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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異墓

  齊蒙吃了一驚,自行數了一遍,是少了一具,少的那具屍體已不知所蹤,地上仍有一灘血跡,卻沒有仍何托行過的痕迹,齊蒙毛骨悚然,向古墓四面一望,一片茫茫黑暗,即便魔法晶石的亮光也無法照亮太遠,一直未來得及觀望,此刻一瞥,才發現自己仍是身處的黑暗當中,魔法晶的光亮也只是堪堪著涼腳下十數米之!此刻他有些後悔了,他只看到了殺死六位騎士的機會,卻忘了自己仍然身處黑暗之中,顯然那六個騎士活著,比死了更有利用價值,可惜,悔時已晚。


  佛羅門山體絕對不可能容納這麼大的一片空間,齊蒙高舉魔法晶,試圖看得更遠,深邃的黑暗將這古墓凸顯的無邊無際,深思了一陣,齊蒙認定這古墓絕對不是佛羅門山體內,而在佛羅門山的只是墓門,墓本身處在某個的空間之中,過去他就聽基爾說過某些強大武者喜歡將自己的墓地拓展為一個異域空間,這樣除非知道墓門位置,也就是空間入口,就不可能再有方式進墓。


  不過一般強者拓展異域空間的廣度絕不是現在這樣的寬廣,十個十四級武者或許能拓展一座城主府大小的異域空間,由此可見這保利公爵不愧是當時權勢僅次於阿斯提諾瓦王的貴族。


  「那人不會還活著吧?」小孩抬頭看著齊蒙。


  齊蒙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拿出一塊新的魔法晶點亮,向黑暗之中慢慢走去,小孩兒跟了上去,異域空間的地面十分平整,百年過去也沒有一點垢塵,這便是異域空間的絕佳優勢,與外界幾乎完全的隔絕,沒有仍何的風雨侵蝕,能完美的防止屍體腐爛。當然空氣仍然是有的,因為一百多年前人們認為空氣最能貼近神明的物質,對其有著崇高信仰,大概或許因為那時代魔法盛行的緣故,而魔法元素就在空氣中。


  齊蒙帶著這小孩兒在異域空間里走了半個小時,仍然是一片茫茫黑暗,他不禁想起幾歲時老捷特曾再三告誡他不要打貴族古墓的主意,不少騎士就是這樣不聽前輩的諫言而葬身貴族墓中。


  這極有可能只是個空墓!唯一用途就是用來埋葬那些心存歹念的盜墓者!

  齊蒙加快了步伐,小孩兒甚至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在黑暗之中,似藏著無邊的危險和恐懼,兩人硬是在黑暗裡走了幾個鐘頭也沒見到仍何有關保利公爵東西。


  「媽的,難道老子要這裡死了?」齊蒙咬牙恨恨道。


  又不知走了多久,小孩已有些走不動了,齊蒙也覺得雙腿發軟,兩人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齊蒙叫罵道「死肥豬的巴爾,綠帽子厄爾雷,賤****普麗茜斯,老子要死死在了這鬼地方一定不會當過你們,我要詛咒你們!」


  「神啊,冰雪女神啊,求求你拯救您虔誠的信徒吧,我每天都在為您供奉我最熱情的信仰。」齊蒙熱淚盈眶又道,是啊,多少夜晚的多少子孫後代,都是在齊蒙幻想著冰雪女神時,死在了他自己手上,這絕對是『赤裸裸』的信仰,現在冰雪女神能聽見齊蒙的這一番無恥之詞,恐怕早就出來一把掐死了這個該死的淫棍。


  小孩看齊蒙一副哭天腔地的呼喊,慢慢跪在地上,雙手交叉貼在胸口,嘴裡念誦著有關光明神的信仰誓詞,齊蒙本不在意,片刻過去,小孩身上便慢慢蒙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芒,並不十分明亮,卻讓齊蒙跳了起來,驚訝的盯著小孩極久。


  「你叫什麼名字?」良久問道。


  小孩慢慢睜開眼,低頭低語道「我不知道,他們叫我『****的雜種』。」


  齊蒙走到小孩身邊,深深呼吸了口氣,道「這股神聖的氣息……真是光明神也想不到,他真正虔誠的信徒竟然是個小奴隸,還會殺人。」


  「這樣,從此你就叫夜蒙了,做我兄弟怎麼樣?」齊蒙一臉真誠熱情,小奴隸盯著齊蒙的臉,眼裡露出一絲期望,道「如果你不打我,能給我吃到飽食物,暖和的衣服,我就答應你。」


