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有預言能力的畫家
看著沐清揚嚴肅的模樣,老人不禁也有些惶恐了起來:「不要這麼緊張,我沒有惡意的,是……是這畫……」
老人臉上露出了一副局促不安的尷尬。
「你是什麼人?看起來你很清楚我們的事情,我才和畫里的兩個人通過電話,他們根本就在一所中學里辦案,我這剛要過去,怎麼這麼巧……你就會在路上截住我?」沐清揚越說越感覺這面前的老者可疑,說話間也不由愈加激烈了起來!
「你不要誤會……唉!好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武智淵……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畫家。」
按照老畫家所說,他是天生的放蕩不羈之人。幸運的是他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拖累,可謂是真正的單身貴族。他的父母、兩個哥哥相繼逝去,留下來的是令他一生盡情享用的財產。
幸運兒說的就是他這類人。
雖說是畫家,武智淵從未真正完成過一幅繪畫。他的工作與其是畫油畫,看上去倒更像是鑒賞、讚歎各種名畫、古畫。他醉心於古代名畫,並致力於收集。說到他自己的繪畫,那剛動筆便擱置下來的畫板最終總被丟棄在雜貨間內,堆積如山。
對於身體的整體美,他具有獨特的愛好。而就物色該對象而言,沒有比畫家這一職業更加適合、便利的了。他之所以醉心於名畫、雕刻,其中之一便是以上原由。
某一天,通過朋友的介紹,一個不久前退出舞台,名叫紅梅的女子來到了他的畫室。
當她脫掉微髒的絲綢夾衣,站立在模特台上時,武智淵的喜悅、興奮難以言表。她整個臉的輪廓是充滿肉感,稍稍下凹。惟一的亮點是她那眼角細長、可愛的單眼皮眼睛。她的皮膚雖談不上白皙,但也決不像印度人那樣黝黑,而是給人一種明亮的感覺,打個比方說,就是那種未燒焦的豆餡年糕的淺咖啡色,或是略帶褐色的奶油色,這種色彩健康光亮地迸發出來。理所當然的,武智淵將一切拋於腦後,以她為原形進行繪畫一事早已忘得乾乾淨淨。他只考慮如何贏得她的芳心。她的過去,她的家庭都無所謂。他像發燒一般狂熱地追求著眼前的這位大美人。他的求愛很容易就被接受了。
另外,紅梅還是武智淵怪癖的理解者,這對於他而言可謂是雙重的喜悅。
轉瞬間,紅梅來到武智淵的畫室已有數周。剛開始時,她每天來往於自己家中與武智淵的畫室,但不知何時起,她便不再回家,而是留宿於武智淵處。
每當武智淵間「家裡人不擔心嗎?」,她總是甩出一句「沒事」。而且兩人的話題一旦觸及她的家庭便不再深入下去。一方面是每當話題即將繼續下去時,她便巧妙地岔開,另一方面武智淵也不想追問下去。彷彿是與二人的生活同步一樣,他們的春天悄然而至,而此刻紅梅卻失蹤了……
就像是她出現時那麼突然,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了半點消息。而與此同時,武智淵本人也開始覺醒了繪畫的天賦,在他的筆下眾多的人物風景一篇篇被創作了出來,但是可怕的事情也發生了——雖然他在畫畫的時候都是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但是這些人物景觀卻真有其事,而且都是即將要發生的事件場景。假如是普通的預知還好一些,但要命的是那都是些無頭官司中現場發生過的事態細節,從偶然發現這個事實開始,他本人就開始了惶恐不安了……
「就像是我所說的,今天你和我的會見也是早有了預兆,而且這次我的感覺愈加強烈,這一定是有所預示,我想我一定是可以幫上忙的……」說著話,他掏出了另外的幾副畫,上面也確實勾勒了他們見面的場景,甚至連沐清揚上車的地點都十分清楚,而畫中在不遠處報亭的公告欄里,更是標明了時間。
「你瞧,這基本上就是讓我不用費力就可以找到你,這次的細節標誌實在太清楚了!」
