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欲蓋彌彰
“荒唐?”謝梓安挑高一邊的眉毛,難以理解似的,“荒唐在哪裏?”
月然真是憋壞了,大聲說:“你剛剛為什麽要答應?你可以說不,你拒絕的話,爸他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那你為什麽不拒絕?”
“你覺得我可以拒絕的話我會不拒絕麽?何況剛剛我已經在暗示你了,我不想去路氏⋯⋯”
“你是不想麵對我吧?”
“⋯⋯”
謝梓安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方向盤,忽然湊近一臉緊繃的月然,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月然被嚇了一跳,本能地轉過臉去,卻發現那張顛倒眾生的俊容就這麽大咧咧的橫在了自己的麵前——
她心跳陡然一窒,屏息,“你⋯⋯”
“一天到晚想著怎麽逃避我,不會是真的對我有感覺了吧?”
月然麵色陡然一變,一顆心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然後就是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聲。
耳邊嗡嗡的,全世界的聲音都在倒退,周遭的一切也在漸漸消弭。
目所能及的,是這張可以讓無數女人為止尖叫的俊容,腦海裏反反複複的,也隻有他的聲音⋯⋯
——不會是真的對我有感覺了吧?
⋯⋯⋯⋯
“冷月然,抬起頭來看著我。”見她神色如此震驚的摸樣,眼神四處閃爍,卻沒有立刻反駁自己的話。
謝梓安的心似乎也是不著痕跡地動了動,隻是速度太快,似乎是連他自己都來不及撲捉,他無意識地眯起眼眸,嗓音更是壓低了一些,“冷月然,我叫你抬起頭來看著我,我的問題,很難回答麽?”
“⋯⋯沒有!”月然咽了咽口水,艱難地開口。
一張嘴,明明是卯足了勁想要說出口的話,到了喉嚨口卻又變得格外微弱。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吸入肺部的都是他曖昧又讓人難以抗拒地灼熱氣息,她的心跳得更亂了。
“什麽沒有?”謝梓安反倒是輕鬆地笑起來,原本車廂的空間狹小,他此刻靠的自己又是如此的近,淺顯一笑,都晃亂了人的眼睛,“沒有不敢看著我,還是對我沒有感覺?”
“都沒有!我沒有不敢看你,也沒有對你有感覺,這都是不可能的!”
“哦?”他不置可否,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是麽?”
月然越是見他這麽一副淡然的摸樣,就越是覺得自己不爭氣。
好像一直都是他在牽動著自己的情緒,他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偏偏自己就要受他情緒的影響!
她不服氣,咬著唇,勉強控製住自己紊亂的心緒,忽然大聲說:“⋯⋯謝梓安,我沒有不敢看你,隻是你突然靠我這麽近,你知道會給我造成多大的壓力麽?你是我的大哥,我希望你能夠記住這個身份!”
“你在英國留學有5年了吧?中國成語的博大精深,有多久沒體會過了?”
謝梓安忽然扯開話題,月然有些跟不上節奏,“你、你說什麽?”
“欲蓋彌彰。”他挑眉,薄唇掀動逸出四個字,語氣淡淡的,卻分明是一語雙關。
正好紅燈跳轉綠燈,他無聲扯動唇瓣,坐正了身子,重新開車。
身前的壓迫力陡然消弭,月然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種曖昧的氣氛仿佛還懸浮在兩人的頭頂,謝梓安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平穩地控製著車速。
月然有些怔怔地坐在那裏,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欲蓋彌彰?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月然一貫聰明,今天的大腦卻仿佛是短路了一樣,竟然一直都理不清一個頭緒。其實她一直都沒有承認,聰明如她,在謝梓安的麵前,卻從不是他的對手。
到了路氏,差不多是10分鍾之後,兩人之間有些詭異的曖昧氣氛,一下車倒是消弭了不少。
月然跟著謝梓安走進了公司,在等電梯的時候,後半路一直沉默的謝梓安忽然問她,“你的職位是什麽?”
月然其實一無所知,她剛想說自己可以直接去人事部,電梯忽然叮一聲,趕在她說話的前頭打開了雙門,兩人抬起頭來的一瞬間,正好和站在電梯裏一臉漠然的男人視線撞個正著。
已經預料到,來路氏必定會遇到路明非,月然隻是沒有想到,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又這麽碰上了。
路明非絲毫不意外見到謝梓安,隻是跟在謝梓安身邊那個穿著嫩黃色針織衫的女人,又算是怎麽回事?
他眸色一沉,直接站在了電梯口,不讓關門,也不讓人進去,犀利的直線直逼月然,“你來這裏做什麽?”
