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修羅之刃(一)
可以負責任的說,沐清揚被收編進庫月大軍完全就是一個意外,他本來不過就只是借著一處綠洲暫時休息一下,哪知道正趕上庫月大軍路過駐紮,孤身一人的沐清揚被成千上萬的庫月軍人所包圍,帶隊的將軍鞭子一指,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他立刻被編進了衝鋒營第一小隊,換句話說,就是一名光榮的……炮灰!
這個落差讓沐清揚無法接受,但是作為帶有俘虜性質的身份,他的所有權利被一體剝奪,理由很簡單——在大軍附近徘徊只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姦細,第二是慕名參軍的傭兵戰士,既然他不承認是姦細,那麼也就只能被迫承認自己是為抵抗邪魔而義無反顧地來參軍了。當然無論是哪一種身份,他最終的下場都差不了太多,區別不過是姦細要馬上被處死,而被編入衝鋒營,也不過是晚幾天就會被當做炮灰在前線送死罷了。
衝鋒營是冠冕堂皇的一個叫法,這裡大多都是用俘虜和傭兵來填充兵員,通常也是傷亡率最高的一個前沿軍團,在庫月大軍所有人都知道,所謂衝鋒營也就是整個大軍的炮灰,所以,大家替這個炮灰軍團起了個更加形象貼切的名字——叫做「死亡營」。
「名字……種族……年齡……擅長的武器……」軍政官根本沒有抬頭看這個倒霉蛋,他清楚,幾天以後就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阻擊,這樣沒有經驗的新兵蛋子即使實在常規部隊里也未必有太大可能活下來,更不用說是死亡率達到半數以上的死亡營了。自己即使是看不看也都是如喪考妣的一副倒霉相,有鑒於此,還是低著頭不要觸那個霉頭的好。
「名字是阿沐,種族嘛……不太清楚,年齡二十八歲,至於擅長的武器……是劍。」沐清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謙卑一些,他知道自己不過是運氣不太好被人抓了壯丁而已,在人家的地盤上就沒必要太執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放屁!你怎麼會連自己是什麼種族都搞不清楚,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軍政官大人還是被沐清揚弔兒郎當的語氣給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旁邊大多數士兵都等著看好戲。軍政官王覃大人可是正兒八經的山族狂庫月公國出身,惹急了他,可是真敢下嘴的……
「你……你是魍魎貴族?」抬頭看到沐清揚頭上的小小獨角,和與人類一般無二的相貌,原本怒火中燒的王覃立刻沒了脾氣。他猶豫了一下,小聲湊過來問道。
「呵呵……你居然也知道魍魎?那可真不容易……要知道,我這一路過來,所有人可是都管我叫山族人啊?」
「那些傢伙懂些什麼?您……這是來自……算了!咱們還是到我的營帳裡面詳細說好了。」王覃可不是普通沒見識的角色,他是狂庫月公國直系繼承人,所以關於妖界幾大家族的情況他不但知道,而且知之甚詳。
……
「你……你還真是魍魎族的,還是個真魍魎……嘶……我的個天,爺爺哎!你怎麼給落到這裡來了?」
王覃問清楚了沐清揚的來歷,立刻像是牙疼一樣倒吸了一口涼氣。別人搞不清狀況。他可是一門清,真魍魎那可是妖族傳說里未來的王者,那可是貴族裡的貴族,怎麼會落難到魔界這裡來了?
