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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穿越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只看見有點微弱的亮光,來不及打量周圍的環境,腦袋就一陣昏沉又不得不閉上了眼。


  恍恍惚惚一個陌生的世界在腦海里展現,看著像是古裝劇,庭院深深,草木繁盛,一中年男子卷著本書漫步在蓮池邊兒,三兩個小斯遠遠的伺候著,一二十幾許少婦牽著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婀娜而至,身後跟隨著七八個托盤執扇的少女,看妝扮這應該是一戶富豪之家,只是不知這又是哪一部連續劇?

  林瑤來不及細思,各種畫面紛沓而至,斷斷續續並不連貫,但從隻言片語間也明白了這應該是紅樓中林如海一家,只是想不起有那部連續劇有這些場景,也想不起主演究竟是誰,看人物端是秀麗雅緻,便是林如海這一晃而過的配角也是「顏色」難得,儒雅大氣。


  難道是新拍的?演員倒是難得的挑的好,竟比87版紅樓里的演員更真切入戲一些。老版新版紅樓林瑤都是看過的,因為特別喜歡,還特特的將書也細讀了幾遍,即便不是紅樓學者,紅樓諸事也了解一二,看樣子這才剛剛開始,賈敏還未故去。


  一會兒又是一身穿大紅薄襖,頭戴紅色虎頭帽的瘦弱小男孩,那應該是林如海那早夭的幼子,看到這裡林瑤更是奇怪,這部電視劇真的沒有印象,就連演員也全陌生的很,不知是在那裡看過,一陣陣頭痛襲來,林瑤又昏昏然睡去。


  再次睜開眼雖還有些乏力,但林瑤已然清醒,打量四周杏黃色幔簾四垂而下,柳色的緞面床單,嫩綠色秀百碟被子,雙手撐床坐起來就是一陣頭暈目眩,既因久睡乏力更因發現自己坐起來居然視線高度變化不大!等坐穩當將手舉至眼前,林瑤更是剎時臉色蒼白,這手——可有3歲小兒的大?

  「姑娘?」「王嬤嬤~姑娘醒了!」「錦兒姐姐,快去告訴老爺太太姑娘醒了~」便說著便探過頭來看林瑤,正在林瑤心驚膽戰時,那一連串的歡呼加上這近在咫次的臉,更是讓林瑤徹底的呆愣住。


  很快的一個看上去三十左右挽著個婦人髮髻只插了一根赤金簪子的女子就疾步走了進來「姑娘,可是醒了!真真是嚇死媽媽了。」說著也靠近了來瞧,邊說還邊垂淚,之前那小女孩兒倒是很機警的退開了幾步。


  這位自稱「媽媽」的婦人一邊兒摸著林瑤的額頭一邊兒不停的絮叨。林瑤愣愣的想這人怕不是有毛病?誰是她女兒,她又是誰媽媽了?林瑤張開口卻只來得及說了聲「誰……」那婦人就立時招呼著剛才歡呼的小女孩兒「芷萱,快給姑娘拿水來。」


  林瑤還在心驚自己聲音乾澀稚嫩,就又聽到屋外游廊上傳來歡快的呼聲:「太太來啦,太太來啦~」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寶藍色長褂,粉藍色襦裙,梳著鬆散的流雲髻,發上毫無珠釵之物,只在額上勒著寶藍色點珠萬福寬抹額,臉色蒼白雙頰凹陷唇無血色的婦人,扶著一十七八歲的少女走了進來,林瑤探過頭看過去,鵝蛋臉,杏兒眼,如黛峨眉,頓覺得十分的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那裡見過。


  那婦人滿是擔憂的看著林瑤,是似怕錯了眼一般,不住地淌這眼淚的走了過來,只在床邊兒停頓一瞬,便猛的彎腰一把將林瑤摟在了懷裡只低聲哭了句「我的兒啊!」便竟然是再也不能言語。


  林瑤雖在心中腹誹咋又一個自稱是我媽的人呢?卻還是抬手撫上了婦人的背,輕輕的安撫著,乾澀的眼眶居然也隨之蓄滿了淚。既好似本能,又好似想起了自己那早已故去的母親,想起多少年不曾有人這樣的摟著自己,這樣的喚著自己了……


