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度娘出來的黃色炸藥(五)
郭大路早就已經提前從黃學恆傳來的書信中,知道呂岳定是當今老皇帝最親信的太監,他對太監倒並沒有什麼有色眼鏡,現代社會裡還有人妖雙性人呢,而且他在網上看過一些雜七雜八的書,裡面頗有些為太監翻案的內容,比如為劉瑾、魏忠賢叫屈,認為他們的惡名倒有大半是被文人士大夫給抹黑了,而後者才是明朝真正的掘墓人。黃學恆傳來的書信中,也提到,呂岳定雖然貪財,卻並沒有什麼惡跡,就連戶部諸侍郎這樣的京中文官們,也不得不說聲「呂公公是個本份人」。
郭大路站在籠內,沖著呂岳定抱了抱拳:「有勞呂公公萬里迢迢趕到后隆村來頒旨,原本我理當親自相迎接旨的,只是如今這樣子--」說著,他指了指頭上的劫雲,正好一道天雷劈下來,金屬籠表面銀蛇狂舞,郭大路苦笑道:「我這樣子,可怎麼接旨?」
呂岳定忙道:「事有經權,以往也有聖上頒下聖旨,接旨的大人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接旨,或身患重病,困於床榻,或正在激戰,人不離鞍,此時由身邊最親信的人代為接旨也可以。咱家這裡倒有個主意,不妨後龍先生就在郭氏籠中行禮,由郭老爵爺在外代為接旨,這樣可使得?」
郭大路點點頭:「那就這樣辦吧。」
於是大李朝最不可思議的一場修行者冊封典禮就在封神山下鬧哄哄折騰了起來,頭頂上劫雲滾動,天雷一道接著一道劈下來,郭大路施施然站在金屬籠子里,穿著一身因為爆炸而破破爛爛的衣服。
籠子外,百米遠處擺放著一座香案,郭進跪在下首,李華帶領義學學生在兩旁肅然而立,他們從今後就是科學門正式的門人弟子了,村民們則在後面列隊,旁邊則是小太監、軍將肅立。
可憐有幾個小太監和軍將頭上還包著紗布,衣角滴著鮮血,依然要挺直腰桿,手捧拂塵、如意、燈籠,舉著金瓜、禁牌等儀式,旁邊還有鼓樂吹吹打打。
呂岳定畢竟是內使,自有一番威儀,臨危而不亂,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剛才滾壕溝里弄髒的衣服已經全換過了,咳嗽一聲,緩緩打開聖旨,尖聲宣讀起來。
那冊封修行者的聖旨,自有格式,號稱是萬載流傳下來,裡面全是古文,郭大路是聽得一頭霧水,只隱隱聽到「後龍先生」四個字,應該就是在說自己了,便胡亂跪了下來,磕了個頭,道「臣領旨謝恩」。
呂岳定一臉尷尬,郭大路是修行者,怎麼能夠稱臣呢?該稱本道、本仙才是,客氣一點的,就自稱「山野之人」,怎麼也不能自稱臣子啊。原本正式頒旨前,是有專人來教郭大路禮儀的,可郭大路哪有這閑功夫學這種無聊的東東,乾脆就把自己看影視劇學來的接旨的套路用上了,自然出了大大的洋相。
不過呂岳定抬頭瞟了眼頭上的劫雲,根本沒心思抓著這麼點小問題做什麼文章,胡亂念完,一句「領旨謝恩」,就將聖旨遞到了跪在香案前的郭進手上,郭進早就樂得頭都昏了,如果不是郭大路依然被困在籠子里挨雷劈,他都要開心得大笑三聲了--我郭氏一門居然也有今天!瞧瞧,連沒出世的孩子都恩蔭了雲騎尉,真正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郭進口響萬歲,磕頭謝恩--他這頭倒是磕得實在,青石板上都撞得咚咚響,扎手紮腳接過聖旨,供到香案上,這才算是禮畢。
呂岳定長長鬆了口氣,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汗濕重衣,這並不奇怪,這古往今來,面對著劫雲天雷頒旨的,也就咱家呂公公獨一份了!
按理說,呂岳定頒完了旨,就沒他的事了,大可就此打道回京,然而呂岳定看著在一道道天雷下依然一臉混不在意的郭大路,突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也許在這位後龍先生身上,自己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呢。
呂岳定扭頭對朱老村長:「還請朱里正在村裡找個處舍,讓咱家憩憩腳,等後龍先生順利渡了劫,咱家還想好好請教請教後龍先生呢。」呵,好傢夥,這是賴在後隆村了。
換了平日,當今聖上最寵信的內使住在後隆村,朱老村長少不得一頓巴結,但今日卻是不同--郭大路還在籠子里困著被天打雷劈呢,朱老村長隨口叫過李波,讓他帶著呂岳定找一處住舍,反正後隆村新農村改造后,有的是新建的空房子,就是讓整個宣旨隊伍都住下,也有得空。
朱老村長小心翼翼走到籠子邊,問裡面的郭大路:「後龍先生--」郭大路一咧嘴,「別,老村長,你老文縐縐叫我什麼先生,我渾身不自在,還是叫我郭哥兒吧,咱們別管皇帝老官兒冊封那一套,生甥打燈籠--照舅(舊)。」
旁邊郭進也道:「是咧,是咧,要是老村長叫我什麼爵爺,我也吃不消,以前怎麼叫,現今兒也怎麼叫。咱們現在可都是科學門的修行者,自然不入俗套。」
朱老村長其實這聲後龍先生也叫得彆扭,這時笑道:「行,郭哥兒啊,你看看,咱們有什麼能幫你的,你老呆在籠子里也不是事兒啊。」
郭大路苦笑著,兩手一攤:「不瞞老村長,我也拿這天劫沒招兒,剛才為了救我出地洞,已經有一位好朋友受了重傷,我如果邁出這郭氏籠一步,一個天雷劈下來,搞不好就死蹺蹺了。」
朱老村長使勁撓頭:「那難道郭哥兒一輩子就呆在這籠子里了不成?那吃喝拉撒可怎麼辦啊?」
郭大路嘆了口氣:「我總算對功德修行稍有領悟,雖然還沒有到辟穀的境界,短時間內不吃不喝倒也死不了,只能容我慢慢想辦法對付這天劫。」
的確,短時間內,郭大路只能老老實實在籠子里呆著了,幸好此時是冬天,雖然冷了點,卻無雨無雪,要不然來場雨,郭大路那才叫狼狽呢,活脫脫成了籠子里的喪家之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