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惡靈再現
既然是官方身份進駐療養院,那麼自然就需要一系列手續,一大堆表格,一整套裝備,還有就是一身合體的警服——老夏自不必說,多年的刑偵生涯已然將他骨子裡都染成了一絲不苟、方正有加,所以,無論穿不穿警服都永遠是一派正氣凜然的形象。
李晴的警服剪裁也極為合體,從領口順著她精緻的腰肢直至褲腳,不如說是這件制服更為她平添了三分颯爽,亦擋不住那種天然生成的少女萌態,望著窗邊她窈窕的身影,沐清揚不由得目眩神迷……
「喂……喂!」撥了撥他的腦袋,李默柳不滿的翻了個白眼,無聲地拍了拍自己強壯的胸膛。一身制服被他撐了個滿滿當當,倒沒看出來這小子身板不錯?
「你衣服小了吧?」
「還行。」李默柳活動活動手腳,不帶崩掛的地方,還不錯!
成功轉移他的注意,免了一場口水戰。
最悲催的大概就要屬自己了。
長期睡眠質量不佳,面容憔悴不說,亂蓬蓬的長發和時常不清理乾淨的胡茬,外加單薄的體質,一件警服愣是被沐清揚穿出了頹廢的文藝范兒?
三個人哭笑不得,李默柳乾脆拔下他的警服,直接把運動衫扔還給他:「得了!你就算是個編外文職人員好了,反正這檔子事一解決,咱們還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晴在一邊忍不住插嘴:「哥……好像臨來時師父說了讓你們組建一個特勤小組的……」
「什麼?」李默柳和沐清揚同時瞪大了眼睛,這不是代表……我們被國家給……「收編」了?
「老子不幹了!」李默柳突然一把扯下帽子狠狠摜在床上。
晴晴臉色一變,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過去揪著他的衣角不放:「哥……」
……
李默柳立刻沒了脾氣,默默拿起來帽子,彈了彈帽沿:「先聲明……我可不是出爾反爾……那個……晴晴,都看你的面子,哥無所謂。」
這個沒骨氣的傢伙!
沐清揚鄙視這種人!
所以,為和這種兩面三刀的敗類劃清界限,沐清揚用最幽怨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溫柔的對晴晴說道:「小晴妹妹,你放心,你清揚哥哥絕對不會……」
……
啪!
……
「啊!」
沐清揚話還沒有說完,一隻大巴掌迎面而來正中他的面門,他仰面就倒。
李默柳一邊揉著手一邊罵道:「臭小子,你找抽呢吧?」
最可氣是老夏也湊過來磨拳擦:「來……來……讓我也來一拳,這小子太可氣了……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晴晴捂著嘴在一邊偷笑,兩個會說話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那個誘人的小酒窩又露出來了……
沐清揚揉著腮幫子呲牙咧嘴地站起來,拍拍李默柳說道:「我發現一個問題?」
「說!」
「你怎麼和剛認識的那時候變了個人似的?以前不敢說是謙謙君子,起碼沒這麼粗暴吧?」
「有意見?」李默柳揚揚拳頭。
「沒!」
沐清揚立刻條件反射般擺了個防守反擊的架勢,然後他們同時笑了起來。
老夏在一邊搖頭一邊感嘆:「老李,你這個勇冠三軍的拚命三郎總算是又恢復過來了!」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看看晴晴——沐清揚隱約了解到初見他時,他那種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原因為何?
不過……
不管怎麼樣,這個講義氣夠朋友的傢伙,他是註定要打交道一輩子的。
老夏拿出整套案件資料,他們幾個開始研究線索。
整個事件是由後勤電工王傳貴的突然死亡開始的——王傳貴,男,42歲,原709被服廠下崗職工,離婚未育,妻子早在他下崗時就離家出走,疑為與人私奔。王傳貴秉性孤僻,與療養院其他人來往不多,在離單位不遠的一個村民自建房裡租住,因為距離不遠上下班都是步行。
「他和那個羅穎瓊的關係怎麼樣?兩年前這個羅穎瓊的死亡事件有沒有他的牽連吶?」李默柳一臉專註地看著手裡的資料問道。
「我問過,王傳貴在羅穎瓊死的當天輪休沒有上班,平時他們接觸不多,估計牽連不大。」老夏拿出一個小本子,一邊翻一邊說明。
「那……那個小梅呢?」
沐清揚點點頭開始接著介紹他了解到的內容:「小梅,就是劉若梅,她是今年才進的這間療養院,因為這單位是私營性質,所以她暫時只是以實習身份在半工半讀。對了,她還有個姐姐,好像……對,叫劉若馨,是這間療養院的藥劑師,是個正式工。我聽小梅平時嘮叨過,但沒見過面。」
老夏突然插嘴道:「劉若馨?等等……好像有印象,哦……找到了,在這裡,當時羅穎瓊倒在樓梯間的屍體就是被她發現的!難道……她和死者的意外身亡有關?」
