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來自天一閣的求助(八)
蒙面女子沉聲道:「范沖子沒準還真有什麼奇遇,要不然,以他的靈力,連九品冰梨也不可能培植出來,所以,我們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傢伙兒還是全力以赴吧,要不然,讓姓范的小子吞服了歸真丸,那可說什麼也遲了!」
矮黑男子臉色數變,一咬壓:「罷了!老子拼了這條命了!」
矮黑男子突然脫下了外衣,露出了乾巴的上身,手裡亮出了一把尖刀,直向自己的心臟插落,奇得是,刀口並沒有鮮血流出來。矮黑男子大聲念著咒語全身痛苦地顫抖著,這時,心臟處的刀口才緩緩滲出了液體,卻不是鮮紅的血,而是又粘又稠異常刺鼻的黑液。
那黑液只滲出了一滴,矮黑男子卻如同脫了力一般,萎頓在地,他勉強抬起手,一指天一閣的青靈之罩,啞著聲音指令:「去!」
那黑液騰空而起,向青靈之罩落去,無聲無息落到了青靈之罩上,奇的是,連火星巨石都無法砸破的青靈之罩,在遇著黑液之後,悄無聲息破開了一個小小的破洞,那黑液滲入了進去。
黑液穿透青靈之罩,滴到了一個天一閣門人身上,那門人正在閉著眼睛大聲念咒,將全身靈力貫入天字型大小藏書樓,那黑液滴在他身上,毫無所覺。
可那黑液卻如同活的一般,幻化成一隻小黑蟲,輕輕一躍,竄進了那門人的耳中,天一閣禁制之外,那矮黑男子疲憊的臉上綻出一絲獰笑:「得手了!」
旁邊的白衣男子臉色嚴峻:「想不到你居然煉成了噬心之術,傳聞此術先要將自己的心在九種劇毒中煉製,然後才可以隨心所欲,控制靈力在自己之下的修行者。」
矮黑男子獰笑道:「你知道就好,為了得到這歸真丸,老子可是出了大力了,奪得歸真丸后,可得分我一份,要不然,嘿嘿,你儘管可以試試看,你的靈力究竟是在我之上,還是在我之下。」
蒙面女子不耐煩地道:「羅嗦完了沒有,快動手!」
矮黑男子手一指:「你命既我命,疾!」
那被黑液滲入身子的天一閣門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件法器來,揚手向天字型大小藏書樓砸去,轟一聲爆響,那法器凌空爆炸,將天字型大小藏書樓炸掉了半邊飛檐。
旁邊的天一閣門人子弟驚呼起來:「你做什麼?!」話音未落,那被附身的門人手裡劍一送,將陣列在自己旁邊的一個中階弟子胸口捅了個對穿。
那被黑液滲入的天一閣門人埋著頭,紅著眼只管砍殺,不斷的施展各種法術、法器扔向天字型大小藏書樓,變生肘腋,猝不及防,好幾個天一閣門人子弟被砍倒在地,藏書樓被炸出了好幾個大洞,飛舞在空中的古籍如雪片一樣掉落下來。
樓岑子大吼一聲,手裡的裂地劍飛出,當頭劈下,將那突然反叛的門人斬成兩段,但是,沒有人注意到,當那個反叛的門人鮮血四濺時,一滴黑液隨之彈到了另一個面白無須的弟子身上,那弟子立刻被控制,大肆砍殺起身邊的同伴來。
九天一御盪大陣頓時亂了,誰也不知道身邊的夥伴會不會突然叛變,人人都警惕地瞪著對方,準備一有異動就出手,如此一來,灌注入天字型大小藏書樓的靈力頓時變得稀薄起來,青靈之罩的光芒也暗淡下來。
