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如釋重負
男人邁開長腿,大步流星朝著客廳走去,經過李睦華身邊的時候,李睦華紅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拉住兒子,路明非卻是一言不發,直接越過了李睦華,站在月然邊上,微微俯身,他伸手,一把拽住了月然的手腕,想要將她拉起來,卻又意外地發現,她的掌心之中,都是血跡,還有碎玻璃,猙獰地插在她的細肉裏麵。
路明非眸光一沉,五官更是冷峻了一些,“……手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他似乎很是憤怒,可是這種憤怒,卻偏偏又不是針對著月然才應該有的憤怒,而是對著一屋子,其他的3個人,“……這不是我自己的老婆麽?她在外麵到底和哪個男人怎麽樣,這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什麽時候我們自己應該關上門來說的事情,倒是讓你們一個一個都這麽興致勃勃的?”
“明非,媽還不是為了你好?這個女人她,讓你丟了多少臉?”
李睦華見兒子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護著月然,心頭稍稍一沉,上前一步就說:“你知道她做了什麽事情麽?你現在還在護著她?你是不是吃了豬油懵了心……”
“我很清醒。”
路明非皺著眉頭,打斷了李睦華的話,他一手緊緊地抓著月然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的身後,高大的男性身軀將月然嬌小的身體完全擋在了身後,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話是對著路世筠說的,“……爸,5年前你硬是要讓我娶了這個女人,那時候我不喜歡她,你卻一點都不考慮我的意思,就將她塞給我了,這5年來,我沒有少做對不起她的事,不管當初的結合是有多麽的不堪,但是我們畢竟也是有名分的夫妻,這次的事情,我自己心裏很有數,我沒有別的要求,隻是希望這件事情,讓我自己和月然處理,你們誰都不能過問。”
李睦華和路明婷都已經傻眼了,原本想著,趁機可以將這個女人踢出路家,卻不想路明非回來,什麽都不問,就這樣護著她。
路世筠略略有些渾濁的視線,微微一閃,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冷峻的表情,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外露,雙手撐在自己的拐杖之上,他沉吟了片刻,最後點頭,“明非說得對,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的確是不應該多幹涉,我沒有意見,你們自己去談。”
他的視線掠過路明非背後的月然臉上,意味深長地說:“……這件事情,對路家的影響太大,雖然明非以前也在外麵不安分,但是不管怎麽樣,這個社會給予男人和女人的評價,從來都不是放在一個天平上的。我說這樣的話,並非重男輕女,或者袒護著自己的兒子,隻是希望想說,一個已婚的女人,鬧出這樣的事情,對於她本身的打擊也很大,別的我暫時就不多說了。我認同明非說的,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談,但是你們談完了,月然,你再過來找我,我就在書房等你。”
月然沒有出聲,應該說的,她剛才都說了,隻是沒有想到的是,路明非會突然回來。
更讓她意外的是,路明非沒有落井下石,沒有厲聲質問,更沒有嫌棄厭惡,他卻是在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著自己。
她不知道路明非是怎麽想的,但是現在場麵太過混亂,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應對才是最好的。而路明非有幾句話,的確是對的——這是,他和她之間的事情。
其實就算就算是想要離婚,能夠說服路明非,自然也是最好的,在路世筠那邊,她從頭到尾也都已經表態。
相信這次的事情,會讓路明非徹徹底底厭惡自己,那麽兩個人單獨談一談,也沒有什麽不好的,開誠布公,她要的,也就是這個結果。
這麽一想,月然索性就由著路明非去說,一直都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後。
路世筠的話,她聽出來,是對自己說的,月然點頭,輕聲應了一句,“是,我知道了。”
李睦華還想再說什麽,路明非卻直接抓著月然,就往樓梯口走,月然的手心疼的厲害,兩人剛走了幾步,正好有家庭醫生進來,路明非見狀,直接吩咐那個醫生,“上樓來。”
月然也不想再對著李睦華,跟著路明非上了樓。
醫生上來的時候,路明非就吩咐他,“把傷口先處理一下。”
醫生頷首,很快就拿出了醫藥箱,開始給月然處理傷口,有外人在場,兩人都沒有說話,路明非就坐在一旁,交疊著一雙長腿,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一根煙,點燃了含在薄唇上,隔著一片煙霧繚繞,路明非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凝視著月然。
月然能夠感覺到那深邃的眸光,她到現在都分辨不清楚,路明非今天這樣的行為,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她側著臉,隻是陪著醫生幫自己處理傷口,從頭到尾也都沒有看一眼路明非。
