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骷髏大軍
密布的烏雲灰暗的天際漸漸化作了陰霾籠罩住了頭頂,鬼門關前恢復了原本的空曠,鍾董二鬼滿意地點了點頭,沖著周圍一臉疲勞的鬼卒們一起拱了拱手說道:「某家在這裡多謝眾家兄弟們了,大伙兒辛苦我們心知肚明,不如這樣,等白澤和烏騅大人過來接了差事,大家一起到酒肆里暢飲幾杯,算是酬勞如何?」
「多謝、多謝!」鬼卒們頓時樂得眉開眼笑,他們知道這兩個頭目一向慷慨,明白
又是撈著一頓好吃食,心裡早就開了花一樣。
忽然城樓上叮叮牌響鐘鼓齊鳴,眾人不由地就是一愣,這是有敵來襲的訊號……
難道說,那些該死的邪魔們又出動了?
距離鬼門關前幾十里的奈河灘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白森森的骷髏白骨,彼岸花叢被踩得七零八落,磷火綠光閃閃,那黑乎乎的河水裡依舊不斷湧現顆顆圓型的頭顱,緩緩露出黑洞洞的口鼻,接著抬起了乾巴巴的手臂和嶙峋的身軀一個個走上岸邊,默默加入到密集的陣列當中,順手從胸腹處抽出了一根肋條權當做武器,搖搖擺擺的向著前面那個騎在骷髏馬上的高大騎士看了過來。
和光溜溜的兵卒不同,為首的骷髏將領身材高大,骨骼隱隱呈現出青黑的顏色,一對眼窩裡燃著幽幽綠火,手中更提著一條銹跡斑斑的長槍。披在後背的血紅斗篷隨風揚起,他把手爪一揮,在骷髏群里立刻豎起來一桿用白骨拼接捆紮而成的巨大骨幡,帶著浩浩蕩蕩的骷髏大軍向著鬼門關方向稀里嘩啦地慢慢靠近了過去。
這奈河橋頭空空蕩蕩只有一個老婦人不斷攪拌著一鍋白湯,只顧手上不停也不抬頭,那乾癟無牙的嘴裡嘀咕著說道:「唉!這些日子怎麼來的人越來越少了……」
……
……
奈河亦稱三途河也叫做「三途川」。傳說中,「三途河」是生界與死界的分界線。因為水流會根據死者生前的行為,而分成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故被稱為「三途「。
就像生與死只有輪迴可以跨越一樣,不走奈何橋而想渡過「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然而渡船是要付船費的,沒有路費的靈魂將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會被船夫丟進「三途河」。那些無法渡河的靈魂在輪迴慾望的驅使之下,會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具有能夠腐蝕靈魂的劇毒。那些下水的靈魂將永遠沒有上岸的機會了,只能變成「三途河」里的水鬼。永遠無法轉生的痛苦和徹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對其它還有輪迴希望的靈魂產生了妒忌。只要有靈魂落水,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其拉入河底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水鬼。
河上唯一的橋叫做奈何橋。橋分三層,輪迴過路時,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過上層的橋,善惡兼半者過中間的橋,惡人的鬼魂過下層的橋,多被鬼攔往橋下的污濁的波濤中,被銅蛇鐵狗狂咬。橋寬僅四尺許,橋下建有「血河池」。「奈河」行十餘里,至一水,廣不數尺,流而西南。其水皆血,而腥穢不可近。
奈何橋旁邊有個孟婆,手裡提著一桶孟婆湯,每個人都要走上奈何橋,孟婆都要問你是否喝碗孟婆湯。孟婆湯是用忘川水熬成,也叫忘情水,喝下去就會忘記今生今世。一生的愛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都會隨著這碗孟婆湯忘記得乾乾淨淨.今生牽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形同陌路,相見不識……
不是每個人都會心甘情願地喝下孟婆湯。因為這一生,總會有愛過的人不想忘卻。為了來生再見今生的最愛,你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受盡折磨,等上千年才能投胎。但是,千年裡你在河裡受盡折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的愛人一次次過橋卻無法相見,千年之後,他(她)已不記得你,你可能也已不是他(她)的最愛.……
喝下孟婆湯,就死心塌地的進入輪迴,投胎重新做人了。
彼岸花鋪火照路,川江已見奈何橋。三生刻字石碑上,此恨誰不嘆寂寥!百感交集昨日事,成灰萬念淚如潮。風雲紫夢塵煙逝,再上鄉台望眼遙。怎奈輪迴終要過,茶湯一碗了前緣。魂牽夢繞都相忘,愛恨情仇散作煙。從此心中無苦痛,前塵似夢已難圓。來生不若今生事,誰與歸來共枕眠?悠悠夢裡情思繞,寒月風中上碧霄。回首時分終不悔,今生不過奈何橋!
