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締結丹府
銀月,逐漸蒙上一層朦朧的霧氣。
戰鬥過後的山林中,陰風陣陣,帶起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
而白賢的一番話,更是令得空氣中的冷冽之意,達到了極致。
「羅王城跟天風城居然都擁有著這種靈藥?」
白戰率先打破僵局,疑道。
白戰當然也知道,當年白賢與柳震天羅屠三人,相互競爭,相互視為死對頭,關係錯綜複雜,可一種靈藥卻屬於其中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因為這種葯,是當年柳震天與羅屠聯手研製而成。」白賢眼中寒意愈濃,當年與柳震天對決,後者就是利用這天羅散,讓他賽前中招,導致緊要關頭神智不清。
當年白賢還一度以為那是柳震天修鍊的毒功,前段時間他重新走出陰影,才意識到不對勁,結果經過白瑜的暗中調查才知道,那便是天羅散的藥效。
白戰心頭恍然大悟,猶記得八年前那一場對決,白賢在險勝柳震天后,的確沒打算下死手,但以他的狀態,也不至於被柳震天偷襲得手,難道是因為這天羅散的緣故?
那一幕的確蹊蹺萬分,可卻查不出任何痕迹。
經過這些年不斷的暗中調查,方才讓白瑜識破了這種堪稱詭異的手段。
「天羅散無色無味,只有吸入體內后才會轉變為暗紅色,可在丹府深處潛伏一月之久,這段時間內,一旦運轉靈力,便會發作,防不勝防。」白賢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解釋道。
「這麼說來,都是柳震天手段卑劣,枉大哥一直都背負罵名,這個雜碎。」白戰脾氣暴躁,但並不傻,經過這麼一解釋,也是將當年之事看透徹。
當年台上對決的規則,的確是不死不休,可誰料白賢早已身中天羅散而不自知,直到最後關頭才發作,繼而被柳震天獨門「百毒掌」所創,重傷落敗。
雖然手段卑劣,但百毒掌乃至柳震天修鍊的靈訣,至陰至毒,卻算不得違規。
「後知後覺,當初七星城其餘參賽之人,似乎在比賽當日也是有些發揮失常,不過卻查不出什麼原因,現在看來,也應該是中了天羅散的緣故。」白瑜溫和的臉龐上,也是有著怒氣浮現。
原來當年,還有這般隱情。
「那今日之事,應該就是羅王城做的了吧。」那一直未曾開口的白元,也是突然沉聲道。
得知這些隱情,老人的心中百感交集,這麼多年,白賢背負罵名卻從不解釋,真不知被萬人唾棄的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今晚夜風不斷,我們又與獸群交鋒那麼久,都各自檢查一下,看有沒有中了天羅散。」白瑜顯然比一般人心思更為縝密,當即提醒道。
羅王城可不會無聊到只利用天羅散來驅動妖獸,製造一些不痛不癢的麻煩。
這一檢查,果不其然,包括白元在內,都是不同程度吸入了天羅散,然後混入到體內的丹府之中。
稍稍運轉靈力,一種醉酒般的奇異感覺,微不可查的湧上心頭。
「羅王城這些該死的王八蛋。」
白戰一聲大罵,雙目猶如要噴出火來。
「天羅散的可怕之處在於隱蔽,一旦察覺到,都是為時已晚,好在發現及時,不過,只有將靈力全部替換,才能徹底驅逐藥力。」白瑜顯然也是刻意研究過這天羅散,自然是知道一些應對之法,只要提前發覺,便不算遲,只不過需要耗費大量靈力與時間。
白元也是無力的嘆息一聲,這羅王城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等一下。」
見狀,白瑜急忙出聲,旋即在白戰不解的注視下,沉聲道:「羅王城大費周章讓我們不知不覺中了天羅散,顯然不懷好意,如果消耗過大的話,到了武會上,白家可就經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白瑜是聰明人,話沒有說透,但白戰都是聽懂了他的話中之意。一旦白家高層都消耗過大,不僅在武會上沒有話語權,就連基本的安危,都難以保障。
或許,這才是羅王城的主要目的。
「那怎麼辦,總不能幹坐著吧,到時候在武會才發作藥效,不敢想象!」白戰雙拳狠狠的一捶地,沉聲道。
他們此行並沒有攜帶多餘的元靈石,讓凝丹境恢復靈力還不算什麼,可想要讓兩名半步地靈的強者恢復全盛狀態,哪有那麼簡單。
白瑜心中不斷思索著解決之法,卻是突然見到,天地靈力不斷的涌動,彷彿受到了指引,然後對著那營地中的車棚呼嘯而去。
天地間,狂風大作。
那裡,是白墨所在之處!