「你這……」沐清揚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這樣的事情遠比真的遇到什麼危險的鬼怪更讓人膽戰心驚,要知道那些有形無質或是無形無質的傢伙總算還有痕迹可循,但是這種無時無刻偏又防不勝防的監控,是讓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的。
他幾乎在猶豫,是不是直接把面前的老傢伙送進冥界更加妥當?或許通過那些大佬們可以找出問題來……
但與此同時,沐清揚的電話再一次響了:「喂!你到了沒有……別磨蹭了,我們在這裡已經發現了接連三起命案,都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兩隻血手印!」
「什麼?血手印……你確定?」沐清揚有些氣急敗壞,他感到十分荒唐,不過這也提醒了他現在不可以再耽擱下去。
他瞟了武智淵一眼:「老頭,跟得上我就來吧!」
說著他一下子從車裡跳了出來,像是旋風一樣往市立三中跑了過去。這種速度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不可能做到,沐清揚壓根就是刻意要甩開那個古怪的老頭子,不管怎麼說,這個老畫家實在讓人感覺太不舒服了。
因為原本就已經走了很大一段路,所以他很快就到了學校,毫無意外,這裡根本沒有什麼人,已經是晚上9點這個時間了。
後面倉庫平房那裡就像是在墳場之中,變得死一樣的寂靜,和漆一樣地黑。沐清揚身子早已被汗水濕透了,一方面是緊張,另一方面則是累的——剛剛他實在是跑得有些快了。
他感到一陣陣的寒意,像是帶著千萬根刺針一樣地利入體內,不及多想,他已經到了其中一間小屋子中。小屋子中是有電燈的,直到他自己置身在光亮下面,才略為鬆了一口氣。我向前一眨也不眨眼地望著,前面除了雨點在黑暗之中閃著神秘的光芒之外,甚麼也沒有。
約莫過了幾分鐘,在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嘶啞的聲音,道:「先生,究竟是甚麼事情?「
那聲音突如其來,將沐清揚嚇了老大一跳,他陡地轉過身來,只見在面前站著一個灰衣老者,滿面皺紋。他當然不是甚麼怪物,而只是這學校里的臨時夜班管理人,只不過他一直不出聲,忽然講了一句話,所以才令得前者突然吃了一大驚而已。
他望著沐清揚,善意地笑了一笑,說道:「你不必害怕,我在這裡執勤已經十多天了,夜晚只有我一個人睡在這裡,剛開始幾晚,只覺得到處都是怪聲,時間一久,也就根本不害怕了!「
沐清揚一直自認為一個十分膽大的人,但這時他的面色和面上的神情,一定也顯得十分異樣,要不然那老者也不會這樣安慰他的了。
沐清揚勉強笑了一下,道:「我倒不是害怕,只不過覺得如今的情形……「,他講到這裡,便決定不再講下去,因為剛剛是實在有些丟人。所以,他話只講到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那老者又笑了笑,道:「喝一杯熱茶吧,你會覺得好一點的。「他一面說,一面已準備轉過身去,在他身後,一隻小小的電爐上,正有一壺水在沸騰。可是也就在此際,突然間,他的身子變得僵硬了。
而在那一剎間,沐清揚的身子也變得難以動彈了起來。
他並不知道眼前那位管理人是看到了甚麼而突然之間身子僵硬的,而他之所以在那一瞬間呆住了不能動,那全是因為他面上神情的緣故。
他從來未曾看到過一個人的面上,現出過如此恐怖的神情來的。那老者的臉上,本來是滿面皺紋的,但倏忽之間,皺紋完全不見了,代之以一根一根的青筋,而他的眼眶,像是想將他的眼珠硬生生地擠出來一樣,他的口張得那麼大,使他的口唇完全不見了,而他的手指,卻奇怪地蜷曲著,不知是甚麼用意。
沐清揚被對方那種駭然欲絕的神情所鎮懾而發獃,至多也不會超過二十秒鐘的時間,便立即轉過頭去。可是當他轉過頭來,面對著窗子之際,卻已經甚麼也看不到了。
眼前所看到的,只是一扇窗子已被打開了這扇窗子剛才肯定是關閉著的,因為剛才他曾目不轉睛地透過窗子,注視著窗外。
雨點斜斜地由洞開著的窗子之中打了進來,落在靠窗而放的一張桌子上。從桌面受雨點濕潤的程度來看,那窗子的打開,正是二十秒鐘之前的事。他連忙踏前一步,雙手按在窗子上,將身子探出窗外去,可是窗子外面,仍然十分平靜,甚麼也沒有,和以前一樣。
