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刻意被隱藏起的真相
她想要一個人把所有的問題都藏在心裏,因為這樣的事情,和謝梓安也有是有關係的,那個人……再怎麽樣,都是他的親生父親,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處於一種怎麽樣的立場。
還沒有和路明非離婚,路世筠就是她的公公,她叫了5年的“爸爸”的那個長輩,搖身一變,竟然和自己母親的死因有關係,或許連同自己父親的神經失常也有關係,而她現在依靠著的男人,也是他的兒子,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狗血又反複無常,現在卻也不得不承認——
就是這樣可笑。
好不容易跳出一個火坑,卻是有另一個更凶猛的深淵等著自己跳進去。
“……月然?月然,你怎麽了?月然……你一直都在發抖,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臉色也不對勁,你不舒服麽?嗯?”
她一直都不說話,謝梓安更是擔心,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一雙小手兒一片冰涼,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從何下手,隻能蹙著眉頭,一遍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
“……梓安……”
月然唇瓣抖了抖,她慢慢地撐開雙手,反手抓著謝梓安的手,始終都低垂著眼簾,好半響過後,才艱難地出聲,“……在你的心中,你的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你告訴我……告訴我好不好?”
她覺得,自己問出這句話,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種小腹緊繃的感覺,從餐廳開始,就一直都伴隨著自己,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每說一個字,都會有痙.攣的感覺,難受,整個人的感覺,就像是抓著一把沙子,越是用力,那些沙子就溜得更快。
“……怎麽突然問他了?”
謝梓安的心思並不在路世筠的身上,他很明顯是察覺到了懷裏的小女人情緒不對勁的同時,身體也不對勁,他仔細地看著她的臉色,注意到她唇瓣漸漸發白,下一秒,男人的臉色劇烈一變,整個人猛地從床上站起身來,低沉的嗓音無比驚慌——
“月然你怎麽了?你在流血……”
謝梓安放下電話,臉色陰沉。
半個小時前,月然情況不對,他第一時間送她到了醫院,不過醫生檢查過後他才知道是自己虛驚一場,她並沒有流血,血是之前就已經沾在了她的裙子上的,隻是手上和腳腕上都有一些被碎玻璃劃過的小傷口,因為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那種輕微於類似麻木的疼痛,連同出了血也沒有注意到。
不過送來醫院,還是對的,因為幾分鍾前,醫生給月然做了檢查,說她的情緒極度不穩定,這樣的情況自然是十分容易造成先兆性流產的現象,幸虧這次送來醫院早,所以還沒有到達那個程度,但是謝梓安對於這個孩子太過重視,光是一聽到“先兆性流產”,他就隻覺得太陽穴跳的厲害。
這次月然去找路明非,他本來就是不同意,所以找了蘇君衍和慕晨初一起前往,結果還是搞成這樣,謝梓安何止是頭疼,更多的是後悔。
他真不應該讓她這個樣子,單獨出去見那個男人。
不過等到他掛了電話,就已經知道了,事情和路明非並沒有關係。
季揚電話進來的時候,謝梓安人還站在長廊上,他穩了穩心神,接起,就聽到季揚說:“……謝總,藍月涯這邊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不過……她說想見您。”
謝梓安冷笑一聲,倒也不意外,她受不住了,自然想著要見自己,不過給她機會的時候,她不珍惜,現在機會沒有了,她以為自己想見就能見到誰?
“讓人去問問她,她憑什麽認為我會去見她?”
他現在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想多說什麽,冷硬地甩出一句話之後,又淡聲吩咐,“——你之前和我說過的那個叫周素的,你讓人去調查一下她的情況,最快的時間給我。”
季揚應了一聲,之後又和謝梓安交代了一下目前路氏的情況,路世筠本來就是手握大權的路氏最高掌權人,之前就算是把謝梓安叫回來,也沒有給他多少實質性的權利,現在他算是和自己的大兒子正式撕破了臉,不管是在月然的事上,還是在謝慧敏的事上,他都不能把謝梓安怎麽樣,他的毫不忌憚,讓他重新回到了公司,謝梓安之前負責的幾個項目,他也正式接手,隻是還沒有對外公布要罷免他的總裁位置。
長廊的窗口上,放著一盆盆栽,謝梓安聞言,也不過就是輕笑了一聲,他伸出長指,動作緩慢地拂過窗沿,食指停留在盆栽邊上,男人才緩緩出聲,嗓音低沉,“嗬,老頭子不過就是想要把我拉下來,不過他大概一直都太過自信,總覺得自己可以掌控所有的一切,卻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既然當初他那麽大費周章想要把我找回來,我又怎麽可以讓他失望?”
