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趁人之危
王嵐平很了解杜寧寧的秉性,她是一個活得比很多女孩都洒脫的人,能說出這番話實在是讓他有些意外,雖是意外卻也足見其真誠的一面。
大院外還不時傳來一陣陣人聲鼎沸,連老百姓也越聚越多,自從王丞相入朝以外,這南京城裡的稀罕事是一件接著一件,可有熱鬧瞧了,以前小老百姓只聽說王丞相權傾朝野,連皇帝都對著禮讓三分,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丞相府的人竟然將國母皇后給打了,這種事可著史書典籍都沒聽說過,這回真有大熱鬧瞧了。
屋內屋外一片寧靜,芸娘和方菱也沒有走遠,她們生怕王嵐平一個氣極將杜寧寧交出去,雖是在府里有些爭風吃醋,可畢竟是朝夕相處這麼久了,姐妹情份難捨,誰也不想看到杜寧寧出事。
院中那直挺著胸桿跪得如一塊墓碑似的宋大力一聲不坑,內心裡是悔恨不已,咋的就一時腦子泛渾,怎麼能將羽林衛的衣服借個這位姑奶奶,現在可好,連累了自己受罰不說還將丞相給坑了,悔呀,悔之晚矣。
屋內的王嵐平靜靜地注視著杜寧寧那張假裝堅強而又有些發白的臉,她一定在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來,長這麼大,他還沒見她掉過眼淚。
杜寧寧的淚水卻不爭氣的滑落,將幾縷髮絲沾在嘴角,雙手有些顫抖地反覆揉搓著衣角,這一幕王嵐平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寧寧,來,過來」他們雖也是相識十多年,可很少有過親密的舉動,特別是自從寧寧來南京后,王嵐平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己總是鬼使神差地想和保保持一段距離,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直到剛才這一刻。
「幹嘛!」倔強的寧寧沒動,語氣有些生硬。
見她不動,王嵐平只好走了過去,雙手搭在她雙肩,輕輕地晃了晃了,「寧寧,看著我,聽我說,沒人認為你對我不重要,更不是可有可無,十年前我想投考武生,你爹百般阻撓,是你,是你從你爹那偷回我的傭工契,還了我自由身,還是你,為了我能到南京來趕考,你偷拿了你爹的錢給我當盤纏,和我一起瞞著我娘,瞞著所有的人,在我考中武舉后,還是你當了你當時所有的首飾,為了鋪平了去京城科考的路,沒有你,我怎麼能夠在金鑾殿上一鳴驚人,沒有你,哪裡有今天的王嵐平,你對我很重要,過去重要,現在重要,將來同樣重要,我不會離開,我也不讓你離開我,我永遠都守在你身邊,我也要你永遠都陪在我身邊,只要你願意」
聽著一番深情動聽的話,看著他那充滿真摯的目光,杜寧寧那粉紅的紅唇一陣陣蠕動,不一會就在上面印下了一排白色的牙印。
「你,你還記得這些?」杜寧寧心跳狂亂,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嵐平點點頭,伸手擁她入懷,順著她那如水般順滑的秀髮撫摸著,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當然記得,你是我的大恩人」
杜寧寧真陶醉於情意綿綿之中,一聽這話忙抬起頭,「恩人?僅此而已?」
王嵐平揚起嘴角送上一個壞笑,「不然你想怎麼樣?」
杜寧寧臉一紅,揚起兩隻小拳頭在他胸前連連揮動,「我不要,不要做你的恩人,我,我要,要……」
「要什麼?」
「你,我,我說不出口」她臉頰緋紅,一頭埋進了他的懷裡,如芸娘一般的溫順,這是認識他十年來,她頭一次離他這麼近,感覺是那麼的溫馨甜蜜,似乎已經忘記了她在皇宮裡犯下的大案。
王嵐平雙手環在她的后腰,心中也是感慨萬千,本以為自己很了解寧寧,她給自己的感覺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樂天派,天踏下來她都笑著面對,寧寧這番親昵的舉動,實在是刷新了自己的想法,原本女人不管再怎麼要強好勝,骨子裡始終都有柔情的一面。
「你不說那就沒機會說了,這話要從我嘴裡說出來,這輩子你可就逃不開我的手心了,你真的打算放棄這個機會?」王嵐平一臉壞笑。
