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兩張笑臉

  “人可真是一種奇怪的高等動物,這麽多年來,我始終都是耿耿於懷,不管宋展旗,宋世豪對我有多好,我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宋家給我的一切,可心裏,始終還是怪著宋展旗,當年要不是如果他可以更堅定一些,或許我就不會是這樣,尤其是我和唐抒丹結婚的時候,這種念頭更是凶猛。可我現在反倒是能夠理解了,人真的不可能做到兩全其美,聖人估計也會犯錯吧?可宋家給我的,比起當年宋展旗在那麽多的證據麵前,選擇相信證據遠遠要多的多了。我的確是應該抱著一份感恩的心,而不是一味的怪罪。香園,他一直都為我保留著,現在已經轉到了我的名下,以後我也會讓人好好的保存著。對了——”


  爸,媽,除了小晟之外,我可能還有一個女兒。


  不,她一定是我的女兒。


  我也算是兒女齊全了,可我什麽時候,才能夠把我的兒子女兒帶來給你們看看?

  墓碑上,一男一女,大概就是30幾歲不到40歲的模樣,笑的很含蓄,卻也很溫暖。


  宋揚銘丟掉了煙蒂,然後才伸手,手指輕輕的撫過墓碑上麵的那兩張笑臉——


  沒錯,這才是他的親生父母,他並不是宋家的長子,雖然這樣的事實,整個A市,知道的人根本就是寥寥無幾。


  他姓孫,出生在一個小康家庭,他的父親當年是和別人合作做生意的,之後被一起合作的朋友坑了,最後因為有太多的證據證明,他的父親才商業詐騙,當年判罪的就是宋展旗,之後他的父親在獄中自殺表明自己的清白,本來就對這件案子有所懷疑的宋展旗又私下讓人調查過,才知道,自己當初看到的證據有很多的疑點。可很多事,都已經來不及,宋揚銘的父親自殺了之後,他的母親鬱鬱寡歡,最後也吞安眠藥自殺,當年的宋揚銘才不過牙牙學語的年紀,宋展旗是因為心裏存著一份愧疚,就把這個孩子接到了宋家。


  那時候慕容明還沒有生宋揚羽,當年她一直都想要懷孕,可怎麽都懷不上孩子,宋揚銘被接到宋家的剛開始幾年,慕容明也想過,如果自己真的生不了孩子,就把這個男孩兒當成是自己的兒子一樣養,所以那幾年,慕容明對宋揚銘很好,不過宋揚銘8歲的那一年,慕容明還是懷上了自己的孩子。


  宋揚銘到宋家的時候,還太小,孩子對於自己小時候的記憶都很模糊,不過他10歲的那一年,宋揚羽2歲,因為一個玩具的關係,慕容明和宋世豪大吵了一架,那時候他就站在房門外,親耳聽到了自己並不是宋家的孩子的事實。


  等到他18歲的那一年,他跑去問了宋展旗,有些事情是不可能隱瞞一輩子的,宋展旗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宋展旗是提前退休的,原因就是因為當年的那個案子,他不算是判錯的那個人,可他之後動用了自己的私人關係,調查了很多事,還是落人把柄,那時候有人存心要陷害他,他接著宋揚銘回了宋家,對於他個人而言,更是不妥當的,何況他還讓宋揚銘成了宋家的孩子,這件事情,知道的大概就是A市那麽幾個家族,之後才會一度成為了阮家要挾宋揚羽和阮歌卿訂婚的一個軟肋。


  不過這些,宋揚銘在之前是從來都不關心的。


  那時候,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沒有怨恨過誰,那時候他最怨恨的人,大概就是宋展旗,可也就是在那一年,他遇到了許文汐,愛情這種東西,就是這麽的神奇,它可以撫平人的傷痛,可以讓人忘記什麽叫做仇恨,也可以讓人放下太多不應該有的執著。


  年少輕狂的宋揚銘,在人生最迷茫的時候,驟然嚐到了愛情的甜味兒,一發不可收拾,他其實是一個生性比較冷淡的人,可許文汐卻是讓他變得很狂熱,漸漸的,他都快要忘記了自己肩上背負著的一切,投入了愛河,那幾年,是他過的最輕鬆最幸福的。


  現在想想,許文汐的出現,讓他的人生有了色彩,可他對於許文汐來說,出現之後又消失,是讓她本有色彩的人生,變得灰暗無比。


  一個星期之後。


  已經是到了中國人傳統節日的小年夜,A市還是屬於偏南方的城市,所以一般到了這一天,都會意味著一年的結束,小年夜的這一天,正好還下了大雪,外麵特別的冷,雖然醫院裏很暖,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年的關係,所有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些因為病痛不得不在醫院過年的人,也是懨懨的。


  這樣應該歡聚一堂的日子,結果卻是在充滿消毒水味兒的醫院裏,大概是誰都不會高興的。


  櫻汐披了一件外套,現在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是需要養,不過走路沒什麽太大的問題,隻是不能做劇烈的運動。


  她剛走出了病房,正好見到許文汐竟也旁邊的病房裏出來。


  “姐姐?”


