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進退反覆何彷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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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軍前廂到底是天武軍前廂,這個不久前追隨著葉應武參加光州大戰的天武軍前鋒力量,此時在蒙古騎兵陣天動地的馬蹄聲中展現出來他們超乎尋常的鎮定和沉穩。
將旗撐起來,江鎬親自帶著親衛斷後,最容易受到騎兵打擊的輕甲步卒在前,長矛兵和盾牌手簇擁著弓弩手在後,而江鎬和百餘名用作哨騎和親衛的騎兵則是在出擊的五千人最後面。
天武軍各廂都有百餘名騎兵,作為平時哨探使用,實際上這些騎兵也是出自百戰都系統,都是經由江鐵等人層層選拔出來的,只不過和真正的百戰都騎兵相比,還是在一些素質能力上存在不足,所以才下放各廂,在各廂當中依舊是名副其實的寶貝和殺手鐧。
天武軍的騎兵系統實際上是葉應武受到後世特種兵部隊體系的啟發而組建的,各廂抽調精銳組成的百戰都,實際上相當於直屬特種大隊,而下面各廂的哨騎和親衛騎兵又相當於各戰區和集團軍的偵查特種部隊,每隔一段時間百戰都也會從之前下放的騎兵當中遴選合適的人手,經過層層選拔考核,重新補充到百戰都當中,更或者直接補充進六扇門和錦衣衛。
所以雖然只有百人,但是簇擁著江鎬的這支小小騎兵依舊不能小覷,每一名將士都是下意識的看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眼睛中更多地是昂揚的鬥志。想要重新進入百戰都,蒙古韃子的鮮血和頭顱就是一個不錯的憑證。
更何況上一次天武軍前廂的騎兵追隨著江鎬大鬧光州,轉戰隨州,本來就已經在各廂騎兵當中嶄露頭角,現在要是再能夠立下功勛,大家前去百戰都選拔也更有底氣。
一條黑線首先出現在不遠處,在白色的荒原上飛快移動。片刻之後就已經變成一朵烏雲,越來越近,能夠看到騎兵當中飛揚的旗幟。
而趁著這個功夫,天武軍前廂已經盡數退到那幾座連綿的山丘上。弓弩手、長矛手、盾牌手沿著山坡層層布防。而蒙古騎兵也是在轉瞬之間已經衝擊到距離山坡二百丈距離。
這已經進入神臂弩最大射程了,如果讓蒙古騎兵繼續前進,恐怕騎射的箭矢就會在不久之後落到頭上。
「這得有上萬人吧?」馬廷佑遲疑的說道,看著眼前黑壓壓似乎沒有邊際的蒙古騎兵,也看著一面面黑色旗幟飄舞。
「兩個萬人隊。不過似乎人數還不夠兩萬,不過一萬五千是有的。」江鎬並沒有著急放箭,已經沉穩的說道,「細細看,有兩面蒙古萬夫長的旗幟。不過兩萬蒙古騎兵衝鋒某也是見過的,絕對要比現在這些人多出來一些。」
馬廷佑詫異看向江鎬:「不放箭么?」
「等他們距離再近一些。」江鎬淡淡說道,「百丈多距離,韃子的騎射只不過是勉強夠到,但是咱們的神臂弩已經能夠給予他們足夠的殺傷了。現在還有些遠。」
不過沒有讓江鎬遂願,蒙古騎兵剛剛進入二百丈距離。就分作兩隊向山坡兩側迂迴,此時已經能夠明顯的看出這怎麼著也是兩支萬人隊的編製,最前面都有將旗飄揚。
「放!」江鎬輕輕鬆了一口氣,如果剛才放箭,隨著蒙古騎兵突然的變陣,箭矢顯然很難打擊到他們,估計蒙古騎兵也是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在神臂弩勉強夠得到的地方變陣,只是可惜宋軍沒有上當。
天武軍可不是其他弔兒郎當的宋軍,像是鄂州屯駐大兵、鎮江府屯駐大兵之流。肯定在蒙古騎兵進入射程的第一刻放箭,以期能夠放出更多的箭矢,也為自己壯膽,這樣自然會正中突然變陣的蒙古騎兵下懷。只是天武軍還沒有沉不住氣到那種地步。箭矢是宋軍最大的屏障,一通亂射絕對是最令人不齒的浪費。