「這個說起來話長……對了,你能不能放了我?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和你們這兒我可耽擱不起時間。」好容易見著一個念舊的同族,沐清揚立刻急不可耐地提出了要求說道。
「那可不行!」王覃搖了搖頭,見沐清揚臉色不對,又趕忙說道:「沐少爺,不是小的不肯幫忙。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原來這個庫月大軍現在正在執行地是一道秘密阻擊邪魔的任務,為了保證不泄露消息,不但說不允許全軍私放逃兵,就是這一路上遇到的路人。凡是不願意一起共同入伍殺敵的,也是要一體斬盡殺絕的。
「你們要對付的是什麼敵人,居然要這麼慎重周密?」沐清揚看王覃一臉的愛莫能助,不由眉頭一皺,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們得到了消息,那是深淵食人巨魔和地精的聯軍。足足有三個萬人隊直接殺過來呢!」王覃嘆了口氣,他們這隻部隊只有一萬多臨時拼湊的戰士,但是就這樣,對於國力疲弱的庫月公國來說,也是傾盡了全國之力了。
庫月公國,地處於黒獄山附近的偏遠山區,這裡大多數都是手無寸鐵的農民,即便是這次出征,也是在女公爵庫月華的大力號召之下,徵招了礦山上的狼族和虎族青壯年,又把附近從事游牧的牛頭族人補充了不少進來,這才算是勉勉強強湊夠了一個萬人隊,就即使這樣,這次帶隊也是由女公爵的叔叔庫月山親自帶隊的。由此可見,這個庫月公國確實也真是夠國小民弱的了。
「作為軍政官,我倒是可以讓你成為那一千個死亡營的戰士們千夫長,畢竟我在這裡還是有一些權力的,有他們給你做肉盾,起碼擋住幾波攻勢,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王覃有些討好地向沐清揚建議道。
「算了……我有把握保護自己,用別人來保命這種事,我做不出來,也是在擔不起這個心裡負擔。」沐清揚看了看這個狡猾的虎族人,完全否決了這個提議。
「這樣啊!那……我安排您做我的親兵好了。」王覃難得一見地對沐清揚百般照顧,這也是他從小就接受的教育使然,雖然山族(其實就是人界妖族裡的獸族人)各部落已經在魔界自立門戶,但是作為魎族主要旁系家族的後裔,他們還是由衷對掌管獸族大權的魍魎貴族大人禮敬有加的。
「算了,我還是到那個衝鋒營去好了,不管怎麼樣,我也算是被捎帶了進來,總是要盡一份心力的。」沐清揚擺了擺手,乾脆告辭退出了王覃的大帳。
沐清揚到了衝鋒營的時候,看到的儘是一片死氣沉沉,所有人都知道被派到這裡所帶來的命運。所以大多數人都不那麼友善,既然馬上就要送命,自然也就沒必要在人前做出一副大義凌然的態度,其實即使是有人這樣做。其他人也未必會因此高看這個人一眼。這裡大部分都是死囚、奴隸、還有就是傭兵,參加這個死亡營無非也不過是為了錢和博一條命出來,那麼也自然不會有什麼人把所謂大義當做一回事了。
管理死亡營的是一個作戰很有經驗的軍官,叫做裂風,是狼族人。據說是公國里部落內亂時期就被庫月公國俘虜過來的一位部落領袖,很有名的那種,所以在他手下也很有幾個擁護他的士兵,算是個有威信的老傢伙吧!
沐清揚是被交代給他手下叫做鬼鐵的衛隊長來照顧的,他也是狼族人,對裂風簡直崇拜到了敬若神明的程度,所以沐清揚對他的態度就是敷衍和裝聾作啞,作為一個本身就很有些傲氣的妖族人,他不喜歡這種沒有骨氣的傢伙。
實際上鬼鐵還是很有些本事的,鬼鐵在狼族部落中是非常出名的神箭手。也是一員悍不畏死的戰將。他曾經跟隨裂風南征北戰,功勛顯赫,但他現在和沐清揚一樣,只是庫月公國中的一個戰士而且背著奴隸的身份。他是狼族部落的人,是裂風的手下大將,是參予狼族部落反叛的首領之一,草原決戰慘敗后,他被王覃俘虜,從此就成了庫月公國的奴隸。