杜寧寧咬咬嘴唇,躲在她懷裡露出一個偷笑,扭動著肩膀沒有說話。
王嵐平扶正了她的身體,四目相對,「寧寧,從今天起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不準離開我,不準爭風吃醋,不準胡攪蠻纏,不準在我面前耍小姐脾氣,不準對我大呼小叫,不準好吃懶作,不准沒事就打下人,不準天天打扮得這麼漂亮就出門,不準……」
杜寧寧急了,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你有沒完沒完,我還有優點沒?」
王嵐平仰頭想了想,「嗯,有,視錢財如糞土,嫉惡如仇,好打抱不平,光明磊落」
杜寧寧愣了愣,一時沒聽明白,細細想著忙猛然抬起頭,「這是形容女孩優點的詞嗎?視錢財如糞土,你直接說我花錢如流水就是了,還嫉惡如仇,打抱不平,那直接說我愛惹事生非就是,我,我在你心裡真的就是這樣子?」
王嵐平面帶微笑,很肯定地點點頭。
「你!哼」寧寧氣得兩腮一鼓。
「但是我喜歡,喜歡你的率直,喜歡你的蠻橫,更喜歡你這……」說著話他將目光落在了寧寧的胸前,目露貪婪。
寧寧忙將雙手環胸,但隨即又放開了,「這麼說還算中聽,這輩子我就交給你了,但你也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好,你說」
「第一,在家我爹把我當寶貝,從不打我不罵我,你也不準」
「同意!」
「第二,你和鄭家姑娘成親的事,改變不了,我也不為難你,但她若是進了門,依仗著正房的身份欺負我,你只准幫我不準護著她」
「得看什麼事吧」
「不行,不管什麼事什麼時候,你都只能站在我這邊,咱倆一起欺負死她」
「這不合適吧」
「你只要回答同意或不同意」
「額!勉強同意,保留解釋權」
「耍賴,算過關,第三,家裡現在有四個女人,到此為止,不準再有第五個」
「喂,大小姐,三妻四妾是成功男人的標準,我這還不達標呢」
「我一個頂四,夠了,同不同意?」
「得,王丞相這輩子只有四個女人」
「不對吧,你這是投機取巧,丞相只是官職,你要換個官當,那不就等於沒說」
「你不知道,丞相可是大明朝最大的官了,還能往哪換,下一條」
「好,算你矇混過關,第四條,以後這府除了鄭家姑娘之外,我最大,但我不是你的妾」
「那,那是什麼?」
「是妾,但你不準這麼想」
「無條件同意」
「第五條,我花錢沒數,你不準剋扣我的用度」
「這條好像是我剛說你的」
「我沒同意,現在你同不同意?」
「太霸道了吧,哎喲,疼疼,同意同意」
……
「第二十七條,後院有一半的地方是屬於我的,我的地方任何人不準不經過我的同意隨便亂闖,包括你」
「同意,反正也沒人敢招惹你」
「第二十八條,芸娘在後花園裡種的菜地要換掉,好好的花圃非要鏟了種菜,我不喜歡,咱家又不缺那點菜錢」
「這不好吧,芸娘想做什麼,那是她的事」
「那好,一半種菜一半改回花圃,這總行吧」
「行,回頭我問問她,問題不大」
「等二十九條……」杜寧寧一手靠背一手在面前划動,神氣活現地快語連珠。
王嵐平卻是無精打采地坐著,這妾房的身份還沒定下來呢,條件卻說了一籮筐。
「行了行了,今天就先到這吧」王嵐平還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忙皺著眉頭打斷了她,這寧寧太讓人刮目相看了,你這思想也太前衛了,真懷疑你是不是後世穿越來的。
「我還沒說完呢」寧寧瞪大了眼,雙手叉腰,高高的胸脯一起一伏,隔著衣服都能讓王嵐平意亂情迷。
「留著以後再說吧,今天咱可是在說你的事,你犯下大事了你知道嗎你」
寧寧隨即哼了一聲,扭腰坐到桌子的另一側,「那你想怎麼處置我呀?把我交給他們,你剛剛可是答應了,我是你的女人,讀書人不是有句話怎麼說的,對,大丈夫不能保有妻子,有何面目存於天地間,你看著辦吧」
王嵐平道,「咱倆可還沒夫妻之實呀」
寧寧頭一偏,「那要不就讓它成實,就在這,我保證不反抗」
「我了個去」王嵐平都傻了,「寧寧,咱不帶這麼開玩笑的,我是很認真的和你說這事,惹事做錯事我不怪你,可你得知道做錯了,得認」
寧寧滿不在乎,「那好吧,看在你這麼誠懇的態度上,明天我就去宮裡,給皇后賠個不是,不過,我可不是沖她,我是沖你」
王嵐平心裡陣熱情似火,搖搖頭道,「那倒不用,得罪皇后我會去處理,你只要給我道歉,保證這事不在犯」
「給你?」