那些碎玻璃紮進了掌心之中,其實很疼,而且這樣處理傷口,也不能上麻藥,月然卻沒有叫出聲來,那醫生還一直都膽戰心驚的,倒是很怕會讓月然疼了,惹得她不高興,所以傷口處理得比較慢,等到包紮好之後,月然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一雙手疼的連知覺都沒了。
“……路少奶奶,還是要吃消炎藥,過後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傷口有點深,我現在隻是給您做了一下初步的處理,有點疼,估計晚上還會疼,所以最好是盡早去一趟醫院。”
的確是疼,可是比起手心的疼,目前卻是有更多的事情,讓她頭疼,她還能忍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醫生離開,月然才放下了自己的衣袖,她終於轉過臉去,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
路明非已經收回了視線,男人指間的煙已經去了大半,手隨意地擱在沙發邊緣,另一隻手托著額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眉心,沒有開口說話。
月然並不想和他這樣同出一空間,卻不正麵問題,浪費時間,他不說話,那麽就讓她先開口。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來,“謝謝你剛剛沒有讓我更難堪,但是這件事情,我不會否認,我的確是……”
“那個男人是誰?”
“…………”
路明非打斷了她的話,緩緩抬起頭來,指間燃著的煙,有煙霧嫋嫋升起,仿佛是給他冷峻的臉頰遮上了一層麵紗,男人的表情看上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他低沉的嗓音,卻是鋒利的,“廢話我不想聽,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月然垂下眼簾,下意識的想要握緊自己的手,可是一動,才驚覺疼的厲害,她呼吸一窒,片刻之後,才搖頭,輕聲說:“……你不用問了,我不會說的。”
路明非怒極了,冷笑起來,“是麽?冷月然,你不說,你以為我不知道?”
月然抿唇,一言不發。
的確,或許路家其他的人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男主角”是誰,但是路明非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知道,那也隻是一種猜測,不能肯定。
月然並不傻,她是絕對不會在路明非麵前承認什麽。
見月然始終都低垂著眼簾,路明非將煙蒂捏碎了丟在了一旁的煙灰缸裏,嗓音更是冰冷,口不折言,“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要這麽維護著他,他給了你多少好處,嗯?他在床上讓你很滿意?”
如此難聽的話,傳到了月然的耳中,她的心,卻仿佛更是平靜了。
沒錯,這樣才是最正常的路明非,他就應該對自己這樣冷嘲熱諷,她已經習慣了,她的確是做了錯事,哪怕不會覺得對不起他,他也應該這樣,這樣的路明非,才不是奇怪的男人。
月然可笑的覺得,自己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否認什麽,再難聽的話,也不過就是這樣,到了現在,更沒有必要去反駁。
月然平靜地點頭,“是,應該要說的話,我剛剛就已經說了,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知道,誰都有資格罵我下.賤,罵我不要臉,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路明非,你想要怎麽罵我都行,我現在沒有什麽好反駁的,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路家少奶奶身份,所以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離婚吧,這是最好的選擇,現在離婚,相信對你路明非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啊——路明非,你幹什麽——”
月然的話音剛落,路明非就陡然上前一不,伸手狠狠地攥著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自己的懷裏一拖。
月然掌心火辣辣的疼著,他這麽一扯,力道有些大,她整個人踉蹌著,跌入了他的懷裏,額頭撞在了他堅硬的胸膛上,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路明非伸手就扣住了她的細腰,一手托住了她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男人鋒利的視線,居高臨下俯視著懷裏的女人。
“離婚?嗬,冷月然,你其實心裏也挺高興的,對麽?一直以來,你都壓抑著,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堂堂正正的和我說離婚,其實你現在隻是想著要撇開我,哪怕是被世人唾棄,你也在所不惜,對麽?那個男人,他就真的有那麽好?他值得你這樣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