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呂公公游村(三)
這時,李華在旁道:「公公如果有興趣,我讓義學準備一箱書,讓公公帶到京城好了--其實這藏書樓里的書,在京城的書店大都可以買到,只不過世人對這些學識都不太感興趣,反而不如各種小說好賣。」
呂岳定老臉一紅,他想起來了,后隆村的簡體書在京城的確有專營店的,自己沒少讓家僕去買《三個國家的戰爭》《怡紅院的故事》等書,好像家人的確帶回過一本《初等數學》,裡面是什麼四則運算,自己略略一翻就扔到了角落裡,還罵家僕不會買書,卻混忘了,明明是自己讓家僕看到新進的書籍不論價格,統統買來。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買櫝還珠的愚人,這些書才是真正的秘典!
呂岳定含糊道了謝,繼續往上走,上面幾層藏書樓都空著,其實郭大路通過垃圾桶傳過來的書本數量不少,但有不少書現在還不能顯世,不是內容太過驚世駭俗,就是太過高深,如同天書,只能隨著教育的慢慢推廣普及,陸續推出改頭換面的書籍。
一行人登頂,已經是腿軟腰酸,呂岳定撐著觀景台的圍欄,將整個后隆村一覽無餘,他突然問道:「聽說后隆村有不少作坊、高爐,為何咱家卻並沒有看到?」
朱老村長道:「這些作坊、高爐統統被郭哥兒搬到後山的一個深谷里去了,說是污染太重,不能放在村邊。」
呂岳定自然知道污染有何危害,他曾去過自己名下的煤礦,天爺爺,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黑色的煤塵直往人口鼻里鑽,呂岳定的侄子為了省錢,可不像后隆村捨得給礦工制辦口罩等物,礦工們咳嗽一聲,吐出的痰都是黑色的!
呂岳定在礦山呆不了片刻就逃了回來,在自己家瓷磚鋪牆的浴室里,用掉了半塊香皂才自覺乾淨了點。
他剛要下樓,突然聽到樓板上傳來當的一聲巨響,旁邊李華道:「這是半點報時,頂上乃是鐘樓。」
呂岳定道:「原來是有人敲鐘,這鐘聲洪亮,不知鐘身有多大?」
李華一怔,繼而明白,呂公公是誤將后隆村的鐘,與尋常寺廟裡的銅鐘混為一談了,他笑著打開了通往鐘樓的小門:「呂公公,此鍾非彼鍾,乃我掌門師兄親手製作,利用的是擺錘的原理,只要定時上好發條,就可以自動運行,自動報時,精確無比。」
呂岳定在鐘樓門口探頭一看,果然裡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堆金屬制的齒輪、槓桿在轉動,他不敢置信地道:「此物可以用來自動報時?」
李華點點頭:「不錯,每天上一次發條,就可以自動計時報時,可比滴漏、沙壺準確得多了。」
旁邊幾個小太監也探過頭來,好奇地張望著,有個得寵的小太監對呂岳定道:「老祖宗,這鐘倒是極好的,宮裡的滴漏得一天十二個時辰派人看守著,報錯了時辰,挨一頓打倒是小事,就是怕耽誤了宮裡宮外的大事。」
李華和黃學恆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官場上混出來的,李華立刻笑道:「這擺錘式鐘的原理並不複雜,我們已經建了一個作坊,準備生產大小不一的座鐘,很快就將在大李朝各地上市,到時還請呂公公代勞,敬獻幾台大小不一的座鐘給內宮。」
呂岳定連連搖頭:「這怎可使得?就算是當今聖上,也不能平白無故亂拿科學門的器物啊。朝廷自有法度,雖然貴為帝王不能奪人之利,更不要說任意取用修行門派的法器了。」
李波這時已經從鄞縣城趕了過來,擠在一旁,這時插嘴道:「這位公公,咱們送座鐘進內宮,其實是請內宮幫我們試用,反饋座鐘的優缺點,好讓我們加以改進,這分明是內宮幫咱們科學門,何來奪人之利一說。」
呂岳定哈哈大笑:「原來是試用,這小夥子說得好,行,咱家就應了此事,讓內宮上下都來試用座鐘,嗯,到時候我給你一張單子,列明白需要的大小座鐘,別的不說,聖上內書房裡的座鐘--」
李波搶著道:「聖上操勞國事,日理萬機,這座鐘的料子自然是用最好的,更重要的是,這座鐘得極安靜,不能如這鐘樓那樣,各種機關消息響個不停,要不然,聖上還怎麼理國事啊。」
呂岳定用手一指李波,哈哈大笑:「好,真是個聰明的小夥子?你姓什名誰?送座鐘進內宮之事,就交給你辦了。」
李波大喜過往,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進皇宮!他深深行了一禮:「小人李波,乃後龍先生親傳弟子,如今專管著天下各處雪糖鋪子。這位公公,小人有個小小的想頭,那些座鐘上,該刻上皇室專用的字樣,與官民用的鐘區分開來,以示貴重。」
呂岳定點點頭:「這樣的小事,你自行去辦就是了。」他哪裡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就讓當今聖上連帶著三宮六院,全成了后隆村座鐘的品牌代言人,而李波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幾架木頭、齒輪、發條做的鐘而已。
呂岳定一行參觀過文體活動中心,甚至到義學逛了一圈,聽了聽大妞給低年段孩子上的課,然而,眼看午時將至,後龍先生郭大路依然蹤影皆無。
饒是呂岳定好脾氣,此時臉色也有些僵硬,他可以說給足了後龍先生的面子,可是就算後龍先生是修行者,超然物外,不看重凡間富貴,但最起碼的禮貌總是該有的,他再不出面接這聖旨,一旦過了吉時,聖上不能拿後龍先生怎樣,卻必是要責怪自己辦差不利的。
文體中心大廳內,呂岳定僵著臉喝了口沖了幾回早已經沒有茶味的清茶,皮笑肉不笑地對朱老村長和李華道:「咱家知道後龍先生事務繁忙,不敢催促,只是這聖旨--誤了良辰吉時,對科學門也不吉利啊。」
李華其實也急得頭上直冒汗,咬了咬牙,行了個大禮:「呂公公,實在不敢相隱,其實我掌門師兄正在煉製一門極重要的法器,到了極緊要的關頭,他再三吩咐我們,不是他主動從實驗室出來,我們是不能去打擾他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