據說,孟婆生於西漢時代,自小研讀儒家書籍,長大后,開始念誦佛經。她還在世時,從不回憶過去,也絕不想未來,只是一心一意地勸人不要殺生,要吃素。一直到她八十一歲,依然是處女之身。她只知道自己姓孟,於是人稱她為「孟婆老奶」。後來,孟婆老奶入山修行,直到後漢。因為當時世人有知前世因者,往往泄露天機,因此,上天特命孟婆老奶為幽冥之神,並為她造築醧忘台。
鬼魂在各殿受過刑罰后,依序解送至下一殿,最後轉押至第十殿,交付給轉輪王。第十殿掌管鬼魂投生,凡被送到這裡來準備投生的鬼魂,都會先被押到由孟婆神所掌管的醧忘台下灌飲迷湯,讓鬼魂們忘卻前生。
相傳孟婆湯的做法,先取自幽冥地火,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藥材以及奈河水,調合成如酒一般的湯,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種口味。凡是預備投生的鬼魂都得飲下孟婆的迷魂湯,如有刁鑽狡猾、不肯喝的鬼魂,它的腳底下立刻就會出現鉤刀絆住雙腳,並有尖銳銅管刺穿喉嚨,強迫性的灌下,沒有任何鬼魂可以倖免。
所以,走在奈何橋上時,是一個人最後擁有今世記憶的時候。這一刻,很多人還執著於前世未了的意願,卻又深深明白這些意願終將無法實現,就會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這也是這座連接各世輪迴的橋命名為奈何橋的原因。
河旁邊還有個三生石,石身上的字鮮紅如血,上面刻著四個字「早登彼岸「。
你可以在石頭上刻下你今生你最愛的人和來世你想等待的人的名字。過河后孟婆湯讓你忘了一切,來生你若再次過橋時,可以在三生石上找到你前世今生和來世,還有你最愛的人的名字。
三生石上望三生,緣定三生載永恆。前世與誰情繾綣?來生是否又相逢!今生夢斷黃泉路,彼岸花前淚有聲。血色石前誰名刻?鄉台淚眼望幾層?旖旎夢裡戀今生,不羨神仙不慕僧。奈何橋上莫遠走,相約轉世伴來生。悠悠往事隨風過,脈脈柔情繞古藤。款款深情石上鑄,綿綿海誓伴山盟。
河岸上的彼岸花,也開在黃泉路上的兩邊。由於花和葉盛開在不同的兩個季節,因而花開時看不到葉,有葉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人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彼岸花,彼岸花開開彼岸,獨泣幽冥,花艷人不還。塵世忍離誰再念?黃泉一路凝淚眼。葉落花開花獨艷,世世輪迴,花葉空悲戀。莫嘆人間魂黯淡,何知生死相憐遠!七絕彼岸花生生相錯不相見,世世輪迴血色湮。只見花開難見葉。黃泉一路兩相牽。
……
……
乾枯的馬背和骨盆相互摩擦發出嘎嘎的異響,骷髏王趙括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腰椎的脊骨,把身體讓過了馬脊上凸起的稜角,他其實是不喜歡坐在馬上的,但是為了和手下有所區別,這種說不上享受的待遇他還是勉強忍耐了下來。
這次任務是榕姥姥分派的,而榕姥姥則是他的恩主,對於恩主的意志不可違抗,他空蕩蕩的頭顱里只留下了這個念頭揮之不散。
自從被黑山那個傢伙圈禁在九幽之地,他幾乎是放棄了反抗的意願,手下三十萬骷髏大軍隨著征戰被日益消減,只留下了眼下這不到十萬人,要不是榕姥姥和黑山反目,把自己放出來負責統領,恐怕他們也要被那個黑山老妖派到前線去充當炮灰,那樣的話,到時候估計就連一個也剩不下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仇敵被打進九幽淪為階下囚,自己這個小角色再次充當了大將軍,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姥姥的恩典。
榕姥姥把趙括冊封為骷髏大王統領十萬骷髏大軍的時候,手下們也是表示反對的,理由很簡單——紙上談兵的典故已經成了千古笑談,這個只會空口白話的紈絝子弟即便是在邪魔當中也不算是招人待見的人物。
很長時間了,他就這樣不聲不響的看著那些目中無人的所謂精銳屢遭敗績,不發表任何態度,只是這麼冷冷注視著……
皇天不負有心人,榕姥姥終於下決心把他派了出來,從九幽之地奈河源頭傳送直達鬼門關附近,他們再次出現在了戰場,骷髏大軍將一路勢如破竹……直搗酆都城!
