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心裏藏著情緒
宋揚羽將自己手中的煙丟進了煙灰缸裏,並沒有起身,隻是稍稍往後仰了仰身軀,他換了一下疊著的長腿,緩緩抬起頭,薄唇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我對小晟好,是因為他是我的侄子,你不也是他的舅舅?”
唐嚴峻嗤笑一聲,他本來倒是不討厭宋晟的,大概也是因為櫻汐的關係,這會兒一提到宋晟,語氣都變了調子,“等他真把我當舅舅看了,你再和我說這樣的話。”
宋揚羽聽出他話中帶著幾分偏激,並沒有再打算繼續話題,他抬起腕表,正麵對著唐嚴峻,挑眉,“時間差不多了。”
唐嚴峻往後踢了一下椅子,想起了什麽,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剛剛門口那女的,是小晟的老師?”
宋揚羽正眼瞧了他一眼,卻並沒有接話。
唐嚴峻看著他的眼神,心頭更是沉了沉,他英氣逼人的臉上,卻越是浮出幾分邪氣,陰陽怪氣的說:“你對小晟還真是負責,連帶著他的老師,都這麽上心。”
上心?
宋揚羽的腦海裏,反反複複的漂浮著這兩個字。
一直等到時雨過來,唾沫橫飛的和他講著設計方案的事,他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
——
那天從萬鴻回來,到今天,差不多一個星期過去了,櫻汐工作沒有了,每天就是在書屋幫許堰銳整理書籍,然後自己看看書,籌備著不久之後的考試。
其實一下子這麽空牢牢的,她有點兒不習慣,但是多了時間看書,還有那個宋晟,最近似乎是真消停了,沒有再找過她,包括唐嚴峻。
她接到時雨電話的時候,正好賣了兩本書,在輸入電腦,聽到時雨那邊說的話,她秀眉就擰了起來。
“不了,我晚上不想出去。”
時雨哪肯,“我和宋氏的合約簽下來了!這事,我的小櫻桃你可功不可沒的,所以,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出來。”
櫻汐打完最後一個字,腳尖輕輕用力,轉動了一下椅子,還有些猶豫,“我下個月就要考試了,我想多看看書”
“你這一個禮拜不是每天都在看書嗎?勞逸結合知道不?也不能抱著書本連娛樂都不要了吧?而且我絕對相信你,以你的資質,拿到教師資格證,綽綽有餘。”
櫻汐伸手捏了捏鼻尖,知道自己今天還非得出去不可,不然以時雨那磨人的個性,肯定是不會罷休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幾點,什麽地方?”
時雨說,7點,老地方,吃完飯再去唱歌。櫻汐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姐妹,也就這麽點愛好,不過時雨上學的時候,唱歌是真不錯。
掛了電話,櫻汐將是書屋收拾了一下,看著時間已經是3點40了,她想著回家洗個澡,換套衣服出門就差不多了。
剛一起身,就見到許文汐掀開了簾子進來,她一手拉扯自己的圍脖,“你要出去麽?外麵下雪了。”
“下雪啦?”
櫻汐興奮的跑到了窗口一看,果然,外麵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雪花呼呼的,在天空中肆意飛揚。
“估計得下一陣子,我是來接你,晚上去我家吃飯。”許文汐抖了抖外套上的雪花,“你姐夫晚上也回來,我聽說今年考試有些變化,你可以問問他。”
櫻汐從凳子上下來,“晚上我有約。”
“和誰?”
見許文汐很敏感的樣子,櫻汐輕歎了一口氣,“時雨。”
“櫻桃,你坐下,姐有事要問你。”許文汐指了指對麵的凳子,讓櫻汐坐下來,“之前我看你情緒不太好,沒有多問,現在,你得仔仔細細告訴我,你和唐嚴峻到底是怎麽回事?”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櫻汐十指糾纏在一起,低聲說:“姐,我和他真的已經分手了,我不想再說以前的事。”
“你得告訴我,我必須要知道。”許文汐態度堅決。
櫻汐看了她一眼,沒有辦法,隻能避重就輕的說:“我們在一起4年,可是之前他不希望我被外界打擾,所以一直都隱瞞著。至於現在姐,你知道的,他都已經要結婚了,我和他真的沒有關係了。”
“他這幾天找過你沒有?”