  那叫「王嬤嬤」又自稱林瑤「媽媽」的婦人一看賈敏已是哭的呼吸艱難,林瑤也是淚流不止。趕緊上前輕言寬慰:「太太切莫傷懷,哭傷了身子可怎是好?便是衍哥兒看著也是不安的。再者玉姐兒已經醒來,很該放開心懷才是。太太若是有個什麼叫玉姐兒可如何是好?」說著邊兒上穿翠色褙子外罩珊瑚色比甲用青色絲帶束腰的少女也跟著輕聲道:「太太快莫哭了,惹得玉姐兒也跟著哭,玉姐兒瞧著才好些,仔細再哭壞了,太太又該心疼了。」王嬤嬤也忙得介面:「錦兒姑娘說得很是,太太千萬保重了自己,方才是憐惜姑娘。」不知是寬慰的話起了效還是這婦人哭累了,真格兒就停了哭,只紅著眼眶捧著林瑤的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瞧了個遍才說句「我那可憐的……」便又忙轉了口:「玉兒覺得怎樣?可有哪裡難受?」


  婦人在打量林瑤的時候,林瑤也在打量這婦人,越瞧越覺得眼熟,不由的閉了閉眼,然後猛的睜開了眼。這婦人不就是夢中那「電視劇」中的女主角——賈敏嗎?還有那個什麼「媽媽」不就是劇中黛玉的奶媽子嗎?玉兒?那我豈不是成了林黛玉???這是什麼意思?我……拍戲?還是……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手,林瑤晃了晃頭不得不艱難的確認了自己很是不願承認的猜測——自己穿越了,且是穿越到了紅樓夢中。成了那個悲苦無依客死榮國府的「林妹妹」!不由得臉更顯蒼白了兩分。


  夫人看林瑤又是閉眼搖頭,又是臉色蒼白,且到如今這許久時間竟然沒叫自己一聲。瞬間就更是慌張了起來「錦兒,錦兒!快!快拿了老爺的帖子請了大夫來瞧瞧。」「玉兒,你可別嚇娘啊,你可是那裡不好?說與娘知道」說著淚珠就又順著臉頰滾滾而墜。


  看賈敏如此慌張失措,林瑤只好打起精神,扯著嘴角輕輕的搖頭笑了笑。賈敏見女兒笑了,心是放下了一大半兒,再仔細瞧女兒臉色蒼白,於是連忙吩咐道:「快去拿了溫著的粥來」聽了這話林瑤才覺自己得真正是餓了,不知有多久不曾進食,腹間也配合的「咕嚕~」一聲。賈敏一聽這才也跟著露了一絲笑意。


  不時粥就送了進來,遠遠的聞著就香氣怡人。賈敏擦了擦手親自接過,小心的用銀勺子舀了細細吹涼后,才遞至林瑤唇邊兒。看賈敏那小心細緻的樣兒,林瑤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很陌生又很酸楚。


  於是竟一邊兒吃一邊兒又掉起了眼淚,唬得賈敏連聲得問「怎麼了?」林瑤只是笑著搖頭,可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只得說道:「母親可要保重自己個兒。」見林瑤關心自己,賈敏心中很是燙貼,忙不住的點頭稱是。母女倆竟是相視垂淚而笑。


  賈敏小心的喂著,林瑤認真的吃著。旁的人都默立於邊兒上,不肯出聲打擾了她們。馨香軟糯的粥口感極好,林瑤猜想這應該是燕窩粥吧,雖然過去沒有吃過,看上去也有點像銀耳羹,但想來林家這樣的身份是不會給姑娘小姐用銀耳的。於是便狠吃了幾口,再吃居然就覺得飽了?!這是什麼脾胃啊?難怪身體虛弱活不長久……


  賈敏並王嬤嬤及幾個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卻都露出了歡喜的顏色,「可見姑娘是大好了,太太可以寬心了。」王嬤嬤一張臉燦爛的對賈敏說,賈敏也跟著微笑點頭,「可見是好了,真真是嚇死奴婢了」林瑤不明白,這咋就好了?好什麼了?卻並不說話,只拿眼在她們臉上,身上來回睃,一來不知說什麼怕說錯話。二來實不知她們在說些什麼,什麼大好?是指她吃了那拳頭大點的小碗兒半碗粥嗎?這就叫好?可比貓兒省糧食多了!