  齊蒙一拍胸口,豪氣萬丈道「那是必須的,再怎麼齊蒙也是歌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對兄弟從來真誠!」齊蒙又在心裡補了一句:基爾是個例外,我只是在他死後小小的豐富了他的個性。


  小孩身上的神聖光輝沒有淡去,齊蒙在他身旁,覺得胸口曼其的詛咒之痛也減輕了些,更覺驚喜,抱起夜蒙哈哈大笑道「幸運神真是眷顧老子,啊哈哈。」


  「咳嗯,不對,現在這狀況高興有個屁用。」齊蒙放下夜蒙,看著上方黑暗,再度皺起眉頭,若這兒真是空墓,除非齊蒙有能打破異域空間的能力,又或是會使用高等的空間傳送魔法,否則沒有其他辦法離開,不用十天他們兩個都得餓死在這黑暗之中。


  「你看前面!」夜蒙指著前方道。


  前方黑暗之中有些不同,有幾頭猛獸若隱若現,蟄伏在黑暗之中,似隨時可能撲來,齊蒙一驚之餘,想到這是古墓,怎麼可能會有猛獸活過百年,於是放心大膽走近過去,原來是一個個巨大石像,雕刻得極為生動,每一頭都形貌特異,身軀龐魁。


  十二座雕像圍住一方供台,供台石上全是刻著一些圖案,到這裡看不詳細,夜蒙想走近些,腳步剛抬,被齊蒙一把拽了回來,到這裡,齊蒙不敢再隨意冒進,道「先看看情況,指不準前面有什麼陷阱。」


  供台及石像所處的地面上全是些圖案和圖形,齊蒙雖然平民出身,但畢竟和貴族有極多的接觸,見過的魔法師自然也有不少,認得這不是普通的圖案,而是魔法陣,他過去見過的魔法陣也不過一兩米的直徑,這個魔法陣的僅僅半徑也有十數米就算百年過去魔力耗去,剩下的那一星半點要他和夜蒙的小命也綽綽有餘。


  「如果這真是保利公爵的墓,他一定不會傷害我,他是最虔誠的光明信徒,而我的信仰會保護我,我承受所有的苦難都需要光的救贖。」夜蒙道。


  齊蒙沒想到一個不過十歲的奴隸能說出這番話來,慢慢放下夜蒙,任由他走向供台,瘦弱的夜蒙一入石像堆里,每一座石像都似活了,石像的眼鏡慢慢轉動,盯著夜蒙,夜蒙身周的空氣驟然凝固,他的呼吸變得艱難,如果不是常年的奴隸生活,他恐怕早已在這壓力之中動彈不得。


  「這小鬼不同尋常,看來不僅是天生的虔誠……」齊蒙心中暗自驚喜,他有這麼一個小弟,日後要是他有機會進了教會,那還不得給他這大哥弄個什麼子爵之類的噹噹?這是齊蒙想到的重點。


  這時魔法晶的光芒和黑暗形成的陰影下,慢慢伸出了一張的黑暗之手,向著夜蒙伸了過去,落在夜蒙身上的白色光輝上,那黑暗的手臂瞬息間變成了一把長劍,並狠狠刺穿了夜蒙,他卻像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苦,雙眼慢慢垂了下來,神情如入美夢般的安詳,在長劍慢慢化作的光芒中,夜蒙身上長年累月受到的疤痕在剝落,露出了光潔的肌膚。


  這一幕看得齊蒙目瞪口呆,審判的結果是……夜蒙得到了光的救贖,應該說是洗禮。


  光芒慢慢暗淡,夜蒙慢慢落回地上,他一步步跪上階梯,到了供台之上,齊蒙沖他喊道「兄弟你看見了什麼?」


  夜蒙眼前有一座紫色晶棺,棺上沒有仍何雕琢的痕迹,他向齊蒙如實說了一遍,繼續跪著靠向晶棺。


  齊蒙聽到棺材兩字,立刻兩眼放光,好像看見了無數財寶的盜賊,渾然忘了魔法陣這回事兒,幾步邁進石像之中,正歡天喜地打算走上供台,十二座石像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聲,齊蒙嚇得雙腿一抖,從階梯上摔下來,無數的光劍從魔法陣里射了出來,齊齊朝向齊蒙,以他一級武者的反應能力,根本沒有機會閃躲,那些光劍已經將齊蒙的胸口洞穿,帶著血肉飛了過去。