隨著江鎬一聲令下,弓弩手同時扣動了扳機。在蒙古騎兵突然變陣的時候,也算是有些經驗的天武軍前廂弓弩手就已經快速的通過望山(機械瞄準具)死死咬上蒙古騎兵,任由他們怎麼變化都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箭矢呼嘯,扎進距離它最近的血肉。一名名蒙古騎兵慘叫著倒下。而更多的騎兵則是依舊向著兩側分開,然後紛紛張弓搭箭。前廂畢竟只有一萬人,很難在山坡的各個方向都嚴密布防,所以這支蒙古騎兵觀察的很正確,兩翼正是薄弱的地方。
不過因為躲避天武軍箭矢而有些稀稀落落的蒙古騎兵,一時間也難以發揮出騎射的效果,一支支箭矢飛過來,輕輕叩擊著天武軍的盾牌,無疑是在說明主人發射箭矢時候的急迫和緊張。
而江鎬也是輕輕鬆了一口氣,正面是緩坡,兩翼是陡坡,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兩翼擺的人手比較少,憑藉著騎兵衝擊陡坡,還是有些痴心妄想。只要能夠擋住蒙古騎兵的第一次射擊而自家兩翼不亂,蒙古騎兵還是不得不重新繞回來。
果不其然,蒙古騎兵也已經發現眼前這支宋軍並不好對付,圍繞著山丘嚴密布防,弓弩手和盾牌手交錯站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烏龜殼,饒是蒙古騎兵這一把世界上最鋒利的刀,看在上面也得磕出來口子。不過草原上的金雕不會因為獵物反抗就放棄捕捉,蒙古騎兵緩緩收攏隊形,並且和之前倖存的充當誘餌的騎兵匯合。
「韃子倒是聰明,一擊不中,立刻撤退。」馬廷佑皺著眉頭說道,蒙古騎兵退得很快,著實讓他和江鎬吃了一驚,這根本不是蒙古騎兵一貫的攻擊方法,按理說就算是宋軍抵抗強硬,蒙古騎兵也只會用更加兇猛的方式來回擊,往往正是在一次又一次連綿不斷的衝擊中,讓宋軍徹底崩潰。
在蒙古數十年的征戰歷史上,這一招屢試不爽。
可是今天的蒙古騎兵卻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硬,反倒是更加註重將自己的速度優勢發揮出來。不斷地騷擾天武軍前廂,並且每時每刻都為天武軍將士帶來心理上的壓力。
被將近兩萬蒙古騎兵堵在這裡,對誰來說都是一個心理負擔,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天武軍前廂也毫不例外。
江鎬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已經清楚今天絕對難以輕鬆脫身了,這支蒙古騎兵的統帥展現出來的靈活,讓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腳下山坡的地勢之利,而是在荒原上,天武軍前廂會變成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這支韃子騎兵的統帥是何方人士。不過能夠在這個時候出戰應敵,恐怕也是阿術的心腹愛將了,畢竟兩萬人恐怕已經是鹿門山營寨能夠出動的最大兵力了。」江鎬輕聲說道,「能夠留守鹿門山營寨,說明此人非但能力出眾頗得阿術賞識,而且是一個謹慎小心的傢伙,在韃子當中絕對屬於一個另類。」
「只是可惜某現在還沒有學會全部的蒙古文字,否則倒是能夠認出來那將旗上寫的是什麼。」馬廷佑有些苦惱的說道,作為六扇門和錦衣衛的統領,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所以學習蒙古文字和語言也是馬廷佑對自己的要求之一,只不過因為事務繁忙,所以短時間想要掌握一門語言,還沒有這麼簡單。
江鎬苦笑著說道:「這有何須自責,也罷,咱們便好好看著這支蒙古騎兵能夠弄出來什麼花樣,只能見招拆招了。」
話音未落,蒙古騎兵已經再一次動了起來,上萬騎兵刨動荒原上的白雪,然後和上一次一樣依舊是分為兩隊。分別沖向天武軍的側翼。只不過讓人奇怪的是另外數千騎兵,只是慢悠悠的向前,絲毫沒有追隨同伴衝鋒的意思。
沖向兩翼的蒙古騎兵時而在神臂弩射程內,時而在射程外。憑藉著戰馬的得力,在荒原上快速的奔跑,一時間江鎬也難以決斷是不是需要放箭,畢竟這麼遠的距離根本沒有什麼準頭。
