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郭大路的不為人道的心事(三)
現如今後隆村後天天坐等著一批批豪商權貴的親信,看到有義學學生打扮的出來,就熱情迎上來:「小先生可願到我商行(府上)高就,啊,您還在上學?沒關係,可以先當顧問嘛--」
郭大路心裡藏著事,但看到學生們這樣熱情,依然有些感動,他和學生們一一握著手--這握手禮自然也是郭大路整出來的,雖然沒有如同簡體字那樣推廣開來,但在科學門內部卻已經成了通用的禮節--如同首長一樣寒暄著,「小鬼,在後隆村讀書生活還習慣嗎?」「好好讀書,天天向上。」「同學們不僅要學科學知識,還要鍛鍊出健康的身體。」「同學們來自五湖四海,你們是八九點鐘的太陽,世界是我們的,但畢竟是你們的。」--啊,不對,這句話有造反的嫌疑了。算了,皇權干涉不得修行者,已經禪讓的老皇帝就算通過密探聽到這句話,也只能苦笑了。
義學里好一通亂,學生們才在李華的督促下,回到教室里重新上課,郭大路還挽起袖子,親自帶高年級的學生做了一堂化學實驗課,當學生們興奮而又禮貌地向郭大路行禮離開教室后,郭大路還和黃滿元一起,親自整理起實驗室里的垃圾,盡情展示了身體力行,言行合一的好風尚。
這倒不是郭大路裝模作樣,化學實驗室的不少材料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不能胡亂流傳到外面,很難想像外面的普通百姓如果從后隆村扔出來的垃圾里,翻出了一個裝硫酸的罐子,不知會闖出多大的禍來--整出人命來都是輕的!
郭大路和黃滿元清理好了化學實驗室里的垃圾,隨手將走廊里其他幾隻垃圾桶也清理了一下,義學里的學生都是極自律的,並沒有到處亂扔垃圾的習慣,就連鉛筆頭和寫過的紙都細細收拾起來,所以垃圾桶絕大多數都是空。
郭大路點著頭:「很好,很好,同學們的衛生習慣非常好,該好好表揚。」聽到後龍先生讚揚的學生們紅著臉道:「這些垃圾桶都是黃師兄帶著低年紀的師弟師妹打理的,今後我們也來幫黃師兄一把忙。」
郭大路點點頭又搖搖頭:「高年級的同學課業更加繁重,還是讓低年紀的師弟師妹多干一些吧,也算是鍛煉他們的身心,磨鍊他們的心智,身體力行我科學門勞動最光榮的理念。」
聽了郭大路的話,學生們自然又是一番讚歎,牢記後龍先生教誨,學以貫之。
郭大路忙碌完了后,才和黃滿遠回到自己在義學的辦公室,他乃一校之尊,自然有間獨立的辦公室,一關上門,郭大路立刻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沉聲問道:「多長時間了?」
黃滿元道:「嗯,年前就沒有了--」
郭大路一揮手,打斷了黃滿元的話:「年前學校放寒假了,垃圾桶里自然沒有垃圾傳送過來,此前暑假時,也發生過類似的空窗期。可是,現在早就已經開春了,田裡都已經插下秧苗了,那一頭的學校早就已經開學上課了,怎麼依然沒有垃圾傳送過來?我操,總不成是學校里的學生全都成了好孩子,都不亂扔垃圾了吧?相信學生不扔垃圾,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呢!」
郭大路如此失態,是因為黃滿元告訴他,保10潔垃圾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垃圾傳送過來了,郭大路在義學裝模作樣,就是為了掩蓋自己親自查看垃圾桶之舉,可是打開垃圾桶蓋時,他的心裡就是瓦涼瓦涼的,因為垃圾桶里乾乾淨淨,連一絲異味都沒有,很顯然,正如黃滿元彙報的,穿越神器垃圾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將21世紀的垃圾送過來了。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郭大路在大李朝建立起來的所謂的科學體系,就要轟然倒塌了!