  這邊兒剛吃完收拾停當,就聽到一個少女在外面說:「太太,老爺陪同黃先生來了。」聽聲音並不是之前寬慰賈敏的女孩兒,想來應該是另外的丫鬟吧。


  賈敏聽到后對林瑤溫和的笑了笑,就起身移到了暖閣那邊兒。林瑤因吃飽了,精神頭兒就足了些,於是探著身子往外瞧,就見之前那細語寬慰賈敏的少女掀了帘子,引著兩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因黛玉年幼此時並未放下床幔,是以讓林瑤看了個清楚。走前面穿著官袍的那個男子,林瑤知道是這具身體的父親——林如海,雖比之「夢中」看上去更顯消瘦但畢竟是見過的。後面一位身穿月白色袍子看上去比之林如海更儒雅幾分的中年男子想來就是黃先生了,只是不知所為何來。


  「玉兒可好些了?」林如海雖看上去兩鬢已現華髮,但聲音很是磁性儒雅,「這位是你黃叔父,乃為父至交好友。雖非大夫,然醫術了得,正好來府上做客,聽說給你尋大夫,就隨為父一同過來探你。」


  林瑤立即坐直了身子輕聲喊道「黃叔父好。謝謝黃叔父。」聲音清甜軟糯已不復之前的干啞,很是悅耳。黃姓男子笑著點頭:「林兄好福氣!」說罷上前幾步在林瑤床邊兒綉墩上坐下。錦兒立即上前放上脈枕將林瑤的手放在脈枕上,又在手腕覆上絲絹帕子。


  黃姓男子搭脈細聽,林如海則在一旁緊張的盯著黃姓男子臉色看,生怕說出一句不好,如今已年近半百可卻只剩這點兒骨血,比之從前如今更是看重。見黃姓男子顰眉林如海額頭的「川字」立時加深兩分,待黃姓男子舒眉含笑便又大大的舒口氣,直到黃姓男子離座笑著點頭,才跟著露出笑意。


  黃姓男子卻不急著說,只道:「林兄還不請我喝你的好茶嗎?」林如海一聽此話竟是開懷大笑了兩聲,連忙做出請的手勢,看來他們是要去那裡喝茶了。


  未待林如海二人走遠,賈敏立時轉了出來,打發一個叫木棉的丫鬟親自去打聽黃先生怎麼說。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木棉就笑著來回話,林瑤這才瞧見這個木棉竟然看上去比錦兒大好幾歲,雖然穿著同色同款的衣衫,但身形卻是有致得多。


  說話雖簡單卻也是溫柔可親的:「太太,前面兒老爺打發人來說:『太太不必擔心,黃先生說了,並無大礙,開了養氣補血的方子,言喝上三五日,可好轉,切忌憂思。三五日後,尋了空再來討老爺的好茶吃。』如此太太大可安心。卻不知能不能也請了黃先生來為太太撫下脈?」如此一段饒舌的話,卻也說得條理分明,連林瑤這樣的也是聽得分明。


  賈敏聽了更是不住的點頭臉上也帶上了微弱地笑意說道:「既如此,玉兒好生歇著,一會兒葯送來,讓錦兒看著煎熬了喂與你吃。」再看林瑤滿臉好奇的看著自己又解釋道:「這位黃先生,也是兩榜進士,原同你父親一塊兒在翰林院做編修,后不知怎地就辭了官雲遊去了,他因是家中幼子,見勸說無效便也罷了,只氣的他父親很是病了一場。早幾年他父親去了,他就更是鬆散開了。愛上了醫道很是專研,聽說太醫院院正也常與他探討。他兄長與你父親也是同僚。如今他肯出手為你開方就斷沒有一方而止的道理。我玉兒的咳嗽也大可請了他一同調理,說不得就斷了根。」