車棚內,閉目盤坐了兩天一夜的白墨,卻是突然顫了顫。那張頗為耐看的年輕臉龐上,忽然爬上了一抹痛苦之色,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自從聽了白元等人的講解,白墨便抓緊時間進入調整之中,從而令得自己保持最好的狀態,而就在三個時辰前,那種玄妙的狀態終於是姍姍來遲。
於是,他凝定心神,操控著九道靈脈,開始了與血脈的融合。
靈脈作框架,血肉為磚瓦,大刀闊斧的在體內鑄建起丹府來。
血肉毀滅,然後在靈力的催動下,玄妙的與一道靈脈融合,化為一方小天地。
正所謂一脈一重山,第二道靈脈的融合,其難度無異於翻了一番,需要將剛融合而成的血肉再度摧毀。
當持續到第五道靈脈時,白墨已是滿頭冷汗,他緊咬著嘴唇,鮮血頓時染紅了嘴角。
不過,就在劇痛要將其淹沒時,不死火也是爆發出神奇的力量,飛速出現在丹府構建處,然後不斷治癒著那被摧毀而再度融合的血肉。
正好不死火擁有著浴火重生的神效,在構建丹府時,派上了大用場。
毀滅與重生,極端的變化在白墨體內衍生著。
當第八道靈脈融合時,劇痛已然達到了白墨承受的極限,在那種非人之痛面前,哪怕擁有著不死火的修復,他都能夠感覺到血肉被無情撕裂,痛楚幾乎要將他的神智完全湮沒。
那種痛苦,足以讓人徹底崩潰。
白墨渾身血肉顫抖,皮膚上,崩裂出道道裂紋,殷紅的鮮血,頓時就溢了出來,將他染成一個血人。
然而就在這時,白墨飄蕩的意識就快痛的消散時,白賢等人的對話,卻是被他盡數聽到,當因為天羅散而感到震怒時,因為柳震天的卑劣而殺意滿滿時,彷彿連痛苦都被驅散了幾分。
與默默背負罵名承受痛苦八年的父親相比,這點肉體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九脈匯聚,給我融合!」
頑強的聲音,輕輕自白墨心底響起,旋即那之前如同不可能完成的第九道靈脈,頓時纏繞在那初具雛形的丹府上。
這一霎,白墨渾身陡然一震。
九道靈脈,閃爍著光華,在那光芒交匯處,血肉衍生,一座宛如小型殿府般的脈絡氣府,悄然成形。
天地靈力,以白墨為中心,瘋狂的涌動,然後直接鑽入他的體內,而白墨則是張開懷抱,如同在沙漠中乾渴了數天的人,突然見到一汪清泉,忍不住暢快大飲起來。
靈力穿梭在九道靈脈之中,那等吸收速度,就連白墨自己都是驚愕了好一會,若是遇到覺醒了一般的對手,光是比拼消耗,勝負就已經沒有懸念了。
靈力灌入丹府,沒有往常那般直接消散開來,而是存儲起來,隨時聽候白墨的調遣,一種從未有過的強大感覺,自心底深處快速的湧出,最後擴散到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這一刻,彷彿周遭的世界,都是明亮了幾分。
白墨知道,這暗無天日的夜晚,他之所以能夠產生這種感覺,完全是溝通了天地靈力所帶來的變化。
「哈哈,聚氣境。」
踏入聚氣境,那才是真正打開了修鍊的大門。
這是修鍊道路上,第一重關卡。
轟!
運轉靈力,白墨面帶笑意的一震,脆弱的車棚,頓時在靈力的衝擊下,爆裂開來。
「臭小子,搞這麼大的動靜。」
白賢滿臉喜色,看著車棚爆開后的那道筆直身影,笑罵道。
白元等人也是滿臉驚喜,以他們的見識,白墨初入聚氣境帶來的雄渾氣息,當屬首次見到。
九脈齊開,果然不簡單。
「只可惜,這山林中靈力稀薄,想要填滿丹府,要等到何時才行。」白墨意猶未盡的將周遭靈力吸入體內,也是無奈的道。
「好傢夥,九脈締結出來的丹府,竟如此強橫。」白戰爽朗一笑,然後走上前捶了一下白墨的胸膛,剛才的煩惱頓時拋到了腦後。
「嘿嘿,戰叔,借點靈力給我試試吧。」
白墨心神一動,強橫的吸力爆發而出,白戰體內的靈力頓時有種失控的感覺,雖然以他的實力可以輕易鎮壓,但此刻他卻放任那些靈力瘋狂的湧入白墨體內。
滾滾靈力,猶如奔涌的浪潮,撐的白墨臉龐漲紅。
「快住手。」
白瑜的喝聲,及時的響起。
聞言,白墨趕緊退開一些距離,白戰身上的靈力,宛如大海一般,深不見底,那種雄渾的程度,即便以他九脈締結的丹府,都難以承受。
再繼續吸納下去,就得爆體而亡了。
「多虧瑜叔提醒,不然我就該撐的經脈盡斷了……」白墨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道。
「你把我的靈力吸收到丹府中去了?」白戰大吃一驚,白墨這手也太霸道了吧,一般來說,只有親自煉化的靈力才能為自身所用,畢竟外人的屬性完全不同,難以契合。
他本以為,白墨調皮,因為剛晉入聚氣境而靈力匱乏,所以暫時借他的靈力感受一番靈脈的妙用,卻沒想到,就這樣直接把靈力易主了……
「你戰叔體內殘留著天羅散的藥力,你趕緊將靈力散掉!」白瑜神色緊張,急聲道。
白賢也是一驚,方才因為白墨的突破而欣喜萬分,卻把這事給忘了。
「真該死,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白戰懊惱的自責道,若是因此影響了白墨,他可就真是罪人了。
見幾人提及此事,白墨也是反應過來,畢竟先前那些話,他在車棚中可是聽得真真切切,當即運轉靈力,認真感受一番。
「咦?我怎麼沒有任何不適。」
白墨抓了抓頭,雖說白戰的靈力是外力,但經過不死火的煉化,卻完全成了他的力量,沒有多少排斥。
至於那天羅散,更是連影子都沒見到。
見狀,白戰也是趕忙運轉了體內的靈力,發覺之前那種醉酒般的恍惚感,彷彿是隨著靈力的輸出而淡化了許多。
白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拍了拍腦袋,神秘一笑,那讓白元等人為之一喜的話語,輕輕響起。
「我知道怎麼解決那天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