「你以為呢,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不能一點罰都不受吧,府里怎麼著也要有點規矩」
「那好吧,從今天起,罰我半個月不買首飾,不出府門」
「然後下半個月你再補回來,是這意思嗎?」王嵐平太了解她了,哪月不造個千把兩銀子那一定手痒痒,定國公府可比不得她以前的杜府,杜家家大業大,有她花不完的金山銀山,王嵐平可就憑著一份俸祿養活一府人,好在是他一人能領雙份俸祿,一份定國公,一份宰相的。
杜寧寧撲哧一笑,「還是你了解我,好吧,不為難你了,你說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全聽你的」
王嵐平微笑一點頭,寧寧心直口快,卻有底限,這點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
「從今天起,一個月之內不準出府半步,每天都要替芸娘和方菱打掃屋子,在這一個月里不準再和府里任何人置氣」
「就這麼簡單?」
「恩,如果你嫌少,那我再加一點」說著話,他猛的伸手一把將寧寧給拉進懷裡。
「啊!」一聲驚聲,酥軟的身體倒在王嵐平胸前,「你,你要幹嘛?」
「幹嘛,你說呢?」
「這,不,不好吧,外面都是人,我,我」
「你結巴什麼,你剛剛不是說不反抗嗎,手,拿開,別擋著」
「你不會是真的吧,你這是趁人之危」
「你說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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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國公府里擁擠的人群中一陣騷亂,一陣羽林衛的兵馬呼喝而來,一個個披堅執銳,在人群中硬是分開一條道,一直開到了府門口。
兩隊十兵之中,一匹白馬『踏踏』而行,馬上正是羽林衛左營指揮使宋憲,他來至眾人面前,於馬上環視眾人一眼,哼了一聲,隨即翻身下馬。
宋憲將馬鞭扔給身邊的手下,走到人群邊上,對頭前一排人隨意拱了拱手,道,「保國公,您老不在府里待著,圍在丞相府門口,想做什麼?」
保國公張國弼年過六十,鬚髮花白相間,臉是卻是紅光滿面,一點也看不出老來,今天來這他沒穿朝服,一身便衣。
張國弼冷冷一笑道,「難道宋將軍沒聽說國母受辱之事?」
宋憲哼哼一笑,裝糊塗,「是嗎?有這事?我身為禁宮羽林衛統領,怎麼沒人和我秉報」
一旁的駙馬都尉齊贊元介面道,「此事全城人人盡知,你豈會不知,對皇后不敬者便是丞相府里的女眷,國有國法,丞相身居要職,也不能護短,他應該立即將辱及皇后之人送交應天府議罪」
宋憲眼一瞪,臉一沉,「齊駙馬,說話可得有憑據,事情在沒有查清楚之前,誰也不準亂說亂傳,否則便是挑撥丞相和皇上的君臣關係,哼!」
宋憲冷眼掃視眾王公大臣一眼,頭也不回的走到相府門前,拱手對兩邊站崗的門兵道,「羽林衛左指揮使宋憲求見丞相」
門兵是認得宋憲的,行了一禮,便推開大門,「將軍請!」
如宋憲、宋大力、曹鼎蛟這些人來相府,是不用通報的,隨來隨進。
取下腰刀交給門房,宋憲便入了院子,大門還沒完全打開,他便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院子中間的宋大力。
大門重新關上,宋大力聽到腳步聲,忙回頭看了看,一見是他,心中大喜,膝蓋在地上扭動著,「你小子怎麼才來呀,快進去勸勸丞相,我這都跪了一晌午了」
宋大力嘿嘿笑著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你活該,你不知道那姑奶奶不能惹,你去招她幹嘛,帶坑裡了吧」
宋大力一臉委屈,「別說風涼話了,去幫我問問丞相,我還得在這丟人顯眼多久呀,我已經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招惹這姑奶奶了」
宋憲扯了扯宋大力下巴上的鬍子,「錯,你還是沒想明白,繼續跪著吧,啥時候想明白了,啥時候我幫你去求情」說罷起身便要走。
「你等等」宋大力一把扯住他的衣甲,「你什麼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