  許文汐一見到連忙撲上來,將她緊緊的抱著,嘴裏還不斷的說著,“嚇死我了,剛剛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櫻桃,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櫻汐被許文汐緊緊的擁在懷裏,這才感覺到她整個人都有些濕,是汗水,估計是做噩夢了,最近經常會發生的事,她的精神狀態時好時壞,隻要是做噩夢了,總是會夢到櫻汐出了什麽事。


  櫻汐都已經習慣了,“姐姐,我很好,我沒事,你做噩夢而已,隻是做夢,你看,我很好。”


  許文汐捧著臉頰的臉頰,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才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沒事就好,我就知道我是做夢,一定是做夢。”


  櫻汐把許文汐扶著重新進了病房,沒一會兒就見到許堰銳進來,今天是小年夜,許文汐這個情況,不知什麽時候會突然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做什麽,所以醫生並不建議她出院,可這樣的傳統日子,許堰銳還是做了不少的菜,這會兒提著來了醫院的病房。


  櫻汐最近吃的都是酒店廚師做的菜,味道雖是鮮美,可還是少了爸爸的味道。


  她想著,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吃姐姐和爸爸做的飯菜長大的,這個大概就是家的味道,許堰銳把菜一盤一盤的端出來,還都是她們喜歡吃的,櫻汐很開心,許文汐的情緒似乎也跟著穩定了不少,3個人圍著矮小的茶幾坐了下來。


  許堰銳說:“往年過年的時候,都是在家裏的,今年也算是情況特殊,不過小年夜必須要一起吃個團圓飯。”


  他說到最後,嗓音有些哽咽。


  宋揚羽昨天才找他說過,就是後天,要送文汐離開A市,對於文汐的病情有幫助,他不能夠反對,自己的能力有限,女兒又成了這樣,哪怕心裏再不樂意,為了文汐,他還是會妥協。


  所以他心裏很清楚,這是他們一家人吃的最後一頓飯了,之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宋家的人有能力,尤其是宋揚羽,很多事在他的眼前,都不可能一直被蒙著一塊布,昨天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他已經體會到了什麽——


  “關於櫻汐的事,我相信您肯定也是其中的知情人,很抱歉,給許家帶來這麽多的麻煩,我們宋家是要負責任的,希望您可以放心的把櫻桃交給我,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現在您最好不要出聲,有人在背後操控著不少的事,我同樣不希望您受到什麽傷害。”


  他就知道,紙如何包的住火?


  隻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最後掀開這層布的,會是宋揚羽。


  “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吃吧。”許堰銳將筷子送到兩人的手中,笑的有些勉強。


  許文汐是完全不知情的那個人,許堰銳準備了一桌子的菜,給她的感覺就是暖的,她的情緒很快就平複了下來,吃的最歡快。


  櫻汐哪會看不出來許堰銳表情的僵硬?她如鯁在喉,不管吃什麽,真是如同嚼蠟。


  一頓飯,3個人算是心思各異,吃完了之後,醫院的護士就進來,叮囑許文汐要吃藥,她現在還是有在吃一些有利於穩定她病情的藥,還是宋揚羽特別讓人從國外弄回來的,吃了藥,她又拉著櫻汐說了不少的話,亂七八糟的,今天她話特別的多,講了櫻汐小時候的事,上學之後的事,情緒很高昂。


  大概是到了8點多的時候,許文汐才躺下,宋揚銘進來的時候,櫻汐正幫她蓋好了被子,一轉身就見宋揚銘站在她的背後,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


  病房裏有些安靜,光線也透著昏黃,櫻汐被嚇了一跳,麵色蒼白的看著宋揚銘,一時有些尷尬。


  “宋、宋先生,您什麽時候來的?”


  “就在剛剛,我走路比較輕,嚇到你了麽?”宋揚銘笑了笑。


  櫻汐擺擺手,“是我自己一驚一乍的,那個,姐姐剛剛吃了藥,睡下了。”


  宋揚銘點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一時病房就顯得格外的安靜,隻有滴滴答答的指針聲音,讓兩人的氣氛又重新陷入了尷尬。看著櫻汐的眼神,讓櫻汐覺得,格外的深沉,就像是之前的好幾次,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每次還是會稍稍有所收斂,可此刻他看著自己,就像是再也無法掩蓋下去,那些濃烈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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