郭大路的所謂科學,全都靠垃圾桶傳來的垃圾所支撐著,就在此前,郭大路還靠著一片損壞的晶元,消滅了兩個修行界的高手,如果沒有了源源不絕傳送來的垃圾,郭大路很快會被打回原形--一個不入流的大學生!
郭大路此時此刻,連腳步都是虛的,他突然發現,自己連紙老虎都不算,根本就是一隻紙貓!自己所建立的科學門和一切功業,都是建立在沙子之上,如今腳下的沙灘已經被掏空,自己即將摔個粉身碎骨!
郭大路虛弱地對黃滿元揮了揮手:「你先去吧,讓我靜一靜。」
黃滿元不知何時離開了辦公室,郭大路癱坐在辦公桌后,腦子裡亂糟糟的,視線茫然地掃視著,毫無焦點,他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該往哪兒去。
也許,自己應該一逃了之,從此隱名埋姓,依靠存留的21世紀的部分垃圾,自己混個衣食無憂不是問題。
不、不、不,自己在大李朝已經折騰得太過了,名聲遠揚,帝王、修行者、妖怪都在關注著自己,與科學門有著各種各樣的糾葛,甚至恩怨,自己怎麼可能一逃了之?
后隆村裡的密探不要太多,自己的貼身僕人王德恩,就是其中之一,他現在夾起尾巴,洗心革面,老老實實聽自己的話,也只不過是因為自己利用科學知識做出了驚天動地的一番事業的來,如果自己撒腿就跑,露出了老底,王德恩絕對會立刻出賣自己,說不得,還會親自出手,將自己抓起來,送到某個幕後之主手裡。
而且,就算自己能逃走,那郭進怎麼辦?大妞怎麼辦?浩哥兒怎麼辦?自己真能忍心將他們棄之不顧?
郭大路捂著臉,沉重地嘆了口氣,心如死灰,他已經看到了科學門的下場--在沒有來自21世紀垃圾的支撐下,科學門最多走到蒸汽時代,連內燃機時代的邊都摸不著,如果換了另一個架空歷史,發明出蒸汽火車頭和火槍火炮,也足以橫掃天下了。但是,大李朝可是修行者的天下,蒸汽時代的力量,遠遠不足以與修行者相抗!
十年,或者十五年,科學門的發展就徹底走入了死胡同,不可能再有寸進,而此時,自己這隻紙貓的老底子,也會被他人看穿,到了那時,也就是到了科學門被毀,自己身死的地步!最好的下場,也只不過是被帝王給招攬,成為造一些新奇玩意兒娛樂帝王的小丑--如同西方文藝復興時期,那些科學家所做過的那樣。只不過文藝復興最後把皇權和教權推翻在地,而郭大路卻永遠只能臣服在封建帝王和修行者之下!
郭大路突然狀若瘋狂地大笑起來,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個屁!
大妞正在家裡喜滋滋地在廚房裡打著轉,想著給郭大路做些什麼好吃的,滿臉羞紅地想著到了晚上,郭大哥不知又要拉著自己做些什麼羞死人的事,浩哥兒突然跑來告訴她--郭大哥不回家吃飯了,義學里有事要忙。
大妞一怔,打量著廚房裡收拾了一半的飯菜,心裡有些失落,但臉上卻含笑道:「郭大哥好不容易回一趟義學,一定有不少事兒要忙,浩哥兒,你可得照顧好你姐夫的身子,等會兒幫我帶些吃的過去。」
郭大路回后隆村第一天,在義學辦公室度過,甚至直接就睡在了書桌上。
第二天,郭大路依然留在義學,大妞特意把一張床和寢具送了過去。
第三天,郭大路還是在吃睡全在義學。李如海婆娘特意找到了大妞,問她是不是和郭大路吵嘴了,大妞的眼睛紅得跟桃子一樣,顯然這幾個晚上都沒睡好,暗地裡不知掉了多少淚。聽了母親的疑問,大妞拚命搖著頭,顧不得害羞,忙將郭大路一回到家,就拉著自己在書房做羞人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母親。
大妞娘聽到女婿猴急的樣子,頓時鬆了口氣,這說明自己的女兒並沒有失去闈房之寵。但她很快又皺起了眉,如果不是因為男女之事,郭哥兒又為什麼和大妞鬧彆扭呢?
