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忍無可忍
路明非聲音憤怒，眸子透著一種激烈的猩紅，“我不可能就這麽算了，這件事情，我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那你還想怎麽樣？把我殺了幫你媽出氣？”
路明非看著一臉憤憤不平的路世筠，是真的痛心疾首，這個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他竟然從來都不曾真正的認識他的為人。
“……你覺得你這輩子，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是麽？包括你不折手段得到的這一切！”
他伸手指了指這個奢華的辦公室，指了指辦公室的大門口，唇角的弧度越發的冷，“這一切……這一切是你夢寐以求的，你為了壯大你的公司，曾經做過什麽事？你為了隱瞞那些秘密，你又做了什麽事？從頭到尾，是不是在你的心中，隻有金錢、權勢、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不過都是浮雲？你活到了這個年數，為什麽還是不覺得自己做的一切，老天爺都在看著？為什麽就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是存在因果報應的？”
路世筠被路明非幾句話堵得麵色越發的慘白起來，他的唇上，甚至是透著青黑色，卻依舊是垂死掙紮，“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因果報應？這4個字，你用你那個媽的身上最合適，我告訴你明非，你是我的兒子，我做了什麽事還不都是為了你，你以為你媽現在這樣，傳出去好聽？我……”
“夠了！”
路明非忍無可忍，大聲地打斷了路世筠的話，他搖頭，有濕熱的東西從自己的眼眶裏湧上來，“你還要為你自己找借口，你還要這樣……好，我媽她自己犯賤，她相信你，她配合你，她還在外麵找別的男人，她生個女兒不是你的，你生氣了，那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那麽冷家呢？你告訴我——冷東明呢？他也是自己犯賤才被你關了5年？冷月然呢？她更是自己犯賤，所以讓你趁虛而入，讓她嫁給我，5年的豪門生活，如果不是後來突然出現一個謝梓安，你覺得她現在會是怎麽樣的？我一直都在痛恨謝梓安用那樣不可一世的姿態搶了屬於我的人，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我真應該感激他……你知道為什麽嗎？”
“…………”
路世筠之前最擔心的就是——李睦華要是真的和自己撕破臉，那麽必定會把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別人。
但是他沒有想到，最初先知道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這也是他剛剛最忌憚的問題，現在聽路明非這麽一說，他就更肯定了，李睦華一定已經告訴了明非，他臉上還是一派鎮定的樣子，其實內心，早就已經風起雲湧，那捏著拐杖的手，清晰地透出了他此刻的情緒是有多麽的緊繃。
…………
“說不上話來了麽？那好，我幫你回答！”
路明非吸了吸鼻子，嗜血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路世筠那張蒼白的臉，他伸手指著路世筠的鼻子，一字一句，是讓他難以置信，也是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
“……5年前，我媽媽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當年D市的市.委.書.記，他是怎麽死的？暴.斃？嗬嗬，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無端端就暴.斃？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是你生的？20幾年來，我幾乎是陪伴了20幾年的父親，可是為什麽，你會這麽陌生？你會這麽可怕？這麽殘忍？你現在還不想承認，李彬賢的死，和你有關係的對麽？你不承認，我有證據！”
他一邊說著，也絲毫不顧及路世筠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再度拿出一支錄音筆，手指重重地按下開關，很快就聽到裏麵一陣虛弱的女聲，那是李睦華的聲音——
