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趙有亮的“黃粱夢”
袁月亮苦笑了一下,她心裏明白,在外闖蕩哪有那麽容易?什麽工作能不累。要想幹出一番成就,就得吃得苦中苦。嘴上卻順著烏雲的話說:
“我也不想這麽累啊,可沒辦法。寫材料的苦你是不知道啊,勞心傷神的,就連睡覺做夢都在琢磨詞兒,比上山挖育林坑都累。”
“是啊,幹了體力活,累得流汗,一宿覺兒就恢複體力了。但是,寫字兒這活兒——那是真不叫活兒啊,簡直就是天下最苦的差事。我算明白了,隻要不寫字兒,什麽都不是事兒。月亮姐,我深表同情,但卻——無能為力。”烏雲說完,裝出無比心痛的表情握住袁月亮的手,還象征性地搖了搖。
袁月亮抽出手在烏雲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說:去你的吧,隻要你不煩我講故事,就算幫我嘍。
說完兩人哈哈一笑,袁月亮向辦公樓走去,烏雲向宿舍走去。
其實,袁月亮本不用如此著急加班的,她隻是想自己靜一靜……
…………
“麻辣男”真實姓名叫趙有才,是趙有亮的遠房又遠房的弟弟,雖然沒出“五服”,至少得有“四服半”了。因為趙有亮曾施恩於有才,所以二人的關係相對不一般——隻是不像親戚,更像朋友,而且是江湖朋友。
趙有才比較討厭自己的名字, 因為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和“有才”不太搭界,後來也想改成帶“貝”字的“有財”,但自己一是財不大氣不粗, 二是這個字又顯得“土豪氣”十足, 再者說那名字可不是說改就改的,有關係統都聯網了, 他也就算了。
趙有才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所以一般與陌生人見麵都不願意透露。所以,直到他離開合罕遊公司, 他隻是在留的紙條上寫上了自己真名實姓, 其他任何場合一概沒有主動介紹。當然,登記身份證信息什麽的,那得除外了。
趙有才四十歲,小趙有亮三歲, 他對這位哥哥還是挺夠意思的。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差點兒被人家送進法律機關, 心情很是不好。那天, 他與趙有亮逃也似的離開合罕旅遊公司, 直奔伊仁市火車站, 趙有亮購買了晚上返回紅樓市的火車票。兩市沒有直達車, 需要到青河市中轉。
那天, 整個下午趙有亮都沒有讓弟弟趙有才陪自己, 謊說自己這兒還有個同學要見一見,把他“攆”回了家。
趙有才擠上公交, 半路下了車,去一家麻辣燙店打包一份麻辣燙。這回他學聰明了, 不但多套了兩層方便袋,還特意從店主要了一個紙袋裝上, 心裏想:看誰還能給我刮破!
且不提趙有才回家如何哄老婆,單說趙有亮在伊仁市並沒有什麽同學, 他是左打聽、右打聽, 找到了當地的古玩市場就紮了進去。那天,趙有才無意間提出的問題,引起了他的興趣。後來,兩人又進行了“密談”, 趙有亮的眼睛裏有了“亮兒”。
趙有亮喜歡古玩?也對也不對。要說喜歡,他隻是喜歡倒騰賺錢;要說不喜歡, 那是因為他對這一行當隻知皮毛、業務不精。但是,他卻做著“撿大漏”的“黃粱夢”,希望有一天花個一百元淘個元青花,然後轉手賣個一百來萬,轉眼就暴富了。有了這樣有夢想支撐,他每到一個地方都願到當地的古玩市場轉轉,假模假式地挑挑揀揀、品頭論足。
太陽西沉,趙有亮才回到火車站附近。當天沒什麽收獲,百十來塊錢兒的東西他沒看上眼兒,看上的都成千上萬,他當然知道這一行水深著呢,並沒有貿然出手,隻是買了兩本古玩行的“業務’書。趙有亮在車站附近轉了半天,看到名叫“鴻運小吃”的飯店,就進了去,他喜歡這個名字。找了張靠牆角的小桌子坐了下來, 點了兩個菜、兩瓶啤酒,火車是晚上九點多的呢,時間還有的是。
…………
趙有亮正在自斟自飲,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看是趙有才的電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喂,兄弟——
“有亮哥,你現在在哪兒呢?”
“在車站附近呢。”
“我也到車站了。你告訴你在哪兒,我找你,哥倆還得喝兩杯。”
“好啊,我正吃著呢。我同學請我去市裏大酒店,我沒去,太遠了,我也太累了……這樣,你順車站往東走,有個叫‘鴻運’的小飯店——飯店小點兒怕啥,關鍵是名字啊,鴻運當頭啊。好,我等你。”趙有亮掛了電話,把隨身帶的包放往身邊拉了拉,又喊道,“服務員,再加套餐具……”
趙有才進了飯店,非得再點兩個硬菜,還要了一瓶地產白酒,要給哥哥餞行。兩人推杯換盞,酒酣耳熱,說話就開始掏心窩子了。
“有亮哥,說心裏話,你兄弟這事兒做得不地道。都說‘狼要回頭,必有緣由,不是報恩,就是報仇’,我就是那匹回頭的狼,我要報仇啊。”
趙有亮靜靜地聽著,又舉起了酒杯說:兄弟,話說重了,隻是心裏的一點兒小疙瘩,談不上什麽仇不仇的。
趙有才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然後說:不對。上次這兩個死丫頭——不——現在不能說了——應該叫女士,哈哈,他麽麽的害得我很沒麵子。那天吧,到了公交車終點站把車廂打掃幹淨,回家就晚了,而且沒給你弟妹帶我她最愛吃的那家的麻辣燙,她和我鬧了足足有三天啊。
“不至於吧?”趙有亮深表懷疑,感覺不可思議,說“為了一碗麻辣燙能這樣嗎?不至於吧?”
“不至於?老至於了,你不了解一個吃貨對麻辣燙的癡迷。你知道我晚上為啥能出來請你喝酒嗎?哈哈,說了你都不能信,我中午回家,特意拐了個彎兒給她買了麻辣燙,這才準了我的假。你說,攤上這樣的媳婦鬧心不?”
趙有才眉頭擰個大疙瘩,抓過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