天一閣的上空,九條人影不約而同齊斥一聲,出了手,其中有無數鬼影張開厲口,撲在青靈之罩上猛咬,又有一柄金鐧騰空而起,一通亂砸,還有一個小瓶子,倒下一縷綠水,綠水沾在青靈之罩上,如滾湯潑雪,紛紛而化,更有一頭金角犀牛,拿角在青靈之罩上猛撞,而原本那火星巨石的攻擊就更猛烈了,無數通體紅色,劇烈燃燒的巨石翻滾著撞在青靈之罩上。
那青靈之罩,原本是天一閣第一代閣主親手煉製的防禦法器,曾經無數次幫天一閣門人子弟抵擋住外敵的入侵,但是提供靈力的九天一御大陣被破,後繼靈力難以為繼,終於承受不住九個法力與范沖子比肩的修行者的狂暴攻擊,轟,一聲震天巨響,青光之罩分崩離析,化成了漫天的光雨。
九個敵人一擁而入,無數的法術、法器劈頭蓋臉向聚集在天字型大小藏書樓下的天一閣門人子弟砸去,頓時血流遍地,死傷一片。
那些天一閣門人子弟,在身邊人突如其來的叛變之下,早就惶恐不安,這時看到作為最大依仗的青靈之罩被破,頓時亂成了一團。
說到底,天一閣的門人子弟是一群只知道讀書的書獃子,並不以戰鬥見長,不少門人弟子甚至從來就沒有殺過人傷過生。
天一閣一眾屬下眼看著旁邊的曾經一起在書樓中閱讀論經的夥伴,身首異處,首腦塗地,終於崩潰了,尖叫著轉身就逃,甚至害怕身邊的夥伴會突然叛變向自己出手,乾脆先下手為強,一道火球術將對方燒死--
那九道人影出手狠辣,只第一波攻擊,就殺死殺傷了半數天一閣門人子弟--這修行者之間靈力的差距是無法逾越的,低階修行者遇上高階修行者,地仙撞上天仙,根本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但他們並沒有進一步追擊,這些天一閣的小雜魚原本就不是他們的目標,殺死一部分,驅除一部分就夠了,免得他們在場礙手礙腳。
九條人影尖聲呼哨著,直向已經支離破碎的天字型大小藏書樓衝去,他們早已經用靈力感應到,天一閣內再無一個修行者的靈力在他們之上!唯一的敵手范沖子正困在煉丹爐邊,歸真丸唾手可得!
白衣書生沖在最前面,他從天字型大小藏書樓一個炸開的缺口望進去,正好看到范沖子打開爐門,只聽到晴空之中一聲響亮,煉丹爐精光四射,陣陣異香撲鼻而來--歸真丸煉成了!
白衣書生手一揮,一柄金鐧沖著范沖子的背影疾飛而去--絕對不能讓范沖子拿到歸真丸!此時的范沖子兩眼直盯著爐中的九粒歸真丸,混然忘卻了世間的一切雜念,連背後金鐧的呼嘯聲也充耳不聞,就在這時,一把精鋼飛劍疾射而來,后發而先至,咔嚓一聲響,將白衣書生的金鐧砍成了兩斷!
原來,那白衣書生的金鐧只是在柏木所制的木鐧外塗了一層金漆,如何能抵擋真正的精鋼飛劍?兩者一相擊,當真是摧枯拉朽一般,當場斷成兩截!
那精鋼飛劍,正是於青手裡的誅靈仙劍!卻是於青看到范沖子有難,顧不得救四菜奔逃的天一閣門人子弟,緊急出手相救。
白衣書生金鐧被毀,頓時一陣肉痛,但看到誅靈劍,卻又貪婪之心大起,這把全身精鋼鑄成的飛劍,顯然就是眾人在天一閣外看到的一劍洞穿一座山頭,如熱刀捅奶嗠的絕世神兵了!