  坐了這許久,又是緊張又是哭笑,如今又與林瑤說了這許多話,賈敏已是滿臉疲色,林瑤見了趕緊說:「為著玉兒累著母親了,母親臉色越發不好,若是母親不好了,玉兒如何擔當?不如且去歇息,玉兒自會乖乖聽話吃藥靜養。待好些了,就去給母親請安,陪母親說話可好?」


  賈敏看黛玉病了一場說話卻是越發的條理分明了,心裡很是寬慰,於是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便帶著木棉等人離去了。留下錦兒,芷萱,王嬤嬤並林瑤還未搞清楚名字的三兩個大小丫鬟在旁伺候著。


  賈敏剛走,王嬤嬤便坐了過來:「姑娘快些躺下歇息吧,仔細再累著,老爺太太並我們這些伺候的人也不好受。」說著就要扶林瑤躺下。


  林瑤卻是不肯的,只說到:「躺了這許久,骨頭都有些發疼了,我且坐坐再躺下。」王嬤嬤還準備說什麼,林瑤趕緊又說道:「我這病了,連累媽媽也累著,媽媽也去歇歇,不然叫我心中怎能安生?」王嬤嬤本待堅持讓林瑤睡覺,誰知看見林瑤眼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堅持,雖心中納罕卻又想起林瑤讓她去歇歇的話,又聽可以家去關照一下家中的幼子,便也不再勉強。只說了句,「玉姐兒要是累了,只管叫人扶你躺下,我去歇歇一會兒就來。」言罷果真轉身出了屋子。遠遠聽見她還與人說著什麼就沒了聲音。


  直到此時林瑤方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間屋子,雖在「夢中」已是熟悉,但親眼看去卻又是另一番感受。


  不知道什麼木頭做的床,雕著寶瓶如意等花樣,未曾像書中說得那樣描金貼寶,僅上了紅色的漆,配著杏黃色幔簾。床前是四角雕著蝙蝠的小矮榻。床左邊兒貼牆是方角櫃,想來裡面放的是衣衫等物,方角櫃過去尺遠有一張月牙桌,桌面放著八寶白玉花瓶,桌上方牆上掛著一對綉竹掛屏。


  再過去是一個月亮門洞,掛了好幾層的簾幔。從淺杏到杏黃。簾幔上零散綉著楓葉,簾幔後面就是之前賈敏退去的暖閣。床的右邊兒也拉著一色的杏黃綉楓葉窗幔,窗幔著地,底下放著一張雕蝙蝠如意的小書桌。桌上只放了一整套的細瓷青花山水筆筒、筆洗、筆山,筆架及一方用白玉盤墊著的小硯。


  寥寥幾物雖不多卻也精緻齊全。尤其是哪一方用白玉盤墊著的小硯,看上去特別的雅緻。書只寥寥一二本,薄薄的不知道是什麼書,想來這身體三四歲的年紀識不得多少字也不會看什麼書。桌前的小圈椅與桌子似乎配套的,都小巧且都雕著蝙蝠如意圖樣。


  桌子腳邊兒放著青釉五彩畫瓮,瓮里插著幾個畫軸,不知是字還是畫,林瑤很是心癢難耐的想去拿來觀摩。奈何渾身又懶懶無力。只得坐在床上繼續巡視這方從此後屬於自己的天地。


  書桌與對面牆壁夾角還放著一個亮格櫃,柜上放著青玉佛手,雕花鏤空香爐,以及一座特別小巧的畫屏,畫梅蘭竹菊,林瑤在現代雖見過了各色工藝品,卻不得不感嘆這屋子的精緻,那畫屏的精巧。


  屋子中間擺的是三腳圓桌及六個圓凳,桌腿凳腳是花梗形態,桌面凳面竟雕成蓮葉,看上去栩栩如生趣味盎然。圓桌那頭是四扇的落地屏,蓮葉荷花更是躍然其上,翠玉的蓮葉襯著芙蓉石貼片荷花,鎏金的蜻蜓無聲駐留,與圓桌更是相得益彰。