“沒有。”
許文汐沉吟了片刻,慎重的說:“櫻桃,我不是想要幹涉你的私生活,但唐嚴峻這人不行。他已經有結婚的對象了,你是我們許家的寶貝,唐家的人雖有錢,但是那些錢完全配不上你,你明白麽?不管他以後還會不會找你,你都要和他保持距離。”
宋揚羽剛進包廂,就聽到阮歌卿嬌笑著,“揚羽一會兒來了,你們問他不就好了嘛。”
“揚羽來了。”
有人見到宋揚羽,馬上站起身來,笑吟吟的上來,“歌卿盼著你呢?脖子都老長了。”
說話的人,是阮歌卿的嫂嫂,白靜,因為是正麵對著包廂坐著,所以第一個見到宋揚羽進來。
阮家的人今天基本都到了,她的父母,阮天諭和秦秀,包括她的哥哥阮吉楠,看來這次的飯局,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宋揚羽脫,掉了外套,遞給了一旁的侍者,因為外麵下雪的關係,他行色匆匆,領巾上,還沾了一朵雪花,尚未融化,阮歌卿上前,親昵的伸手,幫他撥弄了一下,微涼的感覺,順著她的指尖,滲到了皮膚裏層,她仰著脖子,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五官如此的精致立體,她的眼神,迷戀至極。
“瞧瞧歌卿,一見到未來老公,眼裏都容不下別人了。”
秦秀招呼著,宋揚羽坐下,侍者送上菜單,阮家的長輩都在,吃什麽,都是他們拿主意。
一頓飯吃的七七八八,宋揚羽在他們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很少話,他冷漠疏遠的樣子,已是深入人心,加上阮家的人,也是名門望族,都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
飯後,阮天諭才開口,“揚羽,今天有點事,想問問你。”
宋揚羽點了煙,姿態慵懶疊著長腿,“阮叔叔請說。”
“你和歌卿的婚事,今年是不是應該要定下來了?”沒有任何的意外,這已經不是阮家的人第一次提到他們的婚事,“你也不小了,37了,歌卿也28歲了,這麽拖下去,以後你們還得生孩子的。”
宋揚羽撣了撣煙灰,聲音低沉,“我以為歌卿不是很著急,何況這幾年,我的重心也是在事業上。”
秦秀看了女兒一眼,馬上就說:“你的事業已經做的夠出色了,我們阮家有一半也是你的,你早晚都要結婚,這麽耗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白靜馬上也接話,“是啊,我和吉楠結婚的時候,吉楠才25歲呢,你這都37了。”
阮家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宋揚羽隻懶懶的轉動著指間的煙,沒出聲。阮歌卿最會看他的眼色,知道他這會兒雖是沒什麽情緒,但是明顯不太高興了,她馬上輕咳了一聲,“不是說了今天隻吃飯麽?婚事是我和揚羽自己的事,我們會私下商量好的。”
宋揚羽幾不可見的扯了扯嘴角,他拿出手機,站起身來,“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阮歌卿心頭一沉,“你手機沒響”
“我調震動了。”
男人說話的時候,人已經走出了包廂。
阮家人見他如此,臉色都不好看,阮歌卿夾在中間,自然是向著宋揚羽的,“爸爸,揚羽是真忙。”
“忙到目中無人?”阮天諭冷哼一聲。
——
宋揚羽是真要接電話,不過還沒有接起,就聽到一旁虛掩著的包廂門裏傳來一陣女人清唱的聲音。
“不要我的我不要,不愛我的我不愛,把燈關上連背影都不會存在”
他覺得這個柔軟的聲音,特別熟悉,不免稍稍側了側身體,往包廂裏看了一眼。
包廂的燈光很柔軟,還透著一絲暗黃,打在女人的側臉上,也將她的膚色襯的略略泛黃,這樣的感覺,就像是一幅陳舊的畫,畫麵裏的女人,卻是最美好的年紀。
就是這樣的年輕,有了情緒會肆無忌憚的發泄出來。
時雨知道,這幾天櫻汐一直都是悶聲不響,不可能真的對唐嚴峻的事無動於衷,所以就趁著今天的機會,把她叫出來,誰知道她酒量太差,喝了幾杯就上了頭。
這會兒,櫻汐有些滑稽的拿著一個酒瓶,整個人軟軟的趴在桌上,嘴裏斷斷續續的唱著,眼淚還沒有掉下來,眼眶卻已經紅了。
“他一直騙我,是不是我臉上就刻著‘笨蛋’兩個字?”
櫻汐忽然站起身來,將酒瓶往桌子上一擱,酒品真差,“小雨,你說,他為什麽就是要騙我呢?”她搖搖晃晃的走向門口,嘴裏還喃喃的說著,“既然隻是喜歡,何必誇張說愛?不是,或者連喜歡都不是”
“櫻桃。”
時雨知道櫻汐心裏是藏著情緒的,發泄出來自然是好,可沒想到她喝醉了就這德行,見她往外走,連忙認命的追上去,“別亂跑,櫻桃。”
櫻汐一直都是挺實在的女孩兒,喝醉這種事,大概還真是頭一遭,時雨因為是隔著桌子站著的,追上去的時候,櫻汐已經拉開了包廂的門,半個身體撲了出去,然後就聽到她“咦”了一聲,大著舌頭說:“好眼熟哦,我好想認識你”
“櫻桃、宋先生?”
時雨一手拉著包廂的門完全打開,就見櫻汐半個身體已經趴在了宋揚羽的身上,她柔軟的小手兒毫無分寸的拽著宋揚羽的襯衣腰部的位置,價格昂貴的襯衣,被她皺皺巴巴的,宋揚羽的臉上倒是沒有不悅的表情,男人怕她會摔倒,象征性的伸手扶住了櫻汐的細腰,動作並不顯曖。昧。
“時小姐。”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