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必定也會義無反顧
鮑阿姨見他晚飯吃的不多，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她收拾完了之後，就幫謝梓安衝了杯咖啡，送進去。
“少爺。”鮑阿姨將咖啡放在了謝梓安麵前，一臉慈祥地笑著，“晚上差不多就早點休息，我看您最近都瘦了點，工作很忙吧？”
“還好。”謝梓安很是隨意地答了一句，將手下最後一份文件翻閱過去之後，他這才闔上了資料夾，抬起頭來，看著鮑阿姨，“住這裏，還習慣麽？”
“有什麽不習慣的！以前也都是您和夫人住哪裏，我就住哪裏照顧你們，能照謝少爺，我就很習慣。”
謝梓安點頭，對這個從小伺候著母親和自己的阿姨，一直都帶著一份尊重，說話語氣也沒有多少的架子，“那就好，這段時間，我可能會住在這裏，所以還是要麻煩鮑阿姨。”
鮑阿姨連忙擺手，“少爺言重了，哪裏會有麻煩，能夠伺候少爺，那是我的福氣。”
謝梓安點了一根煙，蹙眉，抽了一口，兩條長腿優雅地交疊著，忽然起身，拉著鮑阿姨，讓她坐在了沙發上。
鮑阿姨有些受寵若驚，剛要站起身來，謝梓安卻是將夾著煙的手往邊上移了移，然後提了提西褲，蹲在了她的麵前，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淺顯的笑意，低沉的嗓音，很是認真地說：“鮑阿姨，有些話，我想和你說。”
“……少爺，您想說什麽？您盡管說，別折煞了我老人家，這個……您先起來，我還是站著……”
“鮑阿姨——”
謝梓安伸手按在了她的肩上，示意她坐著，他大概是覺得當著老人的麵抽煙不太好，又將轉身將煙給捏滅了，這才蹙眉道：“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如果不是我看準了的，我都不會隨便出手，要是，是我想要的，那麽，我就不會再去關心，一些無關緊要的外在因素。我想要的，我會想盡辦法，去得到。從小到大，陪在我身邊，最親切的人，就是母親和你，所以，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能夠全心全意為我的人，或許也隻有你們兩個。我能夠體會到，你所說所做，都是為了我好，不過，有些事情，我自己已經考慮好了，那麽，必定也會義無反顧。”
…………
其實，他說的很明顯。
他想要的——冷月然。
他想做的——得到她。
他在對她說的，可進可退的這些話中，隻剩下了一個意思——你看著就好，不需要再多此一舉，去做什麽，說什麽。
鮑阿姨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她的少爺應該是對那個冷月然有了不一樣的感情，可是這會兒聽到他這麽一本正經地對自己表明立場，她還是嚇到了。
臉色一僵，忍不住就開口，“……少爺，您、您說的是路少奶奶。”
“以後，她還會過來這裏，這段時間，她不能回路家，所以，我讓你過來照顧她，是因為我很信任你。所以鮑阿姨，別再叫她路少奶奶。”
“……少爺，您、您是真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麽？她可是您弟弟的妻子……”他這樣堅定的態度，讓鮑阿姨有些慌亂，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少爺啊，您可千萬不要犯糊塗啊，這個世界上，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少爺……這、這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急瘋的！少爺啊，您就聽阿姨一句勸，真的是……”
“暫時不要告訴我母親。”謝梓安蹙著眉頭，淡聲，卻是帶著幾分警告的味道。
“……少爺，這事情……這事情是瞞不住的呀！”
“別說了。”謝梓安擺了擺手，薄唇緊抿，精致的五官閃過一絲冷然，再度開口，是不容置疑的口吻，“鮑阿姨，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心裏有分寸，也有尺度。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然後站在我這一邊，至於我母親那邊，你按照我說的去回複她就可以了。”
他轉身，拿起了自己掛在衣架的外套，“我出去一趟，你早點休息。”
…………
看著那抹挺拔的背影走出書房，鮑阿姨滿臉的愁容——少爺，他這是動真格了麽？可是……這怎麽行呢？全世界那麽多的女人，哪個不好挑？哪個會少爺配不上的？他這樣的身份地位，這樣的聰明才智，隻能是別的女人配不上他，可是為什麽，偏偏要是那個冷月然呢？
…………
這事情，她是不是真的應該保持沉默？還是應該，告訴遠在英國的夫人？
月然下了車，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晚上9點30。
醫院估計都已經門禁了，不過今天晚上實在是沒出可去了，慕晨初目前人不在D市，手機一直都聯係不上，估計是沒有帶手機走，她也沒有她公寓的一鑰匙，又不敢回路家，錢包什麽是都在自己的身邊了，可是裏麵的錢也不是很多，她現在不能隨便揮霍，住酒店的話，還不如……過來醫院陪爸爸。