  滿屋子傢具皆上了紅漆瞧不出是什麼木料,但想來如此精細的雕刻木料應也不會差了。這間屋子便已向林瑤展示了林家家底的豐厚和低調的奢華,不知那屏風後面又是怎樣的風景。忍不住心中難耐,林瑤在床上是前傾後仰的希望歪過屏風,哪怕覷一眼也是好的。


  林瑤還什麼都沒有覷到,就聽到有人掀帘子的聲音,只見一個十二三歲小女孩兒走了進來,橄欖色的褙子,桔黃的比甲,柳色腰巾,雖不十分鮮艷,但她白皙的肌膚卻襯得更加瑩潤,一雙明眸像含著笑一樣。林瑤發現她和芷萱穿的是一樣的衣服,只襟子上繡的花不太一樣,記得芷萱繡的是橙色的萱草花,而她的襟子上卻綉著活靈活現的米黃色玉蘭。


  含笑瞧著林瑤不言不語的坐在床上只盯著她看,便走了過來「王嬤嬤叫奴婢陪著姑娘。」她似乎並沒打算聽林瑤說什麼又見林瑤似乎也不打算說什麼,便又接著問道:「姑娘可要躺下睡會兒子?錦兒姐姐已經在煎藥了,等煎好葯自會叫你。且不必候著」未語先笑顯得自然親切,做個丫鬟真真是可惜了「姐姐我不困,還想再坐會兒子。」


  雖然在「夢中」見過這女孩兒,林瑤卻是一心關注賈敏林黛玉去了,竟不知這女孩兒叫什麼名字,剛遠遠聽到王嬤嬤叫了一聲什麼小?還是笑,也不甚清楚。只得叫聲「姐姐」猜想她定會自報家門的,果不其然「含笑可不敢當姑娘的姐姐,姑娘要是不困,奴婢陪姑娘說說話兒解悶兒吧?」含笑雖詫異姑娘今兒個怎就喚自己「姐姐」了呢?但並未深究,姑娘畢竟年幼。而林瑤本就打算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比如現在是在那裡?自己是怎麼病的?


  ……記得在「夢」里還看到過一個紅衣虎帽的小男孩兒的,雖瘦弱了些……等等!賈敏如此悲傷,王嬤嬤之前提起「衍哥兒「時那小心翼翼的神情,還有賈敏那句未說完的話」我那可憐的……「無不是在向林瑤昭示著一個事實!賈敏的幼子,已經死了!那麼現在我幾歲?是剛死?還是有段日子?賈敏和林如海看上去遠比「夢」中清瘦憔悴……想著便看向含笑點點頭「你且說說我病了幾日,都發生了什麼?老爺太太……」林瑤並不清楚之前的事,故而不能說完,但她相信含笑會幫她接完整的。


  含笑低頭想了想「姑娘切莫再折騰自己個兒了,衍哥兒去了,奴婢們都知道姑娘難過,可姑娘別忘了老爺太太豈不是更難過?正等著姑娘寬慰,結果姑娘倒是又病了,還要老爺太太為姑娘懸心。說句奴婢不該說的,若姑娘萬一再有個什麼,莫說老爺太太了,就是奴婢們也是難過的,姑娘病了這幾日,衍哥兒已經發送了,聽說是坐著船走的。太太病著也和老爺天天來看姑娘,哪曉得姑娘一昏迷就是這五六日的功夫,太太就越發的不好了,老爺也一天廋過一天,今兒看著姑娘醒來,老爺太太臉上才有了點笑意,奴婢們也才安了心。姑娘可得保養好自己個兒,就算是對老爺太太進孝了。也算是憐憫體恤奴婢們了。」


  林瑤聽后思緒繁雜只得應付的說道:「我累了,躺會兒子,葯好了你叫我。」說完便自己個兒躺了下去,含笑見林瑤又不欲說話且已經躺下,便為她壓好被角,輕輕拿了針線簍子靜靜地坐在床邊兒矮榻上做著針線。