「草原大戰,大頭領之所以敗。都是因為王覃背叛了他。」鬼鐵告訴沐清揚。
一個奴隸在背後講主人的壞話,是要被割去舌頭的,但在鬼鐵眼中沐清揚是個傻乎乎的白痴,白痴不會去告密。所以鬼鐵就把埋藏在心裡的話向這個白痴傾訴,他肆無忌憚地用土語說著罵著,以此來發泄埋藏在心中的憤怒和仇恨。
「你知道大頭領是誰嗎?」
「裂風,他是狼族的無敵勇士,是百戰百勝的草原大將。」
「裂風是誰?讓我來告訴你,他是狼族的子弟。號稱是狼族第一勇士。他十五歲從軍,帶領鐵騎踏遍大漠,戰無不勝。後來,他成為庫月老公爵庫月合奢的手下大將,為大王統一諸部立下了赫赫戰功。老公爵死後,他因為不滿新公爵庫月銀的驕奢淫逸,屢次與大王發生衝突。庫月銀為了泄私憤派人殺掉了裂風元帥的弟弟一家,這激起了我們狼族部落人的憤怒,狼族部落隨即舉兵反叛。這正中了庫月銀的奸計,他率領大軍擊敗了我們狼族部落。」
「得到消息的大頭領勃然大怒,乃憤而率領三千鐵騎,狼族部落余部共一萬多人與庫月銀大軍對決草原。王覃這個惡人假意與大頭領結盟,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卻突然倒戈相擊。我們陣腳大亂,潰不成軍,這時庫月銀的伏兵趁機殺出,我們寡不敵眾,全軍覆沒。」
「王覃這個惡徒卻因此坐上了高位。王覃是個什麼東西,他不過就是庫月銀的一條狗。他過去一直是大頭領手下的戰將,大頭領視他如同自己的兄弟,但沒想到這個兄弟卻是只狼,一隻噬主的惡狼。」
沐清揚最早聽不懂他嘰嘰喳喳說什麼,反正他每次都非常認真地聽,非常用心地學習他的語言,時間久了,慢慢的也就聽明白了。鬼鐵教他喂馬訓馬騎馬,教他射箭,教他使用武器,再到後來,鬼鐵的面色就非常難看了,因為沐清揚好象天生就會武功一樣,沒過十幾天,沐清揚不但馬騎得好,箭射得准,就連各種武器也練得精純無比,而且摔跤搏鬥樣樣拿手,鬼鐵已經贏不了他了。鬼鐵因此非常堅定地認為沐清揚一定是個高手,只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變故讓他看起來獃獃的。鬼鐵懷疑是拷打沐清揚的時候不小心把他的腦袋打壞了,結果讓沐清揚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看上去傻傻的,憨憨的,一副白痴的樣子。不過,沐清揚的一雙眼睛卻越來越有神了。
鬼鐵擔心沐清揚的身手被別有用心的人看出來遭遇不測,所以一再囑咐沐清揚要小心隱藏,不要招惹無妄之災,但沐清揚一身結實健壯的肌肉是無論如何也隱藏不了的。沐清揚自有辦法,他在馬房裡舉馬槽。那馬槽是石制的。很重,一般也要四個壯漢合力才能抬起來。沐清揚好象天生神力,他每天用手舉,肩扛。背馱,總要來幾十下。沐清揚的神勇讓鬼鐵咋舌不已,認為眼前這人不是白痴就是裝白痴。這個消息傳到裂風耳朵里,裂風哈哈一笑:「誰信?當我是白痴呀!」
戰鬥是需要派出斥候的,然而軍隊里精明的斥候不多。鬼鐵又剛剛帶了幾個應手的人出去巡視,所以裂風就只帶了沐清揚一個人先出發了。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一抹薄薄的朝陽從遠處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清鮮的晨間氣息,伴隨著裊裊縹緲的林間薄霧,沁人心脾。
從離開大營起,沐清揚和裂風二人就晝伏夜行,在崇山峻岭間小心翼翼地前進。一路上,沐清揚對隱藏蹤跡的事非常在行,許多奇妙的逃生辦法就象天生刻在他的腦海里一樣張口就有,舉手就來。甚至連裂風這種逃生經驗豐富無比的人也自愧不如,他感覺這傻小子在逃跑方面比他高明太多。二人緊密合作,多次成功躲過了近在咫尺地追捕。然而,沐清揚現在一籌莫展了。他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沮喪得差一點要崩潰,剛剛樹立的信心霎時間無影無蹤。