他正想奪門而出,但是身後已傳來了「砰「地一聲響。他連忙轉過身去看時,只見那老者已經倒在地上,他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指著窗外,仍然不斷地抖著,他張大著口,像是想講些甚麼,可是卻已沒有力道將話講出來了。一看這情形,就可以知道他是因為驚駭過度,而心臟病發作。
沐清揚只得走向前去,將他扶了起來,他喉間「咯咯「作聲,沐清揚將他放在椅子上,問道:「你看到了什麼?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沐清揚連問了好幾遍,他並沒有回答,只不過他的臉上,竟現出了一種十分痛苦的神情來,在他脖子上出現了兩隻掌印……兩隻紅色的,怪異扭曲的手痕。
駭然一鬆手,老者的頭靠在椅背上,已不動了。
沐清揚心中的寒意更甚,他呆了片刻,一直在考慮是不是應該退出離開這裡。如果不是當時的情形,實在太過可怖的話,他是絕不會想到這一點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抓了一根鐵枝在手,然後,他背靠牆而立,注視著前面。小屋子的燈光,似乎格外地昏黃,但是當那燈光照在已死的管理員面上之際,卻又嫌它太強烈了,他緊握著鐵枝的手在冒汗,屏息靜氣地等著,等著那種不可知的怪物的出現。
然而那種怪物並不出現,窗外依然是漆黑的一團,除了雨水的閃光之外,看不到任何東西。他覺得雙腳麻木,拖過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就在坐下之後不久,他覺得似乎有甚麼東西,跌在頭上,抬頭向上看去,只看到小屋天花板上的白灰,正在紛紛下墮。同時,在沙沙聲之中,他也聽到了一種不應該屬於雨聲的怪聲,那種聲音越來越響,而小屋的整個天花板,似乎也在岌岌動搖。
沐清揚想奪門而出,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此刻卻竟難以移動,只仍坐在椅子上,仰頭向上望著。
天花板上的白灰落得更急,突然之間,一大片石灰磚屑木片和碎瓦,跌了下來,天花板上已出現了一個大洞。
可以想得到,那個大洞是直穿屋頂的,因為若不是直通屋頂,就不會有瓦片跌下來了。可是我卻不能由那個大洞看到天空,而且,那洞中也沒有雨點進來。
小屋中的燈光還沒熄,他的頭也一直仰著,他看到有一種暗紅色的東西,正堵著那個洞。那種暗紅色的東西是半透明的,但是那種紅色,卻帶有濃厚的血腥味,使人看了,不寒而慄。
沐清揚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只是突然大叫一聲,將手中的鐵枝,向上疾拋了出去。拋出的鐵枝,從洞中穿過,射在那一大團堵住了大洞的暗紅色的東西上。他聽到一種如同粗糙的金屬磨擦也似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那根鐵枝沒有再向下落下來。
一隻手,從洞中伸了下來!那是一隻手,它有五指,有手腕,有手臂。它是暗紅色的,軟綿綿的,那條手臂從洞中伸了下來,伸到了一個正常人的手臂應有的長度之後,停了一停。
然後,忽然之間,那條手臂像是蠟制的,而且突然遇到了熱力一樣,變軟了,變長了。
老實說,十分難以形容當時的實在情形,只是那條手臂忽然之間,像燭淚一樣地「流「了下來。
在它「流「下來之際的感覺——這是極濃稠的液體,而不是固體。而當它「流「下來的時候,它也不再是一條手臂,而只是向下「流「下的一股濃稠的,血色的紅色液體。那股「液體「迅速地「流「到了地面。在它的尖端觸及地面之際,又出現了五指,又成了一條手臂。只不過五隻手指和手掌,都是出奇地大,那種大小,是和「手臂「的長度相適應的。而這時,「手臂「的長度,則是從天花板到地面那樣長。這隻「手「按在地上,五條手指像是章魚的觸鬚一樣,作十分醜惡的扭屈。
沐清揚毛髮直豎,汗水直流,口唇發乾,腦脹欲裂,不等那隻手向他移來,就怪叫一聲,用力猛地一腳,向那隻手踏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