白衣書生飛快地從懷裡掏出一隻青絲手套,套在手上,一把向誅仙劍抓去,誅仙劍劍鋒一閃,從他手上劃過,一陣令人牙酸的磨擦聲,那青絲手套居然絲毫無損!相反,誅仙劍上籠罩上了一層寒霜,劍影頓時遲滯了不少。
白衣書生大笑道:「我這萬年冰蠶絲手套可避天下一切兵刃,就連你這精鋼飛劍也傷不得!這把劍,歸我了!」
就在這時,又一把精鋼飛劍疾飛而來,卻是樓岑之的裂地劍,白衣書生只有一隻冰蠶絲手套,正在對抗誅靈劍,無法騰出手來,只得狼狽地跳開,驚道:「區區天一閣,居然有兩把全精鋼飛劍!」
就在這時,又有一聲厲喝:「不止兩把!賊子,看劍!」卻是范沖子祭出誅仙劍,向九個前來搶歸真丸的修行者擊來。
原來,雖然於青擋下了白衣書生,但其他的奪丹者紛紛搶了上來,法寶齊出,向范沖子襲去,范沖子根本來不及取出爐里的歸真丸,只得咬牙切齒,祭起誅仙劍,向其他八名奪丹者攻來。
范沖子不愧是修行數千年的,對靈力的操控已入化境,一把誅仙劍在他驅使之下,如一道光影,縱橫來去,神龍見首不見尾,硬生生擋住了八名奪丹者的齊攻。
不過,八名奪丹者的攻擊並沒有齊心協力,原因很簡單,眼看歸真丸就在眼皮子底下,奪丹者們又各起貪念,都想著獨得歸真丸,所以出招時就留了不少餘地--誰知道旁邊的「夥伴」會不會突然出手,陰自己一把?真正是各懷鬼胎,誰都不信誰,這歸真丸還沒得手呢,就已經內耗起來。
此時,一眾奪丹者之中,白衣書生雖然有極罕見的萬年冰蠶絲手套,敢於徒手迎戰精鋼飛劍,但在於青和樓岑之的聯手攻擊下,完全處於下風,於青還有餘力支援范沖子,而范沖子雖然以一敵八,但矮黑男子此前施展噬心術消耗靈力過度,攻擊乏力,而蒙面女子等又投鼠忌器,不敢施展威力太過巨大的法術,以免殃及煉丹爐,毀了歸真丸,再加上暗中互相牽制,誰都不願意讓他人搶先得了歸真丸,所以范沖子雖然落於下風,卻並沒有落敗,甚至偶爾還能操縱誅仙劍反擊一二。
郭大路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修行者之間的大戰,我靠,比電影特效還好看啊,電影里的演員全靠吊威牙或後期特效飛來飛去,哪有大李朝的修行者身影飄逸,靈動自如,至於各種法術法器靈力四射就更好看了,比過年放煙花還漂亮。
不是郭大路心大,而是他除了在旁邊觀看,什麼也幹不了,就他那用功德之力改變基因,變形出一堆骨刺的怪物來,還頂不住那些修行者一掌之威。
只不過,郭大路干看著很正常,但為何浩哥兒和林遠塵也守在自己身邊?郭大路催促浩哥兒道:「傻站著幹啥?還不快上去幫忙?」
浩哥兒卻搖了搖頭:「我只保護郭大哥。」他倒也乾脆,驅使射天劍只有郭大路身邊打轉,說什麼也不去趟那趟渾水,什麼天一閣什麼范沖子什麼歸真丸,都沒放在他眼裡,浩哥兒眼中,只有郭大路一人。
郭大路苦笑,知道此時此刻,浩哥兒比傻大個還倔,自己根本差使不了他,不過,林遠塵為何也守在自己身邊?於青是她的師傅,范沖子與她也有香火之情,她為何不上前助陣,沒見范沖子以一敵八正辛苦得很嗎?