  齊蒙仰天痛叫一聲,本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卻是叫了半天也沒發現自己斷氣,低頭一看,胸口的皮肉都消失了,只剩了一團極濃的黑煙團集在胸口,黑煙有一處不停跳動,恐怕,那就是他的心臟。


  反觀那些光劍,在穿透齊蒙過後,逐一被黑煙腐蝕,最後化作一縷縷黑煙飄散,正當齊蒙心驚未定時,周圍石像忽然動了,逐一跳躍開來將齊蒙包圍,沖其齜牙咧嘴,發出陣陣低沉的吼聲。定是這魔法陣的魔法元素融入了石像之中,齊蒙心裡非常肯定。


  十二頭石像包圍著齊蒙沒有立刻撲上前來,左右挪動身子,欲撲又退,齊蒙緩過神來,鼓足了一生之勇,破口大罵道「畜牲,老子怕你們就不是個男人!」


  說完也不知他哪裡來的膽氣,鼓起一身微不足道的鬥氣朝石像揮拳而去,不過齊蒙從沒有和普通人以外的任何人打鬥過,出拳全無章法,和撒潑的潑婦一模一樣,自顧亂打一通,到底是連石像的邊也沒擦著,自己卻累得氣喘吁吁。幸好石像似乎被他那副潑皮無賴的氣勢攝住了,又退了些許,也不敢靠近。


  眼看這一身鬥氣再要亂揮幾拳就得見底,齊蒙心急之餘,冷靜了些,求救道「我親愛的兄弟誒,你快來救救我啊,少了我,你出去了說不準還得被他們捉去當奴隸啊,只要哥哥我活著……」


  齊蒙話沒說完,一頭虎形石像按耐不住,撲了上來,齊蒙迎其當頭就是的一拳,打得結結實實,鬥氣蹦出微光,這一拳本該驚喜萬分,齊蒙卻感覺拳頭一陣挫骨斷筋的疼,破口就罵道「這他媽什麼鳥玩意兒,硬得可以疼死老子了!」


  說完,下一刻就抱著右手在地上嗚呼起來,但石虎並不放過,一躍而起,利爪之上聖光彙集,隨之一抓下來,一片氣浪向周遭掀開,這一爪怕是有了斷金之力,齊蒙身子一彈,連在地上滾了幾轉,才勉強躲開,誰知另外幾尊石像受了鼓舞似的,都撲了過來,它們巨大的身影將混混徹底埋沒,已已經看不見齊蒙了,一陣凶虐的撕咬聲過後,供台上的夜蒙也以為齊蒙被分屍了,空氣沉靜了片刻,石像包圍中飄出了大片的黑煙,那些石像轉眼被黑煙籠罩起來,每一尊石像好似受到了重創,全身聖光轉眼即黯,晶瑩平滑的石身開始腐蝕,形成斑斑蝕痕,慢慢染上黑色,直至每尊石像倒地不動,黑煙方才慢慢消散。


  齊蒙艱難地推開已經蝕壞的石像起身,仔細再三地看了一遍身體,好手好腳,至少沒成個殘廢,不過令他稱奇的是剛才被光劍戳爛的胸部,此刻黑煙已散,露出了肌膚,也不再是前些天的一片黑色,極為正常,不過,又出現了一個黑色圖案,類似魔法陣但又不是魔法陣。一定是曼其的詛咒因為剛才的神聖之光發生的變化,是好是壞齊蒙暫且還不得而知。


  一番折騰,齊蒙總算踏上階梯,到夜蒙身側,這具晶棺可能還有什麼陷阱,齊蒙不敢輕易打開,伸手幾次到半途都立刻收了回來,幾經試探,才鼓起勇氣推開晶棺。誰知晶棺打開剎那,一陣澎湃的鬥氣衝出,供台上周圍的空間全被近乎粘稠的鬥氣籠罩,齊蒙大吃一驚,還以為棺中藏著什麼絕世武者,定睛一看,棺中剩下的不過一副骸骨。


  不過,骸骨已經范著晶光,形同晶石,鬥氣源源不絕從晶骨之中透出,死後留下的骸骨也能有這般強大的鬥氣,這應該就是保利公爵了。


  「你不能褻瀆他。」夜蒙在一旁警告道。


  夜蒙是光明神的信徒,而這保利就是光明神的聖子,一樣被教徒信奉,齊蒙雖然嘴上答應,眼睛卻絲毫沒有恭敬的意思,肆無忌憚地在晶棺里搜刮,找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混混的格言是:信神不如信錢,錢能給我帶來女人和物質,神唯一能帶來的東西就是信神,沒有然後了,只有信神。