「此去山口尚有二十多里,一路上都是草原,我們要想躲過他們的追蹤,無異痴人說夢。」裂風站在他旁邊,微笑著說道。
裂風身軀高大。略顯消瘦,滿臉的長鬍須,渾身散發著一股凌厲逼人的威猛氣勢。大概是關在山洞裡太久的緣故,他的面色非常蒼白。
沐清揚笑起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就是痴人
。」
裂風嘆道:「是痴人難道有什麼不好嗎?不記得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這有什麼不好?你武藝高,心地善良,性情豁達,到哪都能生存。」
沐清揚點點頭。略顯深感地說道:「也許我的過去非常悲慘,忘記更好。」
「休息吧,晚上還要走許多路。」裂風拍拍他的肩膀親昵地說道。
沐清揚躺在柔軟的落葉上,心裡非常亂。
最近一個月發生了許多奇怪的事,他心裡裝滿了疑問,但他又不敢問出來。沐清揚對裂風這個草原上神話般的人物,由剛開始的陌生、崇拜、敬畏,到漸漸的熟悉、自然、
親切,但沐清揚還是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抖落出來。沐清揚轉頭望了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裂風,他的頭髮已經白了許多,眼角和眉頭的皺紋也很深,但他那與生俱來的威猛氣勢,讓沐清揚崇拜得五體投地。
事情顯得撲朔迷離,任沐清揚想破了腦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沐清揚倒也豁達,不想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久,他被一陣由遠而近,急驟賓士而來的密集馬蹄聲驚醒了。
沐清揚一骨碌坐起來,緊張地四下張望。旁邊的裂風象是睡著了一般,沒什麼反應。沐清揚看見一支有幾十人組成的騎兵飛馳而來。
「有追兵來了,我們是不是躲一躲?」
裂風睜開眼睛,微微笑道:「不要緊張,是我的人。」
沐清揚遠遠地看見了鬼鐵。這一支騎兵有三十多人,個個都非常強悍,裝備也很精良,人人都是強弓長刀,三丈長矛。騎兵們到了裂風面前,紛紛下馬行禮。鬼鐵上前把沐清揚用力摟到懷裡,用勁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好小子!乾的不錯。」
裂風指著沐清揚說道:「給這小子武器。這小子不錯,是塊好料。」
草原上突然響起了凄厲的號聲。現在號聲聽在沐清揚耳朵里異常得難受,他們被追兵發現了。
裂風手執長矛,大叫一聲:「殺上去!」
三十多個騎兵立即發出一聲臨戰之前的高吼,各執兵器,以裂風為中心箭頭,一字排開,向隱隱約約出現在視野里的追兵迎了上去。
雙方越來越近,大約相距一百五十步時,沐清揚聽到從中間位置上傳來一聲嘹亮的號角聲。他左側的鬼鐵大叫一聲:「上箭!」
沐清揚非常緊張,有些手忙腳亂,畢竟在他短短的記憶里,這是第一次在馬上和敵人面對面地廝殺。而且是生死搏殺。
鬼鐵平常訓練的效果這時候就顯現出來了。沐清揚經過了瞬間的緊張后,拿弓的手隨即穩了下來。他雙腿牢牢地夾住馬腹,身形微側,箭上弦。右手拉開弓,瞄準自己的目標,隨時等待發射。
馬速越來越快,滿耳都是呼呼的風聲。密集的馬蹄在草地上飛快的起落,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嘹亮的號聲再次響起。雙方相距大約一百步。鬼鐵發出一聲大吼,叫得沐清揚渾身一激靈,一股麻嗖嗖的涼意霎時掠過全身。