以前她在英國的時候，一年飛回來一次看冷東明，那時候她不回路家，晚上就在醫院過夜。
冷東明的身份特殊，月然過來，找個病房給她過一晚，還是很簡單的。
進了醫院，門衛認識她，很快就放行了。
這個時間，主治醫生也已經下班了，護士正在照顧冷東明，大概是讓他洗澡，一把年紀的老人，卻一臉的孩子氣，似乎是不肯洗澡，兩個人對持地站在浴室門口，護士知道冷東明的病情，不敢刺激他，所以十分有耐心，正在好言好語地哄著他。
“冷老先生，不洗澡的話，明天就不能出去散步了哦，到時候渾身都是臭臭的，出去的話，別人也會嫌棄你身上的味道呀。”
“…………”
“我幫你洗澡好不好？不是每天都是我照顧你的麽？今天怎麽就和我鬧別扭了呢？”
“…………”
“那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才肯洗澡呀？我幫你找來，好不好？”
“…………”
“冷老先生，你……”
“要囡囡，我想我的囡囡了……”
護士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冷東明說了“囡囡”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其實是一種南方人的口語，冷東明並不是地地道道的D市人，他和月然的母親結婚之前就一直都生活在A市，那個南方的小城市，月然出生之後，冷東明就喜歡叫她“囡囡”，是父親對於女兒，一種很親昵的稱呼，有“寶貝”的意思。
月然懂，那個小護士沒有懂。
月然站在長廊的轉角處，手指緊緊地扣著牆，眼眶都已經濕潤了，心尖上，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紮一紮的，很疼。
多少年了？
已經太久，沒有聽到父親親昵地叫她一聲“囡囡”，以為他已經忘記了，其實還沒有，他還記著，嗓子眼裏有一股情緒湧上來，月然沒有忍住，咳了一聲，那頭的小護士轉過臉來，正好看到了她。
“咦，路少奶奶，您來了……”
月然連忙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從轉角處走出來，“今天晚上我來陪陪我爸爸，讓我來照顧他吧。”
小護士一想到那次冷東明突然發狂，差點把月然給掐死了，還是心有餘悸，猶豫了一下，“……這個，其實冷老先生最近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如果您想照顧他的話，有點危險……”
“沒關係，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我馬上叫你們。”
護士還想再說什麽，冷東明卻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一見到月然，頓時跑過來，抱著她就說：“囡囡，我的囡囡真的來了，爸爸好想你啊，你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看爸爸？爸爸給你買了禮物，你媽今天還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
…………
月然眼眶有些泛酸，伸手拉著父親的手，往浴室的方向走去，“那爸爸不是教過我的嗎？吃飯之前要先洗手的，爸爸，我們先把身體洗幹淨，然後再吃飯。”
冷東明抓著月然，一臉的興奮，她說什麽，他似乎都沒有意見，“好，聽囡囡的！”
終於是把冷東明拉進了浴室。月然雖然是女兒，但是也不好脫了父親的衣服幫他洗澡，所以在護士的建議下，月然親自打了水，給冷東明擦了擦身體，又幫他換了衣服，冷東明雖是發了瘋，神誌不清，不過動作還是很麻利的，月然幫他換衣服的時候，他自己還幫忙扣扣子。
出了浴室，護士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月然親自喂的。
冷東明一邊吃飯，還一邊給她講著小時候的事情。月然發現，父親雖是神誌不清，但是其實他的腦海裏有大部分自己小時候發生過的那些事情的印象。講起來的時候，她都覺得，父親將每一個畫麵都記得非常的清楚，她有些難過，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被關在這裏，是不是就靠著這些記憶堅持著？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經瘋了5年了？
…………
“……那天後來，你說去學校了，有個導師的課，你不想落下，結果你一走，你媽也不見了。”
月然坐在床邊，給冷東明倒了一杯水，突然就聽到冷東明莫名其妙冒出一段話來，她倒水的動作一頓，擰眉，下意識地看向父親。
冷東明的神色有些悠遠，月然心尖微微一顫，隻覺得這個瞬間的父親，眉目是那麽的冷靜，像是陷入了一段回憶之中，整個人也是清醒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瘋了5年的精神病患者。
“……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