  林瑤躺在床上閉著眼,看似紋絲不動,內心裡卻是洶湧澎湃。林如海的兒子死了。而且是剛死!那麼自己現在應該是四歲左右,看蓋的被子,不是很厚卻也不薄,且蓋著並不覺得熱。再回想那些人穿的衣衫,可以確定現在要麼是初春,要麼是深秋,若是初春那麼自己也就剛滿四歲沒幾日,若是深秋那麼離林如海揚州上任怕也沒幾日了。


  且想想十月懷胎,再有一個月的月子要坐,即便是出了月子立時懷上,自己也比那個早夭的衍哥兒至少大一歲,而記得書中說林如海之子是在三歲去的,那麼自己至少應該是四歲了,也就是說已經深秋,自己翻年就滿五歲,到時還有個讓人糟心糟肺的賈雨村要跑自己家來給自己做西席。


  現在既然還沒有去揚州,卻不知是哪兒,應該不是京城,因黛玉進京時,賈老太婆曾說過,那些親戚都是沒有見過的,若是在京城豈有不見之理?即便是黛玉忘了,賈老太婆也不會說沒有見過這樣的話。此事等過兩日尋個機會打探一下應是不難,卻是可以暫時先放一放,打探清楚再做思量。


  關鍵是賈敏會在明年林如海任鹽政之後第二年去世。也就是說,如果我不能使勁兒煽動我的小翅膀改變什麼的話,賈敏就還有兩年左右時間了,而之後我就要去榮國府,過那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日子!


  這是我絕不願意的!雖然我對那個軟弱無能兼好色的賈石頭沒興趣!也不願意去趟榮國府那攤臭泥坑!可如今林如海趕赴揚州任鹽政如果車輪沒有轉偏的話幾乎是無法避免的,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能量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了。那麼自己能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料理好賈敏,讓她免於喪命,或者晚幾年也是好的,反正只要免去趟榮國府臭泥坑就好。


  看書中賈老太婆活到了八十多,她那兩個兒子貪花好色也都是身體極好,想來這賈敏身體底子應該也不會差太多才是,如今形容枯槁多半是因為喪子之痛,而林如海就不清楚了。但依今日所見,林如海與那黃先生是故交摯友,想來若自己求了黃先生為林如海夫妻二人開方診脈,想來黃先生還是很可能會答應的。


  若林如海真有什麼不好的,相信黃先生也是斷不會不說的,而林如海看上去甚是通達不像是諱疾忌醫之人。賈敏那裡且多去寬慰,相信情緒好了,會更容易治療調理。這事兒雖急,卻又不在一時半會兒,總要自己能下床走動了方才好謀划。


  於是一時又想到那鹽政豈是好相與的,抓著銀子誰不眼紅?記得曾經看過的很多關於紅樓的書中大多是說林如海死在任上,便是因為站錯了隊伍,被上面的處置下了暗手。當然也有說是得罪了鹽商,被刺殺。也有少數人說是因為與嫡妻賈敏感情深厚,賈敏過世導致悲思太重。猜測很多,但不知具體如何,賈敏出嫁多年不回榮國府,卻又在自己去世前把林黛玉託付給榮國府想來也是有原因的,林如海書香之家竟然也沒有要林黛玉為賈敏守孝就急匆匆把她送走,此事如此蹊蹺必定不會簡單。


  那麼林如海為賈雨村寫推薦信給假正經想來也是希望給林黛玉找個靠山,畢竟他們還掛著師徒之名,若能關照一二對林黛玉孤身在京城也是有益的,若是賈雨村有了將來,念及推薦之恩對林黛玉照拂一二也是有可能。


  具體如何並不知道,只林如海兩口子據「夢中」所見倒是恩恩愛愛,和和睦睦的。這府中也不像有那許多雜七雜八的糟心事兒的樣兒……還有那奶媽子,記得書中黛玉受盡百般苦楚也不見她言語一聲。竟然還自稱我「媽媽」端的是可恨!諸事繁雜,如今當務之急便是養好身子趕緊的能出門探聽消息,於是想著想著竟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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