「放……!」
「咻咻咻……」箭簇撕破空氣的嘯叫聲划空而去,一片密集的箭雲在空中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遠遠的向迎面而來的敵人射去。
裂風的人都是歷經沙場的悍將,武功比一般普通戰士好,箭也比一般士兵射得遠,所以裂風命令手下搶先發射,佔據先機。隨即草原上的號聲此伏彼起,雙方箭來箭往射了三輪。彼此都有傷損。很快雙方的距離只有四五十步了。
鬼鐵再次發出一聲震天狂吼:「殺上去……」
沐清揚的耳邊除了飛馳的戰馬重重地撞到一起發出的巨大而沉悶的撞擊聲外,就是雙方士兵發出的慘叫聲,長矛刺入肉體的撕裂聲,戰刀砍在身上的碎骨聲。一瞬間,沐清揚衝出了接觸點,耳邊除了風聲就是急驟的馬蹄聲。
沐清揚殺死了迎面來的人,那是一個披頭散髮的食人魔。那個食人魔飛刺過來的長矛被沐清揚伏在馬腹上躲過了,然後沐清揚的寶劍飛快地劃過那人的胸腹。沐清揚的眼角餘光看見那食人魔墜落到馬下。寶劍上的鮮血被草原上的涼風輕輕撫過,很快就凝固了,變成了觸目驚心的紫褐色。
沐清揚用力勒住馬韁。制止住狂奔不止的戰馬。
在戰場上,誰能在最短時間內發起第二次攻擊,誰就佔有絕對的先機。人藉助飛奔戰馬的助力,揮去的武器依靠速度的慣性。力量要大上無數倍。在戰場上,如果戰馬沒有及時奔跑起來,即使是一個大將也有可能被一個藉助奔馬飛馳而來的無名小卒一刀砍死於馬下。
沐清揚的騎術被鬼鐵調教得非常好。戰馬藉助慣性橫跑掉頭,立即再次飛跑起來。
廝殺聲響徹了這一片綠色的草原。
接近黃昏的時候,一個食人魔率領二百多地精遠遠地追了上來。裂風和手下們寡不敵眾,不敢停下戀戰。只好催馬猛跑。
遠處出現了一片樹林。裂風一揮手,各人心領神會,紛紛撥轉馬頭往樹林里飛奔而去。進了樹林,大家各自下馬尋找隱蔽之地準備阻擊敵人。裂風命令一個受傷的騎兵從側面樹林出去,到三十裡外的大營尋找那裡的鐵騎前來救援。
食人魔領兵追到樹林外,絲毫沒有猶豫,立即命令眾人速速下馬到林子里擊殺敵人。二百多人對付三十多人,任敵人如何厲害,恐怕最終也是難逃一死。
走進樹林后沐清揚心中那種熟悉的感覺頓時噴涌而出。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非常自信,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主宰這片樹林里的一切生命。他沒有多想,很快就把自己的身體融入了茂密的草叢中。
地精非常小心,舉著小盾牌,錯落有致的層層推進。
沐清揚隱藏在樹后,毫不猶豫地抬手一箭。一個士兵應弦而倒,犀利的箭簇深深地插進了對方的咽喉里,隨即數不清的長箭呼嘯著射向了沐清揚的藏身之處。緊接著,隱藏在各處的裂風手下對準敵人射出了必殺一箭。
沐清揚發現自己的反應突然之間變得更加敏銳,身手也更加矯健。他在長箭離弦之後迅速轉移了一個位置,接著再射一箭。一個敵兵前額中箭,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仰面跌倒了。沐清揚上跳下竄,前後奔跑,用箭射殺了五個敵兵,接著他非常不幸的被食人魔截住了。
食人魔走在隊伍側面,一直牢牢地盯著那個披著一頭長發的山族人。現在食人魔盯緊沐清揚的長發后,沐清揚就非常容易辨認了。
沐清揚大吼一聲,對準食人魔劈頭就是一劍。簡潔乾淨的一劍,勢大力沉的一劍。
食人魔橫起大刀。奮力封架,一時間火花亂竄,金鐵交鳴聲震人耳聾。食人魔雙手虎口給震得又痛又麻,頓時覺得眼前這人好大的力氣。沐清揚劍走偏鋒。順著食人魔的大刀長柄就往其左手削去。食人魔大聲尖叫,驚慌失色。他為了保住左手指頭,不得不鬆手,但他的胸腹隨即就全部暴露在沐清揚的劍前。