“上班。”月然回答得幹脆,她也沒有必要躲躲閃閃,她的確是來上班的,又補充了一句,“是爸讓我過來這裏的,你放心,我不會影響你什麽,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配合你,當做和你不認識⋯⋯”
“不認識?”路明非冷笑著打斷了月然的話,伸出手指指了指謝梓安,“不認識我這個老公,就可以光明正大和這個男人玩曖昧?”
月然麵色一變,蹙眉,“路明非,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胡說八道?”路明非語氣比她更惡劣,“你當我是個傻-逼?整天和這個男人進進出出,還說沒有曖昧?我看你們就是背著我有一腿!”
“路明非,你⋯⋯”
“任何指控都應該有證據。”
月然剛想反駁,這一次,謝梓安卻幹脆地截斷了她的話,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就站在她的身側,依舊是一臉深沉內斂的摸樣,哪怕是被路明非如此惡言相向,他渾身上下透出來的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
月然本能地噤聲,轉過臉去看著謝梓安,他側臉的線條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顯得無比立體,他的聲音是平穩的,卻也是鋒利的。
“我今天隻是帶她來上班,當然你要是把你這個‘老公’當好了的話,這種事情自然不需要我來做。”
路明非的俊容憋得已經有些扭曲了,月然還真怕他會撲上來打人,不過所幸的是,這個紈絝少爺脾氣不好,忍耐性倒是不錯。
謝梓安還是那種不溫不火的嗓音,“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你看我不順眼,也別拿女人來出氣。我很歡迎你用正當的手段讓我知道你的厲害。縮頭烏龜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做,否則我會覺得很丟人。”他頓了頓,勾起唇角,弧度十足邪魅又帶著挑釁的味道——
“畢竟我曾經,可是把你當成了對手。”
⋯⋯⋯⋯
對麵的電梯正好下來,身材高挑的人事部主管慕晨初正好從電梯裏出來。
一見到麵前的三個人,她先是一愣,隨即才恭敬地對著謝梓安頷首,“謝總。”
她是人事部的主管,自然知道今天要進公司的大人物,倒是沒有想到會在電梯門口碰到,眼神一閃,又看到了站在謝梓安邊上的月然,她眸光微一動,什麽都沒多說,隻又對著路明非頷首,“非少,之前您讓我給您辦的手續我都辦好了,那份辭職報告,我已經⋯⋯”
“撕了。”
路明非冷冷地開口,打斷了慕晨初的話,迎上謝梓安沉沉的眸光,挑釁地笑,“我們走著瞧!”
路明非放下狠話,拂袖而去。
謝梓安的視線落在了月然的臉上,大概是見她一直都盯著人事部主管,他隨手攏了攏衣領,“把自己的職位搞清楚了,再來一趟我辦公室。”
說完,進了電梯。
月然看著謝梓安電梯的雙門緩緩闔上,這才轉身撲過去就抓住了慕晨初的手腕,滿臉激動,“晨晨,真的是你!”
月然離開D市5年,那麽她就等於是5年沒有見過慕晨初了。
——這個,她上大學的時候,最好的姐妹。因為當年自己家裏發生巨大變故,然後又馬不停蹄嫁給了路明非,最後還去了英國⋯⋯
她突然就和慕晨初斷了聯係,其實也不算是徹底斷裂。
一開始,她還是有找自己,但是因為自己當年遭遇那樣的事情,她從剛開始的不敢聯係,到了最後就變成了了無音訊。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裏見到她。
比起5年前的略顯青澀的女人,如今的她,出落的一身幹練,渾身上下都透著成熟女性的嫵媚性感。
“你這個死丫頭!”慕晨初反手就抓住了炎涼的手腕,剛剛當著兩個少爺的麵,那一臉嚴謹的表情完全褪去,此刻臉上也是激動的表情,“你還認識我嗎?你這個死丫頭!一走那麽多年,還一點消息都不給我⋯⋯”
“對不起。”月然真誠地道歉,“⋯⋯當年的事情發生太突然,我⋯⋯我其實自己一時也沒有辦法接受。”
她嫁到路家,在5年前也是轟動D市的大婚禮,慕晨初不可能不知道。
她歎息一聲,“算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沒有怪你,回來就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英國,也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真正的好朋友,哪怕是分開的時間再久,相隔的距離再遠,當她們再見的時候,彼此一個微笑,都可以了解到對方的真正心意。
因為是上班的時間,她們也沒有說太多閑話,慕晨初是人事部的主管,月然的職位她也知道。
“今天上午,上麵直接下來的調派通知函,我當時看到你的名字還嚇了一跳,看到你的照片才確定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