大妞娘是村婦一個,並沒有多少見識,想了半天,問女兒道:「這幾天,家裡可還有別人來過?」
大妞想了想:「我這兒進進出出的人挺雜的,娘你知道,后隆村一應事情都得我來應付,還得管著夷洲島的事兒,大事小事大家拿不定主意的,都來找我--到我這兒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比老村長還忙呢。」
大妞娘點點頭:「你是當家主母,自然該管著這些事兒,你看那些大戶人家,真正的主母其實也是拋頭露面的,倒把那些英雄豪傑管得服服帖帖。不過,我倒要多說一句,那個烏青你少和他湊在一起,免得人家嚼舌頭。」
大妞一怔:「烏先後為人極正派,而且他如今幫我管著夷洲島的事,娘為何如此說他?」--烏青可是當過大巫祝的人,管個夷洲島還不是小菜一碟?
夷洲島如今有諸家在上面種甘蔗田的萬餘名農奴,再加上梅總兵帶領的水師,科學門的工匠,島上有近兩萬人,換了別的科學門門人子弟,還真管不了這一攤雜事--
大妞原本想請李波管理,但李波一聽要上海外蠻夷之島,還有可能感染什麼打擺子病,說什麼也不答應,只說克里絲締就要生產了,他得在家陪著她。一來二去,大妞不知不覺間,就將夷洲島交到了烏青手裡,雖然沒有什麼正式的命令,但大家也都默認了烏青管理一方。
今天突然聽到娘拿烏青說事兒,大妞實在有些不解。
大妞娘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孩子,你畢竟年紀還小,不懂得男人的心思。這男人啊,真是屬狗的,最是護食,自己的東西不要說讓別人碰一碰,就是看一眼也不行。那烏青是個好的,相貌兒也長得俊,到哪兒都得大姑娘小媳婦喜歡,真要輪起相貌來,郭哥兒可差他遠了,我估摸著,該不會是郭哥兒看到你和烏青走得近,心裡不是滋味,所以故意冷落你吧?」
大妞騰一下站了起來,臉都白了:「娘,你在說什麼啊!我和烏先生之間清清白白,天地可表!郭大哥絕對不會因此而怪我!再說了,郭大哥自己和林遠塵仙子之間才是不清不白呢,林仙子到咱家來時衣服都是半裸的--」
大妞娘啊了一聲:「林遠塵仙子?那個挺漂亮的仙姑?她原本是天一閣的,後來不是跟了於青道長為徒嗎?她來咱們家了?還和郭哥兒在一起?我怎麼不知道?」
大妞撫著額頭道:「林仙子施了隱身法,所以外人不知--她受了傷,郭大哥幫她療傷,她在我家換了件衣服就走了。」
大妞娘想了想,長嘆一聲:「這下我終於明白,郭哥兒為何冷落女兒你了。你看看,他把別的女人帶進家門,你卻把她生生給氣跑了。乖女兒,你身為大婦主母,就應該大度,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你心裡不舒服,那也得埋在心裡,面兒上,依然要大氣和善。可你倒好,先把郭蘭英逐到了京城,又把陳青黛支使到不知哪兒去了,如今倒好,郭哥兒親自把林仙子帶進家門,你又把人家給氣跑了--你這樣子不遵婦道,郭哥兒能不生氣嗎?」
大妞完全蒙了,一開始她還想反駁母親,郭大哥不是那種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動腿的人,自己也不是善妒之婦,郭蘭英、陳青黛也不是因為那種亂七八糟的原因離開后隆村,可是她突然遲疑起來,因為這一次郭大哥實在是太反常了。
后隆村科學門開門立派雖然時間不長,卻也經歷過不少風雨,可是郭大哥卻談笑間就把事情解決了,可這一次,他一反常態將自己關在義學辦公室里,真的是因為生了自己的氣嗎?