沐清揚笑著說道:「不大可能吧?難道羅穎瓊還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可那也該找劉若馨,而不該找小梅呀?」
「那不一定,如果她們長得比較像呢?」老夏猛地一擊額頭,眼光一亮。
「不大可能吧?難道是孿生姐妹,可年齡不對啊?沒道理同齡的姐妹一個上班,一個還在上學的呀?」沐清揚詫異的問。
「說不定?你看看……這就是劉若馨!」老夏從資料里翻出一張集體照。
接過資料里那張合影,老夏指著由左至右最後第三個人說道:「就是她!你看看。」
「這個……還真是長得一模一樣!她們真是雙胞胎?」
「不是……姐姐已經26了,你認識的劉若梅才多大?」老夏問沐清揚。
「倒也是,不過你別說,這個劉若馨除了和小梅髮型不一樣,長得可是一個模子里拓出來的似的……你是說……該不會真是她和羅穎瓊的死有關聯吧?」
「不好說……得先了解一下才能確定。」老夏在這方面一貫比較謹慎。
「如果是的話?小梅可死得太冤了,純粹是代人受過嘛!」沐清揚惋惜小梅的被害,那種詭異的死法,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枉死。
「你對那個小梅可不只是好感那麼簡單吧?」李默柳瞟了一眼正安安靜靜看資料的晴晴,大聲說道。
這小子……壓根就是故意的!他在專門給沐清揚和晴晴之間製造人為障礙。
「我這個人的缺點就是正義感太強。唉!沒辦法呀,誰讓咱天生就是個俠義心腸呢?」沐清揚帶著酸味,故意噁心他。
「呃……受不了了!你這個傢伙臉皮是怎麼長得?也忒厚了點吧?」李默柳乾嘔了兩下。
晴晴被他們的惡搞逗得花枝亂顫,不由沐清揚又是看得一呆。
「哎哎……提醒過了啊?注意點呀你到是……先看資料!」某無良哥哥在一邊翻著白眼拿手在他眼前直晃。
晴晴臉一紅,立刻低下了頭。
沐清揚不滿地跺了他一腳,趁著他抱著腳起身轉圈去,連忙鵲巢鳩占挨著晴晴坐了下來。
「你幹嘛?離我妹遠點!」
李默柳忍著腳痛跑過來把沐清揚連人帶椅子拖回原地。
「你的位置在我們對面……別想渾水摸魚!」
「不就是為了增進一下隊友感情……哈哈……隊友感情。」沐清揚自知理虧。
他原先的病房已經改成了臨時辦公室,靠近第一兇案現場,又可以隨時觀察樓梯間的動靜,算是個合理位置。
他們第一步就是再次回到案發現場仔細勘查一下線索。
李默柳和老夏拍拍3113的房門,楊姐正好在,晴晴介紹說是來看看,楊姐連忙把他們迎了進來,沐清揚沒有跟進去,一個人在房間里收拾晚上用的東西——大體和上回用的差不多。
不大會兒功夫,三個人就鑽了出來回到臨時駐地。
李默柳對沐清揚搖搖頭,順手撈起地上的一包裝備,有招呼他們趕緊準備。
走出房門,突然晴晴指著窗戶外面說道:「你們看,好像要下雨了……」
其實要是說起來,冬天天實際上比春天更富有燦爛絢麗的色彩。
北風吹過,遠處的樹枝漾起陣陣波濤,一會兒倒向東,一會兒倒向西,像是喝醉酒的人東倒西歪,天上的雲彩也在風兒的鼓動下在天空中快速移動,如果直盯著看會有些炫目和頭暈。
近處,枯敗的野草也被風吹得俯仰生姿、瑟瑟作響,草尖上不知是什麼遺留下的飛絮被風揚起在陽光下飄飄忽忽,宛如夢幻一般,引的人無限遐思。
突兀的幾顆雨滴,被風吹得砸落下來,砸在玻璃、樓頂和街上,不但聽得見聲音,而且可以看得見塵土四濺;之後飛揚的塵土漸漸又被砸落的越來越多的雨滴臣服,那麼濺起的也就不再是灰塵了,而是水珠!就像薄薄的氤氳飄浮在其上,水波里倒映出破碎的閃電,雷聲嘶啞的由遠而近滾滾而來像是積澱千年的怨氣,非要在這一刻發泄出來似的。街上一把把形狀各異、五彩繽紛的花傘撐了起來,它們猶如一朵朵在雨中綻放的花朵。然而這時,天公好似愈加憤怒了,雨越下越猛,好像要洗凈一切藏污納垢的痕迹。雨簾已經越來越厚了,看不見遠處的輪廓,街邊上的樹影也模糊起來……
雨景讓人不免有些嗟嘆世事變化無常的長吁短嘆。隨著其他人一路走向走廊盡頭,把沐清揚留在門口,晴晴招呼兩個人在樓梯間里巡視了一圈,然後笑嘻嘻地說道:「沒問題!這個地方塵土積了不少,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我看不一定?」李默柳旁邊插話道:「剛才楊姐介紹說,這裡最初就是因為羅穎瓊出現在樓梯間裡邊才有了鬧鬼的傳聞,後來接二連三又有幾個人不是心臟病發,就是稱遇到了不幹凈的東西,這麼著才會沒人敢接近樓梯間那裡。以她的說法,前幾次出事,他也曾正好遇到過受害人,不過送到醫院裡住了一個禮拜就出了院,壓根沒有聽說有什麼大病,只不是受了驚嚇歇了兩天就好了。倒是院長被詐了不少錢給那個人當封口費,算是大出血了。」
沐清揚笑道:「照這麼說,這個高廳長倒也是膽子不小,敢住在鬼屋隔壁!」
「哼!你不也是一樣?」李默柳一臉的不屑。
「雖說如此,你們也需要小心一點,依我看,這裡既然以前接二連三地搞出點動靜來,事情估計也就不會那麼簡單!」老夏左右看看說道。