“……我、我當年也是自己糊塗，但是那時候，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一個是我的弟弟，不爭氣，當了官，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卻統統都沾手，他的死……有一半的責任也是他自己的。他是我的弟弟，路世筠自然是不可能放棄那麽好的機會，他們當年一起合作了很多的項目，幾乎所有政.府的單子，都被路氏一手包攬了，就是在那幾年裏，路氏壯大的特別快……可是在金錢和權勢麵前，人人都要低頭，很快他們的合作就出現了問題……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種事情，路世筠也不可能會全都告訴我，之前我隻是在你舅舅那邊聽說過一些……好像是城東那邊的市政大樓，當時也是和路氏掛鉤的，後來應該是出了問題，中間有15億的資金虧空，這事落在你舅舅的頭上，他就算再糊塗，也不可能沒有反應……就是那天，他去找了路世筠，你舅舅這人，有時候雖然貪圖女色，貪圖權貴，也貪圖金錢，但也是在官.場上打滾了很多年的人，應該有的警惕性還是有的，那天他去之前，特地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很清楚的記得，當時是晚上8點左右，他說讓我過去一趟當年在D市還叫聖德悅的酒店，5年前，我和路世筠的關係……還不是現在這麽惡劣，偶爾有出席什麽酒會活動的，需要攜帶家屬，他也會帶著我出去撐撐場麵，畢竟那時候，我們李家還沒有沒落。”
錄音筆放到這裏的時候，裏麵的女聲突然咳了一聲，說了太多的話，大概是讓她精疲力盡了，她頓了頓，又繼續說——
“……路世筠這人，做事從來都很謹慎，你舅舅那幾年和他走的很近，外麵的影響也不是特別的好，但是當時他是在位的市.委.書.記，而且傳言歸傳言，也沒有什麽把柄在別人的手上，就算有耳聞他腐.敗，別人調查不到什麽，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那天我接到你舅舅的電話，聽出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想了想，還是趕過去了。”
…………
“那天晚上下雨了，我本來打算讓司機開車的，結果正好司機請假了，我就自己開的車。我平常就很少自己主動開車，車技並不是很熟練，到了路上的時候，雨又下的更大，中途我還不小心撞上了馬路邊上的欄杆，把車子的保險杠給撞了，不過人倒是沒什麽事，當時也沒有人員受傷，加上我又趕時間，我就直接開車走了。我到了酒店，聯係你舅舅，發現他的手機沒有人接聽，我就先在酒店開了個房間，洗了個澡，又給你舅舅打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我看著時間都過去差不多2個多小時了，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加上你舅舅之前也有告訴我房間號碼，所以我就跑去找了。”
“……我其實真的不太清楚，當時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我隻知道，我到了你舅舅告訴我的房間的時候，你舅舅他已經……已經……死了，我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但是當時的房間裏，不僅僅隻有路世筠，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後來我知道，那個女人是冷月然的媽媽，她叫陶婉恬，第二天就聽說她畏罪自殺了，不過屍體是3天之後才找到的。因為當時是她承認了自己錯手殺了你舅舅，當時……當時你舅舅喝多了，想要強.暴她……她是為了自衛，才會反擊，事情發展的經過，都是路世筠大概和我說了一下，他說他當時隻比我早到了5分鍾。我當時都嚇傻了，可是這樣的醜聞怎麽可能被爆出來？加上陶婉恬後來自己跳海自殺了，我為了保全你舅舅的名聲，還是選擇忍氣吞聲，加上那個陶婉恬也死了……後來又聽說冷東明，就是冷月然的父親，還發瘋了，大概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最後，冷月然就被你父親帶著嫁給了你，當時我是極力反對的，我怎麽可能接受那樣一個女人做我兒子的妻子？不過當時你父親和我說，他是為了顧全大局，他說我們是清清白白的商人，現在李家出了這樣的事情，用暴斃對外隱瞞你舅舅的死亡真正原因，我也不敢鬧事，當時那樣的情況，一不小心就會惹上官司。”
“……我被迫接受了冷月然做我的兒媳婦，這些年也的確沒有好好對過她，我一直都很討厭她，大概路世筠也知道這層關係，所以和你一結婚，她就被送出國去了，而我也因為你舅舅的事情，和路世筠的關係更是跌到了穀底，這些年來，我們基本都是毫無交流，各自過各自的，誰都不礙著誰，一直等到冷月然回來，然後謝梓安也回來……”
“…………”
路明非按下了錄音筆，裏麵的女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來，一瞬不瞬的盯著路世筠的臉，看著他的臉色慘白的，像是鬼一樣，他自己的心也一直沉下去，一直一直。
時間雖然可以淹沒很多的事實，但是卻不能夠徹底改變事實的真相，就像是一麵鏡子，沉澱在沙子底下，時間久了，仿佛是真的讓人看不到曾經存在的痕跡，可是大風一吹，吹走了沙子，鏡子還是會慢慢地暴露出來，照著你，讓你看清楚，鏡子裏的自己，究竟是一副怎樣的麵孔。
“……你、你聽你媽胡說……”
“是胡說麽？”
路明非仔仔細細地回想著，自己這麽多年來，像是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路世筠，他總是那樣信誓旦旦，因為以往所有的事情，他都盡在掌控，任何一個決定，對於他來說，都是自己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他甚至是可以預見到未來的每一步，成功的人，大概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