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避位為僧
羊苴咩城,段正嚴端坐在書房裡,清瘦的面容上隱隱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不遠處,段正興、段明成聯袂走了進來,看見段正嚴的模樣,兩人不敢怠慢,行了一禮。
「你們來了。」段正嚴看著兩個兒子,臉上露出一絲強笑,說道:「想來情況你們也知道了,高量成的數萬大軍並沒有會京師,而是去了鄯闡城,現在掌握在我段家手中的軍隊不過兩萬人而已,朕已經放棄在金沙江攔截,將精力都放在龍首關。」
龍首關乃是大理羊苴咩城的必經之道,無論是從何處進攻大理,都會進攻龍首關,龍首關地勢險要,與中原的函谷關、虎牢關相似,是出入羊苴咩城的要道。段正嚴這個時候也只能將兩萬大軍放在龍首關,抵擋李璟大軍的進攻。
「十萬大軍進攻龍首關,我們能抵擋多長時間?」段明成有些擔心的說道,言語之中甚至還有一絲擔心,面對龐大的大唐帝國,段明成根本就沒有抵抗的念頭,只想當一個大理王而已。
「就算不能抵多長時間,也要抵擋,不然的話,就算是戰敗,在大唐眼中,我們什麼都不是,那個時候大唐皇帝還會用上我們嗎?那自杞國這次出兵幫助大唐,難道什麼都得不到嗎?更不要說,大唐軍隊長途跋涉,前來進攻我大理,只要我們能堅持一兩個月,他們的糧道就會受到影響,難道他們的運糧隊伍,還要穿過莽莽群山來到大理不成?那個時候,恐怕運糧一石,實際上也需要消耗十幾石都不止,大唐有那麼多的糧食嗎?」段正興掃了自己弟弟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
不過是一個懦夫而已,這樣的人也想著登基當大理王,真是天大的笑話。身為大理王室不想著為王室著想,就想著歸順大唐,大理王位豈能落到他手上。
段正嚴看了兩個兒子一眼,最後落在段正興身上,心中嘆了口氣,自己兩個比較出眾的兒子,一個畏懼大唐,一個不將大唐放在眼中,就算是段正嚴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如何選擇,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兩萬大軍能夠抵擋的住十萬大軍。但讓他現在就歸順大唐,他心中也的確不甘。
「既然如此,你就前往龍首關走一遭就是了,若是能抵擋就抵擋,若是不能抵擋,就開關投降吧!」段正嚴想了想說道。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試一試。正是如同段正興所說的那樣,只要堅持的時間長一些,大唐未必有那麼多的糧食來供應。
「哼,都怪高氏,若不是高氏將軍隊都放在東線,我們哪裡有那麼多的困難,這個時候也能勉強聚集十萬大軍,何必這麼麻煩。」段明成冷哼哼的說道:「看看,現在皇宮之中的護衛也只有百餘人,也幸虧我大理歷代待民甚厚,否則的話,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興兵造反,我段氏恐怕一門都會被人所殺。」
段正嚴聽了心中一緊,微微嘆了口氣,現在內憂外患,自己的幾個兒子還在爭奪眼前的王位,讓段正嚴一陣心累,他擺了擺手,就讓段正興退了下去,留下了段明成。
「父王,是不是派人去汴京走一遭,去見見皇妃。」段明成低聲說道。雖然是一家人,但段明成這個時候是不會稱呼對方的姓名的,而是稱呼為「皇妃」。
「見不見實際上作用都不大,就算是娘娘也改變不了任何局面。」段正嚴搖搖頭說道:「我兒可發現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發現大唐皇帝的中軍大纛,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有人說他穿過了千里峽谷,殺到了金沙江邊,但實際上並沒有,現在出現的中軍大纛也不過是伯顏、高寵還有一個自杞國而已,這麼說來,倒是有三路大軍。」
「父王是說大唐皇帝並不是想進攻我們大理,實際上只是想進攻巴蜀。」段明成一下子就猜到段正嚴心中所想,面色微微一變。這可是比進攻大理還要恐怖的事情,大唐皇帝進攻大理,未必沒有生存的可能,但若是進攻巴蜀,那就說明大唐皇帝想釜底抽薪,這邊進攻龍首關的隊伍,就算是失敗,長時間圍困也沒有任何問題,百餘年的辛苦,大理和中原巴蜀一帶已經是暢通無阻,在無人阻攔的情況下,大隊的糧草可以毫無阻礙的進入大理境內,進入龍首關。
「若是如此,我大理絕對不是大唐的對手,就算龍首關再怎麼堅固也沒有任何作用。」段正嚴這個時候都想著將段正興召回來,不想抵擋了。
「可惡的高量成,他掌握著大量的軍隊,若是能將這些軍隊聚集在龍首關,就算加上自杞國,我們也未必不是對手。」段明成惡狠狠的說道。
段正嚴搖搖頭,事情若是,哪裡需要他擔心的,他還說道:「他沒有放自杞國進來已經是對得起我們了,等著吧,打得起就打,打不起就投降,不管怎麼樣,難道大唐還想徹底的將大理收入囊中不成?」段正嚴擺了擺手,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洒脫,臉上更是多了一絲佛性。
「父王。」段明成看的分明,心中一陣驚訝。
「等忙過了這一陣,朕也要仿效先祖,在無為寺出家,世間繁華雖好,但哪裡有青燈古佛清靜。」段正嚴笑呵呵的說道:「到時候你繼承王位,到底是與娘娘關係比較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富貴還是可以的,至於其他的人,就看天命了。」段家皇帝出家的人比較多,段正嚴也好佛,實際上也早就出家之念,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這樣的機會總算是來了,而且,這個時候出家,也等於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何樂而不為呢!
他並不知道,有一支軍隊打著「楊」字旗號,穿過楚雄等要地,朝龍首關而來,而在龍首關外,有騎兵朝巴蜀而去,大將軍伯顏已經得到楊庭敬的稟報,取得了高量成的令牌,眼前的龍首關隨時可以攻破,他正在邀請李璟親臨大理,招降段正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