大妞一時沉默下來,她娘拍了拍女兒的手:「女兒啊,娘都是為了你好,你聽我的,想個法子,或把郭蘭英叫回來,或想辦法把陳青黛找回來--其實我要說,陳青黛倒要比郭蘭英好,郭蘭英畢竟是在青樓呆過的,這樣的女人,點子太多,不是你這樣的老實頭能對付的,陳青黛卻是個心直口快的,沒有那些彎彎繞--」
大妞聽著母親在自己耳邊不停嘀咕,頭痛欲裂,她心裡苦笑,娘還不知道,郭大哥相識的女子可多著,還有白素貞、林媚娘--難道自己要把這些女子都找回來?
郭大路依然住在義學里,表面看起來,一切正常,他給孩子們上上課,有時還親自打掃一下衛生,一幅為人師表的樣子,但是,后隆村科學門人人都知道不正常,因為哪有人新婚久別後,不回自己的熱床熱炕,和小媳婦在一起,卻睡在冷冰冰的辦公室的?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郭大路雖然每天笑容滿面,其實卻心事重重。
終於,朱老村長都坐不住了,有一日,來到了郭家,拉著大妞聊了好一會兒,特別講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上古傳說,等朱老村長走後,大妞發了半天呆,終於一咬牙,拖過幾張信,書寫起來--
京城,后隆村雪糖鋪的後院里,一匹公馬正在嘶鳴,幾個馬夫正在齊心協力制住它,那公馬力氣甚大,晃腦踢腿,甚至一個后蹬,把一個粗壯的馬夫踢得倒飛出去,捂著胸口叫喚著,半天爬不起來,卻是胸骨斷了。
呂岳定在旁邊看得臉色發白:「這馬兒怎麼如此暴躁?」
郭蘭英穿在一身白袍站在旁邊,正將一頭長發束起來,她冷靜地道:「這馬兒正在發情之中,自然脾氣極壞,當初為了把它從馬場帶到這裡,已經傷了好幾個人了。」
呂岳定看看那高頭大馬,再看看嬌小玲瓏的郭蘭英,擔心地道:「郭師妹,這實在有些太危險了,要不,咱們讓下人來干這活兒吧,你如果有個萬一,我可如果向郭仙師交待啊。」
郭蘭英搖了搖頭:「這京城一眾科學門門人子弟,也只有我在郭大哥那兒學過一些生物學知識,這件事兒,只有我親自來辦--老呂,你不用攔著我,如果咱們連這第一關都過不了,還怎麼進行更高深的研究?你我的重塑肉身之舉,更是遙遙無期!」
呂岳定一咬牙,跺了跺腳:「好,咱家陪著郭師妹一起幹了!」他揚聲吼道:「把母馬帶上來!」
院門吱嘎一開,一匹溫順的母馬被牽了進來,那母馬也正在發情期內,公馬一看到母馬,更為興奮,咴溜溜叫著,就向母馬撲去,硬生生將幾個拉扯著它的馬夫帶到在地。
呂岳定跳著腳大吼:「快快,把母馬帶入圍欄里!」
那圍欄極是窄小,只能容一匹馬在裡面容身,母馬被急急帶入圍欄后,前不能進后不能退,只能站在那兒,露出了大半個馬屁股,公馬大張著鼻孔,嘴裡噴著白沫,直衝了過去,兩隻前蹄一抬,已經搭在了母馬屁股上,後半個身子就聳了過去,一根長物兒就向母馬後臀捅了過去--郭蘭英看得真切,清脆地命令道:「快帶走母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