郭大路正想說什麼,林遠塵突然道:「郭道友,我去助范掌門一臂之力,你看可好?」
郭大路心裡一咧嘴,林遠塵你想出手儘管出就是了,為何還要請示我?他連連點頭:「林仙子儘管去,我這裡安全得很,不用挂念。」
林遠塵遲疑了一下,騰空而起,向天字型大小藏書樓飛去,人還未到,無影劍已經出手,無聲無息向那蒙面女子擊去,那蒙面女子正手持一枝梅花,與范沖子斗在一起,枝頭一振,就有數片梅花脫落,旋轉著向范沖子飛去,這柔弱的梅花花瓣在范沖子眼裡卻如同大敵,振奮精神左躲右閃,但依然遲了一點,哧一下,肩膀被一片梅花觸著,頓時血光四濺,原來梅花花瓣,鋒利不在飛劍之下。
就在這時,蒙面女子突然感應到有大難臨頭,她輕喝一聲,腳下突然湧出一朵蓮花,寶光四射,一股無形的靈力護住了她的周身,但是依然慢了一步,哧一聲響,一個極小的黑點從她眼皮子底下掠過,將她的半幅面紗削去,露出了纖巧的下巴,和一雙嬌嫩的紅唇。
襲擊蒙面女子的,正是林遠塵的無影劍!這枚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飛劍,真不愧無影之名,來去無聲無息,高明連蒙面女子,也是飛臨身邊時才驚覺。
蒙面女子輕啟嬌唇:「好厲害的飛劍?可有名兒?給孩兒們玩耍玩耍倒是好。」
林遠塵對無影愛若性命,聽到蒙面女子居然想奪了去給孩子們當玩具,心中大怒,只不過她教養良好,並不會粗言罵人,當下冷哼了一聲:「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手指一併,無影劍疾射蒙面女子胸腹。
蒙面女子輕笑道:「唉,我知道這樣做有些丟臉,不過家裡的孩子們吵得很,非要嘗嘗歸真丸是什麼味兒的,實在被他們吵得頭都大了,這才前來天一閣。不過,你這飛劍倒比歸真丸還好玩,這樣吧,我不要歸真丸了,你把飛劍給我,我就走。」
林遠塵從來沒見過這樣不講理的人,三言兩語,好像歸真丸和無影劍都成了蒙面女子的囊中之物,任她挑選,她只選了一樣,還是給了林遠塵的面子,真正是豈有此理!
林遠塵自知吵架是吵不過那蒙面女子的,冷著臉,只顧施展無影劍,如雨點一般向蒙面女子刺去,蒙面女子雖然以言語挑逗林遠塵,亂其心神,其實卻對無影劍極是小心,暗中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梅枝對敵,一時間梅花漫天飛舞,甚是好看。
范沖子、於青、林遠塵、樓岑之四把精鋼飛劍,抵住了八位奪丹者,雖然略處於下風,但四把飛劍可也不是吃素的,奪丹者稍有放鬆,就有性命之危,一時斗得僵持不下。
蒙面女子頗有心計,她與林遠塵相鬥時,留意到林遠塵在緊張激烈的戰鬥中,依然時不時視線會向藏書樓外閃去,她順著林遠塵視線瞟去,卻看到一個黑膚凡人小伙兒站在樓外,旁邊另有一夥子控著一把飛劍守護著他。
蒙面女子心中一動,這黑膚凡人小夥子絲毫沒有靈力,不知是何來歷,為何和自己相鬥的這女仙對他如此著緊,此人身邊甚至還有人持飛劍相扶?難道說,這黑膚小夥子比歸真丸還重要?
蒙面女子想到此處,突然嬌笑道:「這黑炭頭真是礙眼,在下面直勾勾不知看什麼,且讓我除了他。」說著,梅花枝一抖,一朵梅花旋轉著向站在樓下觀戰的郭大路飛來,梅花在空中散為數瓣,如花瓣雨襲下郭大路。
郭大路瞠目結舌,我靠,老子啥都沒幹啊,這不是躺槍嗎?
林遠塵看到郭大路遇襲,忙招回無影劍,就想回護郭大路,這時,浩哥兒已經飛起射天,一陣亂刺,將梅花花瓣擊落。浩哥兒並沒有多少操縱飛劍的經驗,稱不上什麼招數招法,也只不過佔了個快字而已。但這已經足夠了,蒙面女子原本就是試探而已。
只是,看到自己射出的梅花被擊落,蒙面女子不惱反笑,因為她發現,這次試探可謂收穫巨大--因為她發現,當樓下的黑炭頭遇襲時,不僅與自己激戰的女仙子驚慌失措,急著回護,就連那做童子打扮的修行者,都頗為在意,差點扔下自己一方的白衣書生前去援手。
蒙面女子心中疑惑,這黑炭頭分明是個凡人,身上沒有絲毫靈力,可為何那女仙與童子都對他的安危如此著急,歸真丸也只不過由四把飛劍守護,可那黑炭頭獨有一把飛劍相護,甚至都不加入戰團,難道說這黑炭頭是什麼極重要的人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