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詭辯
延福宮會寧殿之北，有一假山，山上建有一殿二亭，取名為翠微殿、雲歸亭、層亭，蔡京和梁師成兩人是在雲歸亭中見到趙佶的，趙佶正在亭中作畫，這位富有藝術氣息的皇帝陛下，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作畫，尤其是在雲歸亭中，四野空曠，皇宮中處處美景都落在眼中，視野空曠，更是一個作畫的好地方了。
「見過官家。」蔡京和梁師成兩人看了周圍一眼，卻沒有看見楊戩，兩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暗自感到奇怪，楊戩和梁師成兩人間隔著服侍趙佶，今日梁師成休息，按照道理就是楊戩前來當差，沒想到服侍在趙佶身邊的卻只是一個小太監。
「官家，怎麼不見太傅？」梁師成趕緊詢問道：「官家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伺候著這怎麼能行？」
「楊戩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趙佶搖搖頭，心中對梁師成的話卻是感到舒心，也只有真正忠於自己的人，才會關注自己的一些小事情。當下指著一邊的錦凳說道：「你和太師兩人今日為何來此？」
「六扇門來報，李璟進入河東路，整個河東路兵馬，正準備從河東進攻田虎，和征北軍兩面夾擊，臣等不敢怠慢，前來稟報陛下。」梁師成趕緊說道。
「哦，這倒是一個好辦法。」趙佶點點頭，說道：「李璟在打仗方面還是有一手的。看來不久之後，朕就能收到捷報了。」
梁師成和蔡京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才聽見梁師成又出言說道：「只是此舉有些地方讓臣擔心，李璟並沒有向4樞密院和兵部，更是沒有向陛下稟報過他的行軍計劃，井陘關是何等重要，李璟進入井陘關不算，更是讓他手下大將楊志鎮守井陘關，他雖然是征北大將軍，但是卻無權整頓河東路兵馬，更是不能取代太原、陽曲地方官員，指揮廂軍作戰，臣以為此事要認真對待。」
趙佶聽了之後，面色微微一變，望著蔡京一眼，遲疑道：「蔡卿，你認為呢？」
「回陛下的話，老臣以為李璟此舉倒是與謀反關係不大，李璟還沒有自大到那種地步，所做的這一切也是為了剿滅田虎，但是不管怎麼樣，老臣以為，此舉都不能掉以輕心，並且不能就這樣算了，李璟此舉必須要嚴懲，否則的話，日後的大將也都會如此。」蔡京想也不想的說道。
「嗯，李璟此舉確實是膽大妄為。不能沒有一點表示。」趙佶聽了之後，欣慰的點了點頭，無論是蔡京也好，或者是梁師成也好，與李璟的關係都還不錯，這兩人能為了國事而放棄私心，這一點，讓趙佶心中十分高興。原先心中似有似乎的猜忌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陛下，李璟現在貴為大將軍，等平定田虎之後，當回歸禁軍，或者是入樞密院，陛下何不賞他宅院，安頓家小，也算是彰顯陛下恩寵臣子之心，相信李璟必定會感恩戴德。」蔡京又說道。所謂的賞宅子，或者是安頓家小，實際上都是以李璟的家人為人質，古往今來，帝王和領軍大將都是如此，從來沒有例外的。只是李璟富可敵國，就算是要買宅子，自己出手就可以了，哪裡需要趙佶花錢的。所謂的恩寵更是笑話了。
「如此甚好，梁師成，回頭你就挑選一處大宅賞給李璟吧！」趙佶點了點頭說道。趙佶的話也沒有說明顯，這關係到帝王的尊嚴。果然，趙佶想了想說道：「對李璟的封賞是如此，對征北軍軍中其他將領的封賞也是要加強，征北軍的成就可不是李璟一個人取得的。」
「是。」蔡京心中一凜，趕緊應道。
這個趙佶表面上沒有生氣，但實際上心中卻是極為不滿，這才插手征北軍之事，封賞李璟手下大將，不僅僅是為了體現君王的恩寵，更重要的是要將李璟在軍中的根基破壞，現在趙佶不動，一方面是因為李璟正在前線作戰，更重要的還是李璟手上掌握的兵馬，十幾萬大軍就在大名府附近，一旦出了事情，整個大宋的半壁江山都會丟失，趙佶承擔不了這種後果，所以才會淡定處理。
蔡京相信，一旦李璟放棄軍權，回到京師，肯定會死的很難看，只是李璟真的會放棄軍權嗎？蔡京腦海里浮現那個似笑非笑的面容，雙目中隱隱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心中嘆了口氣，李璟恐怕不會讓朝廷得逞的。
「行了，太師都下去辦差去吧！」趙佶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蔡京用憐憫的眼神望著梁師成，自己趕緊退了下去，梁師成卻是面有苦澀，只能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行啊！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趙佶等蔡京走了之後，面色陰沉，說道：「李璟出征都三四個月了，你的消息到現在才收到，真是一群廢物。」趙佶面色陰沉，瞪了梁師成一眼。
「官家，誰知道李璟這個白眼狼如此奸詐，以前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來，對官家極為忠誠，誰知道？」梁師成趕緊辯解道。
「不要狡辯，現在最重要的是將李璟的家人弄到京師來，近二十萬大軍都掌握在李璟手中，一旦出事，誰能制止？河東路的兵馬更是不能用，他掌握太原和陽曲，雁門關的糧道就掌握他手中。」趙佶心中一陣煩悶，沒想到自己培養出來的螻蟻居然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發起了致命一擊。
「官家，現在李璟還沒有謀反，河東路固然是落入李璟之手，但是李璟根基淺薄，手中根本無人，河東路官員必定不服，相信河東路還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梁師成趕緊說道，他不經意間朝遠處望了一眼，卻見一個年輕內侍手執一件文書小跑了過來，文書上還有一絲紅布，心中頓時放下心來。
「陛下，河東路傳來捷報，大將軍李璟奪取文水，擊殺田虎大將徐岳、徐瑾，現在正兵困汾陽。」內侍跪在地上大聲說道。梁師成趕緊上前將奏章取了過來。
「陛下。」
趙佶看著面前的奏章，上面是用紅布包著的，只是如今看起來，居然是如此的刺眼，讓他心中極為惱怒，當下說道：「將這奏章送到江南去，送給童貫看看，自己征戰西軍數十載，卻不如一個年輕人。哼！」趙佶甩了甩袍袖，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