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無心
“卿塵覺得應公子還是不要過來了，鹿先生的身子可受不住！”
顧卿塵扶著鹿邑向後一退，十分警惕地看向了應逸仙。
受不住！？
這話一說，學子們流露出來的目光變得十分怪異，畢竟誰的枕頭之下不壓著幾本畫冊？
應逸仙的臉瞬間漲紅起來，泛著血絲的雙眼瞪過去。
“胡言亂語，有辱斯文！”
“斯文！？”顧卿塵腦子一片空白，目光打量著身型比一般男子要瘦弱幾分的鹿邑，捂嘴“噗呲”一笑。
“你們這群人腦子裏到底都在想著什麽？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齷蹉！”
笑聲一止，顧卿塵捂嘴的袖子一放，然後抬手仔仔細細地將鹿邑身上粘上的“灰土”給擦掉。
“應公子你可知這桃花癬是什麽！？”
這灰土一擦，鹿邑咳嗽聲漸漸平緩下來。
應逸仙感到顧卿塵話語和這漸漸停歇的咳嗽有些古怪，可自己在眾人麵前便是謙謙公子，這話都問到他臉上了能不答！？
“癬，多為春季多發！這尋常症狀也不算什麽大事，書院中不知有多少人都患過。”
“啪啪！”
顧卿塵手掌一拍。
“沒想到應公子還懂醫理！”
“略懂！略懂…”應逸仙擺手笑道。
“別說略懂，卿塵到覺得你都能在這裏開一個藥堂懸壺濟世！”
顧卿塵嘴中誇讚之話滔滔不絕，聽得人耳朵都要被誇的一片羞紅。
可正當應逸仙自謙時，顧卿塵話語急轉直下，冷臉說道：
“可惜應公子做事太過於著急了，露出了馬腳，善醫者更善毒，這桃花癬常於春季，而鹿先生怎麽可能現在患病，且恰巧是和應公子相聚之時，這是否太巧合呢？”
說著顧卿塵又拍了下鹿邑的後背，聲聲咳嗽又傳了出來。
“卿塵可以問上一句，你為何要害鹿先生，這桃花癬若是感染過深，就算不傷了性命，也會使人在床上躺上幾月，且日日夜夜瘙癢難忍，咳喘不停！”
“你倒是說說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麽目的！”
顧卿塵眼眸中華光流轉，一頂高帽子扣上，就不知道應逸仙摘得掉了嗎？
“姑娘！你這是……”應逸仙無奈地一攤手，心中真是有苦說不出。
“不是你，難道是他…是他…還是他們幹得！？”
顧卿塵手指一個個地指向了隨他一起來，明顯就是狗腿子的學子。
“你憑什麽說我們幹得！？”
“我瞧她就是在信口雌黃！”
………
眾人有眾人，他們隻是來看戲的，可無論如何都不願將這屎盆子扣在自己的腦袋上，若是真要扣那怎麽說也得扣在……
學子們的目光不經移到了應逸仙的身上。
死道友不死貧道！
應逸仙上挑的狐狸眼裏閃過了一絲驚懼，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下，又重回了那謙謙公子的模樣，不慌不忙地將淩亂的衣衫撫平，然後雙手向前一抱，有些無奈地說道：
“姑娘你我之間是否有間隙，我是絕不可能害鹿院長的，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作為孩子怎麽能夠害自己的父親呢？”
得！居然有脾氣來自己認爹的。
不過這話一說，就將鹿邑摘出，這事就成了他們兩之間的事。
顧卿塵噓眯著雙眼細細地瞧向了這進退有序，甚至已經開始來搶占先機的應逸仙，手指摸向了手腕，卻一摸摸了一個空。
她的大金鐲子忘了撿回來了。
心一下漏了半拍，顧卿塵小臉瞬間變得慘白兮兮的。
“我…我…”
“莫非姑娘真與我有怨，但就算有怨氣也不該將鹿院長拉進來！”
應逸仙聲調一高，眉頭蹙起跨步向前想將鹿邑給搶過來。
兩隻手腕空落落，若是鹿邑還被人搶了，顧卿塵不就損失慘重了嗎？
反手抓住了鹿邑的手腕，顧卿塵抬腳就直接踢向了搶人的手，卻把人抓住了腳踝。
“姑娘動手可是你不對了。”應逸仙抿嘴謙和一笑，抓著腳踝的手卻絲毫不留情麵地向後拽去。
書生會武！？看來是自己大意了。
顧卿塵漫不經心的氣息一收，也不顧自己的腳踝還被人抓著，另一隻腳一點地，整個人翻在半空，再一腳踢向了應逸仙。
本該飛出去的應逸仙卻用手掌擋住了顧卿塵的鞋底。
“姑娘你這繡鞋倒是挺好看的！”應逸仙甚是輕鬆地說到。
“噗嗤！”
顧卿塵桃花眼彎彎一笑，將腳收了回來，不忘扶了下插在發絲間的金步搖。
“若是應公子喜歡，我把這雙繡鞋送你也行，不過……”
顧卿塵彎彎的桃花眼瞧向了那衣擺處露出來的黑靴，“應公子你這腳恐怕是穿不上去，不過卿塵也不是小氣的人，不知公子喜歡紅色帶雕花的，還是綠色的！？”
紅色！？綠色！？
應逸仙就算心中城府極深，也不受不了這顧卿塵一而三再而三地挑釁於他，且這女子繡鞋…
應逸仙眼眸深處流露出了一絲狠厲，勾起一抹淺笑看向了躲在林蔭之下看戲的胥穆宸。
本想隻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可他身邊卻要跑出來一個不要命的，既然想要入局，那麽多加一個人又如何？
“姑娘！就算鹿院長身上的桃花癬是應某所做，但你也要以先生為主，要不我…不…你先扶先生下去休息一下。”
又是以退為進，不過這倒是挺有用的，若是顧卿塵不將鹿邑送下去休息，這便是她的不對，這事也顯得是他有意為之。
不過…顧卿塵嘴角微微向上一勾，抬手往鹿邑背後輕拍幾下，咳嗽聲瞬間緩了下來。
“若是應公子能再離遠一點，鹿先生應該還會好的快一點。”顧卿塵挑眉看過去。
“沒想到姑娘也會醫術！就不知姑娘你剛剛所說的話是說得自己，還是別人？”應逸仙說得晦澀，但實則是指向了顧卿塵。
“當然說得是你咯！”
顧卿塵話不打轉的擺到明麵上。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咳咳！”
鹿邑咳嗽聲漸停，用手按住了顧卿塵，起身朝應逸仙彎腰勸道：“逸仙，我信顧姑娘絕無害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