季揚沒有出聲,等著謝梓安的下文。
果然,沒一會兒,他又繼續說:“——之前讓你籌備好的那個項目,現在差不多了,你先放出去吧,等到老頭子他陣腳大亂的時候,我會親自找易風。”
“是。”
“季揚,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公司那邊,你要多費點心思。”謝梓安對於季揚,從來都不吝嗇給予那種獨特的信任和感激。也正是因為這樣,季揚才會心甘情願的跟著他。
“謝總,這是我應該的。”
兩人都是相交多年的成熟男人,有些話,也不需要說的太過透徹,大家心裏都是通透的,就像是有些感激,用語言去形容,反而會顯得太過蒼白。
謝梓安剛掛了電話,身後的病房門就被人從裏麵拉開,看開門的動作有些遲緩的樣子,他就知道,肯定是月然出來了,連忙將手機收起來,一側身,果然見到月然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的,就像是一張白紙,毫無血色,本來女人懷孕前3個月的時候,身體都會很虛弱,她這幾天的精神壓力又大,接二連三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幾乎是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神色何止是憔悴,這會兒身上披著一件病號服,整個人看上去讓人心疼的不行。
“怎麽出來了?”
謝梓安過去,伸手提了提西褲,蹲在了她麵前,男人蹙著眉頭,伸手輕輕地按了按她的眉心,沉沉的嗓音裏都是心疼和不舍,“寶寶,你瘦了好多你知道麽?你現在懷孕了,很多事情,都不要瞎想,要記住,不管是發生什麽事,都有我在你的身邊,我會守著你的,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他輕輕地執起她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唇邊,吻了吻,抬起眼簾,“……醫生說了,你的精神壓力太大了,這樣對孩子很不好,現在你肚子裏的孩子還不到3個月,還需要你安安心心養胎,嗬護好這個屬於我們的小寶貝兒。”
月然臉色十分的平靜,隻是那滲著一種異樣蒼白的唇瓣,卻是緊緊的抿著,她那雙一貫清澈的眸子,這會兒卻是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凝視著麵前的謝梓安,仿佛剛剛他說的話,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一張嘴說話,嗓音暗啞,帶著幾分哽咽,“梓安,我沒事,可是我之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告訴我,你的父親,在你的心中,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
“還有,之前你去了B市,你說是要去見人的,可是我剛剛打電話給晨晨了,我問過她,最近我們路氏所有的項目之中,也沒有任何和B市沾邊的項目,你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帶我去B市?你是去見了誰?”
“…………”
“——不對,還有……之前你們是不是在調查西郊的那塊地?那塊地,我說了,是我們冷家的老家,可是幾年前就已經被拆遷,現在成了商業區,我想知道,你調查的怎麽樣了?是不是也和路氏有關係?梓安,你別瞞著我,你什麽都告訴我,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
“……月然,月然,你冷靜點!”
謝梓安連忙拿住了月然的肩膀,她說到最後,語氣急促,情緒也很不對勁,眼淚跟著湧上來,她這樣的情況,顯然很不對勁,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別說是肚子裏的孩子,估計她自己的精神都會受到太大的壓力。
謝梓安索性就從輪椅上抱起了月然,他一腳踢開了病房的門,將人抱進去,讓她躺在了床上,又幫她蓋好了被子,這才坐在床沿,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月然,不要聽別人亂說什麽,我不是說了麽?有任何事情還有我在,你別想那麽多……”
“我怎麽可能不想?!”
月然情緒激動地打斷了謝梓安這種沒多少實質性意義的安撫,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想要知道的不是這些——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這樣欲蓋彌彰,她就越是不安。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閉上眼睛,都會想起周素對自己說的話,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曾經是她覺得理所當然的,現在這些理所當然卻都變成了尖銳的針,對準著自己的心髒,就紮下來,這種疼,像是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著她,她有多麽的愚蠢。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刻意隱藏起來的真相,那麽她成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