看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們四個人決定先回去輪流休息,以免被暗算偷襲……
最後一班崗是沐清揚,他一邊翻閱資料,一邊打發時間。
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淺淺嘬了一口,一股香氣直衝鼻端,頓時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看看掛表,時間已經是臨晨四點多鐘,外邊已經隱約聽到有了些人來車往的響動。
「應該是沒事了吧?」沐清揚心想。
「呼!……」
窗外一道白影閃過,接著啪的一聲一隻血紅的手掌貼在了窗戶玻璃上,隨即彷彿是貓頭鷹叫的笑聲傳了過來:「嘎!……桀!桀!桀!……哈!咕咕!」看著窗戶就顯出了一張青噓噓的醜臉,不停地用腦袋使勁撞著窗戶,發出嘡嘡嘡的響聲。
老夏、晴晴和李默柳猛地坐了起來,還沒等老夏和沐清揚動手,李默柳和晴晴兩步竄到窗前,一腳就踹在窗戶上,哐啷一聲!窗戶四分五裂,她們先後把身子一順,猶如兩隻鳥一樣飄了出去,等到沐清揚他們過來的時候,倆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老夏看看窗外,努努勁兒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這種穿房躍脊的本事,乾脆一把拉開房門跳了出去,就這樣還不忘了說了一句:「你看家,我去看看……」
突然而來的變故讓沐清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在房間里來回不斷的走著,漫長的等待讓心情愈加煩躁不安。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個保安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張望著,見只有他一個人便閃身走了進來,一臉驚異地問道:「出了啥事么?」
沐清揚現在正好心裡亂得厲害,也沒有回答,只是沖他搖了搖頭。
保安有點不甘心,但是看他臉色不好就沒好意思多問,只好向左右望了一眼,像做賊一樣又縮回了自己的值班室。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窗戶外邊已經有一縷陽光投了進來,照在破碎的玻璃上反射出怪異的炫光,把房間里映得五顏六色的。沐清揚一個人坐在床上,只感覺渾身發冷,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一次,就是前一段時間在懸崖下的時候,但這次卻比上次強烈了不少。
「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
被恐懼籠罩的同時,他開始壓不住雜亂的情緒。雖然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對晴晴和老李他們有信心,但是方才的一幕總是不斷地在腦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起來。
「究竟是人還是鬼?」
「為什麼這麼久他們還不回來?難道……」
「不……不可能!」
頭開始疼了起來,被疑雲籠罩的腦袋似乎也承擔不了這種負擔,好像有無數小蟲在裡邊飛來飛去,發出嗡嗡的響聲。
「啊……媽哎!」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傳來。
「是值班室!」沐清揚蹦起來就直闖過去。
咣當一下推開房門,愕然看到那個保安臉色鐵青地蜷縮在一角,一個一身白衣的人蹲在地上正在回頭看著自己。
散亂的長發下,這是一張五官已經扭曲的面孔,眼睛暴突出眶外布滿了血絲,嘴角歪向右側,紅紅的舌頭伸出足有一尺多長猶自滴滴答答淋漓著口水,發青的臉龐上有一道黑色的傷口斜斜劃過額頭臉頰,讓這張臉顯得更加猙獰。
房間里的電視突然亮了起來,沒有節目,只是無數的雪花點發出刷刷的聲音。接著,監視器、電腦、電扇、空調……所有的電器都開始工作起來,整個房間現在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氣氛。所有的騷亂一直沒有停止,直到整棟大樓里所有的燈和電器也開始不斷閃爍,發出呲呲啦啦的火花……
突然!
它們竟開始一個接一個啪啪地崩碎,像是發了瘋一樣。其它各個的電器也冒起了一股股青煙,然後,漸漸的燒成了一堆廢鐵。
這個時候,終於……值班室的門又一次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