就在這時沐清揚的背後突然有人舉刀襲擊。沐清揚不得以只好放棄繼續攻擊食人魔,回手就是一劍。那突襲的地精大概沒想到沐清揚有如此重力。手中刀立時就被磕歪。沐清揚順勢回身對著那偷襲者的脖子就是一掌,那地精慘叫一聲,脖子嘎崩一聲斷了,一頭栽倒在地。
沐清揚看也不看,順勢一個飛腿,正好踹在重新舞起大刀的食人魔腰側。食人魔痛得一哆嗦,大刀歪歪斜斜地砍到了地上。沐清揚隨即縱身飛起,右腳快捷無比地踢在食人魔頸側。食人魔騰空飛起,狠狠地撞到一棵大樹上,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食人魔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沐清揚,霎時死絕。
幾個地精發現食人魔被擊倒,狂叫著跑過來解救。沐清揚隨手飛出手中的長劍,隔空就殺死一個。接著沐清揚很自然的由身後取出一支箭,極快地拉弓射出,將離自己僅一步之遙的敵人硬生生地射穿了咽喉。同一時間沐清揚左腳挑起掉在地上的一柄戰刀,與衝上來的敵人狠狠地對砍了一下。這時,更多的地精士兵發現食人魔倒在了地上,他們憤怒地吼叫著瘋狂地沖了上來,打算救回他們的首領。
沐清揚越打越是靈活。腦中不用想,手上腳上就會本能的作出凌厲無比的反應,甚至於一個回肘動作都可以結束一條生命。沐清揚打得酣暢無比,不用武器。只用手腳,身上各個可以運用的地方都能拿來做武器。他覺得眼前這些傢伙雖然手上拿著武器,有一身力氣,但一個個好象愚蠢無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沐清揚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用刀砍死了二個,趁敵人不注意的時候踢死了三個,打爛了一張臉。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的地方狂叫:「來人啦,來人啦……」那是鬼鐵的叫聲。
敵人實在是太多,裂風和自己的手下除了在剛剛開始偷襲時佔了一點便宜外,其餘的時間都處於絕對劣勢。一個人抵擋六七個地精,除了武功超強的高手外,普通士兵根本做不到。裂風的人在很短時間內就被對方幹掉了十幾個。
裂風自己也被十幾個地精纏住了。他武功雖然高強,但敵不過人多,還要時刻提防對方有人放冷箭,所以他很快中了一刀。鬼鐵一直跟在他身邊,不時用自己的神射幫助一下裂風。他看見大頭領受傷,不由得急了,也不管自己是否暴露,扯開嗓子就大叫起來。
沐清揚就在不遠的地方游擊敵人,他咋聽之下以為是鬼鐵危險了,急忙朝鬼鐵喊叫的地方跑去。沐清揚遠遠看見裂風被人砍了一刀,頓時象瘋了一般沖了上去,掄起寶劍就剁。他早就殺紅了眼,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使劍就像砍柴一樣,全無章法,但他那象砍柴一樣的殺人,的確讓人不寒而慄。
裂風的手下從四處迅速聚集過來,他們護著自己的大頭領有驚無險地殺出了重圍。
碰到這群不要兇猛的亡命之徒,敵人膽怯了。現在他們的首領食人魔死了,追兵失去了指揮,群龍無首,進退失據。既然沒有首領的督戰,誰也不願意白白上去送死。地精們隨即放慢了追趕的腳步,而逃亡的人卻越跑越快,雙方的距離越來越遠。
「你白痴呀,殺人能不能動點腦子。先要保護好自己,再去殺人。」鬼鐵惡狠狠地罵著寸步不離地跟在自己身後的沐清揚。沐清揚渾身浴血,連長發上都是血淋淋。他對鬼鐵憨憨的一笑,心裡卻非常得感動。他知道鬼鐵是關心自己才這樣說的。
「笑,笑,就知道笑。你個白痴。」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