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自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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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客棧照常營生，陳玄依舊當著他的廚子兢兢業業地燒著飯菜，而有了些許皮肉的白晶晶則充當了服務生，不斷在廚房與飯桌前徘徊。誰都想不到，這個纖細的服務生曾經是一個吃心的妖怪，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客棧到底來過什麼樣的人。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非常快，一天時間又這般匆匆過去了，等到傍晚即將關上客棧門的時候，客棧又來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非比尋常，甚至白晶晶在第一眼看到這位客人的時候，驚得差點就跪在了地上……
那人穿著黑袍藍褲，頂上插著一根羽毛，眼神永遠都帶著那麼幾分捉摸不透的深邃感……
「把你們掌柜的叫出來。」
「是！」不知道為什麼，白晶晶在看到他以後頭就低了下頭，急忙走到後方找王晨。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而這種悸動白晶晶根本無法形容，只知道在這位男子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息……
王晨見白晶晶那惶恐的模樣，眉頭一皺，也沒有多問便走出來。
出來以後，那男子看著王晨，而王晨也看著這個男子，雙方盯著了大概有十多分鐘左右隨後眼神同時看向別處。
「我想住店。」
「可以，我這裡剛好空，而且很空。」
「你這家店就這麼幾個東西？」
「東西，你指的是什麼東西？」王晨坐在凳子上與男子面對面。
「一個白骨精靈，一個轉世金蟬……還有一隻聆聽千里猴，還有……一個……」男子上下打量王晨，隨後搖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一個普通人？又或者是一把劍？還是，仙神？奇怪了……」
「我名字叫王晨，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王晨聽到這男子道出白骨精與陳玄的身份以後先是一愣，隨後慢慢平靜下來，既然這男子知曉客棧里所有人的身份，他惶恐也是沒有啥用。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走上滅亡這條路，好好活著難道不好嗎？」男子看了看門，隨後輕輕一揮手，清風陣陣徐來，門自動輕輕關上了。
「活著當然很好，而且我從來沒有走滅亡這條路的意思吧？」王晨咧嘴笑了起來，只感覺這個男子挺有意思的，二話不說便說自己走向滅亡的道路，也真是少見呢。
「客人來這裡如此久了，不弄點吃的？」
「想吃什麼？」
「我想食人肉。」黑袍男子抬頭炯炯望向王晨，笑容卻極為詭異。
「我這裡不賣人肉也沒有人肉。」王晨也是輕笑。
「那麼如果我弄一些人肉過來，不知道你這裡可否燒食？」男子問道。
「這種東西實在有違天和，要麼今天便吃素吧。」
「和如來那般吃素，口中滿是佛法的存在？」
「我們自然不是如來。」王晨站起來然後閉上眼睛「你來此，到底是為何？」
黑袍男子笑容消失，沉默半晌后，他也忽然站了起來眼眸帶著些許凶光與興奮之意！
「這個世界，太寂寞，真的太寂寞了，實在不夠精彩呢。」
「你想精彩一點？」
「是啊，乾坤如也，既然天地生我，我自然不會令天地失望，譬如那隻已經陷入茫然的猴子，譬如那回到流沙河的捲簾大將，譬如那已經輪迴的天蓬元帥，再譬如是你。」那男子笑了起來。
「我？」
「是啊，你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若是我們……」
「吃菜吧，我讓廚房燒一些素食。」王晨轉身朝廚房走去，臉上面無表情。
「我說了，我今天不食素！」
「這裡只有素，若不食，且請離去！」
「縱然不食，我也要住下，掌柜沒有道理趕我走。」
「若欲住，便住吧，白晶晶招呼這位客人，吩咐陳玄做一些素菜，從今天起，我們這裡吃素！」
「嗯，好。」白晶晶見王晨根本沒有被這位古怪客人的氣勢所嚇倒反而隱隱壓著這位客人，於是臉上也帶著釋然的笑容。王晨自然是最強的，至少到現在，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一位比王晨更厲害的人。
而那位黑袍客人則死死盯著王晨離開的方向，面部表情陰晴不定許久后，終於長長嘆了口氣。
有些事情，急不得，有些事情實在是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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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昨天睡得好嗎？」
「我並沒有睡覺。」
「那你一直閉著眼睛啊。」
「閉著眼睛也沒有睡覺。」
「為什麼不睡覺？」
「我不喜歡。」
「是不喜歡還是怕？」
「……」
孫悟空從來都沒有想到，一隻渺小得，渺小到尋常根本不會注意的毛毛蟲竟會如此調侃自己，而詭異的是此刻他心中竟是沒有任何反感，反而覺得那是理所當然一般。
孫悟空陷入了奇怪的深思，他覺得呆在蟠桃園裡自己已經開始慢慢變了，至少性格方面好像已經變得非常平和。
「我知道大聖你是怕，別看你這麼威風這麼厲害，但其實你也和我一樣，是一個膽小的猴子，唯一與我不同的就是你可以無憂無慮地在這裡傻乎乎呆著，而我卻不行。」
「為什麼不行？」
「每過一年，我身上的法力就消散一點，直到蟠桃盛會的時候，我的法力就會消散殆盡……」
「然後呢？」
「消散后，我就會死亡，你知道死亡的感覺嗎？那是一種沒有任何感覺，也聽不到任何東西，你就如同空氣一般，傻乎乎呆著，甚至不如一塊石頭。」毛毛蟲今天很憂傷「我雖然吃了蟠桃，雖然能得長生，但是這種死亡的宿命似乎永遠都擺脫不了。」
「那該怎麼辦？」
「除非，我能夠離開這裡，大聖，我求求你，實在求求你了，帶我離開這鬼地方吧，我下凡當一個妖精也好，別說是妖精，就算給妖精端茶送水也好……」
孫悟空聽著這隻猴子哀求著，他陷入了沉默，沉默許久后又抬頭看了看天空。
他又看到了那片美麗的晚霞，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形容此刻的情景。
蟠桃盛會？
「等玉帝請人讓我參加蟠桃盛會的時候，我自會與玉帝說說你的。」
「大聖，你為何如此這般，你難道真如那些被圈養的神仙一樣了嗎？」
孫悟空閉上眼睛，眼眸深處閃過深深的不甘與桀驁，但隨後又慢慢恢復了平靜。
可惜，他的手卻是在顫抖。
他已經感受到金箍棒不安分地在耳朵里顫抖，在和他述說！
「我和他們不同！」
「有何不同？」
「七彩，那些神仙在天庭從來都沒有擁有東西，而我卻擁有蟠桃園，你看，這寂靜的桃園只有我一人，我想等時間長一些桃子成熟了，我會將猴兒們接過來，讓他們也嘗一嘗這桃子的味道，讓他們也長生長生成仙成仙……若是蟠桃盛會之時，我也想讓猴兒們也參加參加。」
「大聖，你錯了。」
「我是齊天大聖，我怎會錯？七彩，你想多了，待桃子成熟時，我定會讓玉帝給你謀一個出路，定讓你擺脫死亡的宿命。」
「……」毛毛蟲顫了顫，不知道是因為驚喜還是懊惱隨後他轉身朝其他地方爬去「我乏了，大聖……我先去睡一覺。」
「去吧。」豪氣干雲的齊天大聖自然不覺得自己方才說的話到底有多麼的大逆不道。
當然，即使知曉也是無妨！
他畢竟是齊天大聖。
而玉帝？
僅僅是玉帝而已。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