輕易的將人心看透,這世上能看透人心者能有幾個?!能看透人心並利用人心做事布局的又有幾人?!
而這些人無不是在帝國叱吒風雲的人物,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個孩子,這才是恐怖與可怕之處,此時的奧文能斷定,這龐大的帝國,定有眼前這孩子一席之地!
「沒錯,就是要斷了這條路!」羅格自然不知道奧文所想,繼續說道:「皮耶魯,摩爾根,魯昂三人,其實是屬於三類人!」
「哦?!」聽到這裡,奧文疑惑道:「哪三類人!」
「三人能當上兵長,對於華爾特忠心自然不必說,據情報上顯示,皮耶魯除了好色貪財外,似乎沒有其他不良嗜好,與其他兩位相比,我把他定義為老實人!」
「老實人?!」奧文眉頭略皺思索道。
「對,就是老實人,干著自己本職工作,仗著自己的權利,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在我看來最正常不過!而對於老實人,你可以得罪,但不強逼!」
「這是為何?!」奧文越聽越泛迷糊。
「您想想,那些貧民是不是老實人,那天場外的景象您難道沒見?!」說著,羅格面色一沉看向奧文,顯然對於奧文探查自己的事,羅格心中頗為不爽。
「咳咳.……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奧文見此一臉燦笑,連忙轉移話題:「那天的事,現在想來也是心驚不已,難道這就是你放走皮耶魯的原因?!」
「沒錯..」羅格暗暗鄙視奧文一把,繼續說道:「老實人被逼瘋了可是什麼多做得出來,您說,我們殺他全家,在告訴他這事魯昂也有份,皮耶魯進入男爵府看到魯昂後會有什麼表現?」
「那肯定會發瘋,不過……」奧文點點頭后,皺眉問道:「不過其他人應該很難相信……「
「沒錯,其他人自然不會因為皮耶魯的一句話就相信.……」羅格說道這裡,眯著眼一笑:「可有人回信!」
「誰!」
「摩爾根!」
「摩爾根?!」奧文疑惑的問道:「這是為何!」
「您忘了,我們傳下去的命令!」羅格提醒道:「我們的命令是摩爾根與子爵大人合謀要剷除皮耶魯與魯昂!「
見奧文依舊不解的表情,羅格繼續解釋道:」剛才說了,他們是三類人,皮耶魯是老實人,而摩爾根就是一個奸詐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奧文一副很有興趣的表情道。
「一個性取向異於常人的人,不是受過什麼刺激,就是心裡變態,不論哪一種,這種人心裡陰暗程度,都不是別人能比的!」
「而我經過情報上的事情分析,能斷定,此人奸詐狡猾,做事小心謹慎,對於這樣的人,您說,如果知道這樣的事情,會怎麼樣?」
「自保!」
「沒錯,這種人必然會自保!」羅格繼續道:「子爵府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全家被殺,被逼急的皮耶魯,見到魯昂后,肯定會拿著刀子與魯昂火拚!」
「這時華爾特與摩爾根定會出面制止,皮耶魯指正魯昂是姦細,眾人一番爭吵分析后,一定會覺得事情有蹊蹺!」
「這個時候,就會找來查爾斯詢問,查爾斯在一表忠心后,將事情說了出來,我們隊外宣揚的是,摩爾根與子爵大人合謀,但對皮耶魯說的是,魯昂與子爵大人合謀!」
「眾人肯定會問出原因,這個時候馬耳曼就會帶著我仿造的信件出現!」
「然後大家看著上面魯昂的字跡,定會懷疑魯昂,相信查爾斯的話是不是?!」奧文聽到這裡,恍然大悟道。
「不!」哪知羅格搖搖頭:「最先發現問題的絕對是那個謹慎狡猾的摩爾根,我給的信件上,可不止有魯昂的字跡,還有幾處是模仿摩爾根的」
「事情涉及到自己,又字男爵跟前,摩爾根定會自保,把事情全部推給魯昂!」
「魯昂是什麼人?魯昂為人陰狠毒辣,喜歡用孩子的鮮血配酒,這種人就是徹頭徹尾的變態,一個老實的人指正,一個奸詐的人挑唆,你說這個陰毒的人會怎麼樣?」
「會殺人!」奧文倒吸一口氣,看著羅格,心裡翻起絲絲恐懼。
「對,絕對會殺人,而最先殺的是誰?」羅格背著手冷笑道:「是親信!像他這種人猜忌心最大,而我們今晚行動,並沒有對他們的親信下手!」
「早就有所懷疑的魯昂,這時絕對會抱著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心態,把那些親信全殺了!」
「在男爵府殺人,你以為此時心中疑心大起的男爵會怎麼想?那位被逼得已無理智的老實人怎麼想?還有那個巴不得把自己撇清的奸詐之人怎麼想?」
「男爵府恐怕有一場好戲嘍!」奧文聽到這裡,張著嘴,瞪著眼,一臉驚喜與遺憾道:「可惜看不到啊!」
「人心一旦起疑,總能找出很多自認為是對的證據!」羅格繼續道:「為什麼魯昂在拼殺后能輕易逃脫?為什麼魯昂要殺那些無惡不作的親信?」
「面對眾人警惕的目光,魯昂這樣狠毒的人會怎麼想?會怎麼做?乖乖束手就擒?在皮耶魯的威逼下,魯昂絕對不會如此,殺了發瘋的皮耶魯,再做辯解才是正理!」
「其實魯昂動不動手已經無所謂了,經此一事,再加上三人下午的口供對不上,那位男爵恐怕很難相信這三人,而因為魯昂的濫殺,城防軍已無軍心可言,只剩下三個光桿司令罷了!」
「長官在男爵府殺部下,一旦這事傳出,誰會傻的再進城防軍?!」
「那如果……如果魯昂動手呢?!」
「動手?!」
動手的話,男爵府就亂套了,查爾斯此刻深有體會,看著大廳中倒在血泊中的三人,查爾斯擦擦額頭的冷汗。
就如羅格所料一般,魯昂殺了部下后,被皮耶魯威逼,陰毒的本性暴露,抬手動了刀子,子爵府瞬間亂做一團!
不過羅格沒猜到的是,這位男爵狠辣的手段,在知道城防軍完蛋以後,又見三位部下如此行事,心中疑心大起,看誰都覺得是子爵派來的姦細,反正留著無大用,乾脆心一橫,一個沒留全殺了!
「大……大人……」查爾斯此時怎能不懼,低著頭小聲說道:「我該出去了,子爵的騎兵已經圍了院子,再不出去,就.……就暴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