  骸骨左右手骨下各放在一個銀色盒子,齊蒙暗喜不已,又不好在夜蒙面前流露,這便臉色一變,正經道「我偉大的保利公爵,您的恩澤將帶給歌林城人民富足,我會宣揚您的功績,希望您能原諒我的打擾和冒昧。」


  說完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拿出兩個銀盒,正當他打算打開來瞧個仔細,耳邊響起一竄震耳欲聾的轟鳴,齊蒙腦袋一暈,整個人飛出去,落地滾了數米才停住。


  夜蒙看見發出突襲那人,張口尖叫道「惡魔,別過來,光明神會懲罰你,公爵的英魂會讓你下地獄!」


  來人是普曼多,他不可能還活著!齊蒙清醒過來,捂著臉爬起來,死死盯著夜蒙身旁的普曼多,他身上全部仍是一片焦爛,傷口上半凝結的血液隨著普曼多的步子上下蠕動,齊蒙急了,眼看剛才被打飛時落下的銀盒要落到普曼多手上,也不顧臉上的疼痛,掏出腰間的匕首沖向前去。


  普曼多的模樣猙獰恐怖,可齊蒙可不管他是不是惡魔,此時只要敢搶他的肉,是惡魔也得咬上一口,幾步便到了普曼多身後,揮起匕首狠狠刺進普曼多的後腦勺,刀子抽出來那刻齊蒙本來以為已經結束了,普曼多卻再度張牙舞爪地撲來,一旁夜蒙大叫道「他不是人,他是惡魔,是寄宿在這墓里的惡魔!」


  「去你媽的!」齊蒙大罵一聲,將一身那點微不足道的鬥氣全用在腳上,踢在普曼多的身上,他卻一動不動,齊蒙左腳震得發麻,自普曼多身上震出的黑霧聚成觸手糾纏在齊蒙腿上,轉眼間,這條腿就變成了灰色並慢慢乾枯。


  齊蒙掙扎了數次無法掙脫,驚恐之下,毅然揮起匕首要來個取捨,千鈞一髮之際,夜蒙拿起保利公爵的腿骨,狠狠掄在普曼多頭上,黑氣從普曼多口鼻里噴湧出來,腿骨上泛起紫色晶光,將黑氣悉數消解。


  心驚未定的齊蒙愣愣看著普曼多倒地,腿上一陣巨疼,這才驚覺自己手中匕首已經戳到了自己的骨頭,當場倒在地上打滾嗚呼。夜蒙愣了片刻,抱著保利公爵的腿跪地低泣,道「我褻瀆了公爵,褻瀆了光明,求光明神原諒,剛才的惡魔,只能借公爵遺骨的神力才能驅散,懇求神的寬恕。」接連磕了幾次頭,小心翼翼捧著保利公爵的腿骨放回棺中。


  齊蒙撿起地上掉下的兩個銀盒,正打算打開,腳下傳來震動,供台轟然塌陷,完全和地面齊平,以供台為中心的魔法陣逐漸崩裂,地面裂開的裂口之中湧出一陣陣黑霧,開始有黑色的骸骨和腐爛的肉屍從中爬出,其中包括還包括剛死不久的幾名騎士。


  「難道說……」齊蒙盯著眼前一幕,心驚不已,他揣測這古墓所處的空間異域一定處在亞藍大陸和地獄兩個空間的交界,供台和魔法陣更多的用途是穩定空間異域,防止兩個龐然大物擠碎了這片古墓空間,剛才他毀了石像,夜蒙用了保利公爵晶骨內的力量,恐怕異域空間不能再獨立於兩個空間的縫隙之中。


  此刻眼前的地獄生物就是最好的證明,越來越多的骷髏從裂縫中爬上地面,或匍匐,或直立,向供台過來,夜蒙慢慢跪在地上,神情平靜了下來,道「這如果這是光明神對我的懲罰,那我願將身軀奉獻光明。」


  「奉獻個屁,你聽誰說光明神的懲罰這麼一副模樣,不應該是個什麼聖光焚身,靈魂涅磐之類的么?」齊蒙罵了一句,此刻得到銀盒,當然要溜之大吉,剩下的爛攤子自然有某某強者來收拾,這就一手抱著銀盒,一手抱起齊蒙,昂首闊步,這就要大步突圍,忽然想起一事,腳下一滯,齊蒙臉上神情瞬間絕望,整個人跌坐在地,苦笑道「出口都不知道在哪兒,往哪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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