趙括禁不住又再次向身後揮了揮手,示意身後軍隊加快腳步跟上,他比別人都高出一截,這時已經可以看得到鬼門關兩側的山嶺了。
「敲鼓!」
趙括直接把自己的意志傳遞到了隊伍當中,巨大方陣中每百名骷髏中各現出一個粗大的大塊頭,他們立刻把兩隻手臂互相敲擊,發出了咚咚的響聲,那動靜雖然說不上很大,但是千人整齊劃一地發出嗵嗵地同一頻率,也居然傳遞出了很遠,配合著嘩嘩的骨骼摩擦聲,一時間竟透出了某種詭異的肅然煞氣出來……
……
……
董南溪被一陣陣急促的鼓聲驚動了。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步走向垛口,旁邊的鬼卒都用緊張的眼睛望著前方。董南溪為了在第一時間看到敵軍走近關隘,他特意駐紮在了門樓之上。董南溪看到了遠遠而來的骷髏大軍——從遠處的黑暗之中,緩緩走來巨大一群白森森骨頭組成的方陣鋪天蓋地般緩緩靠近了這裡。
關口上的鬼卒們幾乎在聽到報警鼓聲的同時,一窩蜂的擁上了城樓。鍾法柏也擠到城牆垛子邊上,向著黑乎乎的路面上看過去。
那些骷髏整個大軍呈品字形排布出三個大方陣,整齊有序的往鬼門關走來。古怪的白骨旗幡高高豎起,密集如林的肋骨彎刀也都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磷火,被火光照耀的身影搖擺向前,腳下卻是跟隨鼓點邁著整齊的步伐,一列列一行行地慢慢把黃泉路兩邊的那些彼岸花踩得稀爛!
城牆上,鬼卒們默默的排成散亂的陣形,一動不動的望著敵人在向這裡逐步接近,所有人的神情逐漸緊張起來,隨著敵人前進的步伐,不少鬼卒的嘴角開始抽搐跳動。鍾法柏慢慢看清了敵人的旗幟,他突然發現趙括的馬頭正對著自己這個方向,不禁抓緊了手裡的刀把。
「混蛋魔崽子,爺爺正閑的無聊,你們就來了,真是懂你家二爺的心思啊!」
他站在城牆上悄悄嘀咕,那聲音雖然不大,但話語里那股豪勇之氣卻突然感染了周圍的鬼卒戰士。他們從緊張壓抑的氣氛中漸漸恢復過來,隨即開始議論紛紛,然後很快就一個個談笑風生,有說有笑起來。這種輕鬆的氣氛立即象風一般,傳遍了整個城牆,吹到了鬼門關上的每一個角落。
董南溪看到戰士們很快就從震駭中驚醒過來,非常滿意的點點頭。他回頭對站在身後的助手說道:「告訴擊鼓手,擂鼓整隊!」鬼卒立即退出人群,對站在最外圍的號令兵說道:「隊長有令,擂鼓整隊。」
旗手立即跳到城牆垛子上站著,對著城樓的鼓台打出了旗語。一陣陣猛烈的鼓聲就象天上擊下的悶雷一樣,炸響在每一個鬼卒的耳畔。鬼卒戰士們立即就象炸了鍋一樣,四散奔跑,尋找著自己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拾起了刀槍,城郭之上巨大的篝火紛紛被點燃,青煙裊裊,火光把城樓上下映照得一片通紅。董南溪和鍾法柏對視了一眼點點頭,他們知道——大戰在即,一觸即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