兩側各有五千騎兵,卻是並沒有繼續衝擊天武軍側翼的意思,而是分別向著南北而去。江鎬頓時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臉色不由得一變,身邊的馬廷佑也回過神來,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所在的山丘雖然向著南北方向延伸,但是實際上並不長,而且山丘也不是很高,所以蒙古騎兵完全可以消磨一些時間繞到天武軍前廂所在山丘的後面,前後夾擊。
前廂本來就只有萬人,在加上背面山丘很是平緩——這也是為什麼天武軍前廂選擇從這個山丘翻過去進攻糧隊——想要守住兩個方向蒙古騎兵的衝擊,未免有些痴人說夢。
即使是江鎬都沒有這個信心。
「怎麼辦?」馬廷佑臉上流露出焦急神色,這個時候即使是他也已經很難保持冷靜了。
「沖,衝過去!」江鎬突然下定決心,重裝甲士開路,直接把韃子騎兵衝散,西面不遠就是淳水和鹿門山,蒙古韃子此時在山上必然防守疏鬆,拿下山寨最好,就算是拿不下,也要憑藉淳水防守。」
馬廷佑顯然被江鎬嚇住了,不過他還是勉強讓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平淡下來:「這樣豈不是自尋死路,想要在荒原上和韃子騎兵比拼,還不到鹿門山,恐怕就已經被韃子騎兵追上了。」
「我們別無選擇。」江鎬冷聲說道,一把抽出佩刀,也已經不管馬廷佑,「天武軍前廂,韃子要抄後路,那咱們就直接沖著最前面的韃子衝過去!把他們的正面突破!」
話音未落,各部都頭和虞侯已經紛紛招呼屬下,山坡上原本寧靜的宋軍陣型瞬間打亂,重裝甲士邁動沉重的步伐沖在最前面,盾牌手護衛著弓弩手緊隨其後,長矛兵和輕甲士卒則是徑直從兩翼衝上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鉗形。
江鎬翻身上馬,看了身邊的馬廷佑一眼,旋即說道:「當防守已經防守不下去的時候,那就嘗試著進攻,進攻有時候是唯一的解決方法。反正總有人會倒在這片荒原上,何不讓蒙古韃子倒下?」
馬廷佑一怔,旋即苦笑一聲。江鎬不愧是天武軍最能沖、最能打的都指揮使,既然身陷絕境,那就不如埋頭向前沖。說不定還能衝出一線希望、一線光明來。這倒是和葉應武有時候的行事風格很是相像。隨州一戰,葉應武不就是憑藉著這個著實打了阿術一個措手不及。
當進退失據的時候,那就不如找到一個方向拚命向前。
當下里下定決心,馬廷佑翻身上馬。緊緊追隨著江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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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使君,哨探來報,襄陽守軍出城蒙古步騎,不過已經被阿術殺退了。」江鐵急匆匆的走進來稟報。
葉應武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少詫異。這是已經預料之中的事情,既然阿術有膽量從虎頭山經由襄陽退往安陽灘,自然已經想好了怎麼對付隨時可能出來撿便宜的呂家兄弟。
或許阿術對於有虎頭山營寨作為屏障的天武軍還有些難以征服,那麼對於常年手下敗將的襄陽守軍,卻是拿的很准。對於襄陽守軍,葉應武實際上也不怎麼抱希望了,不過如果能夠趁機削弱呂家兄弟在襄陽方面的影響能力,從而讓自己插上一腳,那就再好不過了。
倒是剛剛趕到的王進和楊寶,臉上都流露出詫異的神色。襄陽守軍之前尚且敢一直追擊到臨近郢州的地方,並且堅持了一段時間方才被阿術的伏兵擊潰,現在就在襄陽城下,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戰敗?
江鐵快步走到輿圖旁邊,這張輿圖還是阿術走的時候匆忙,沒有來得及收拾的,所以上面還都是蒙漢兩種文字寫成。不過不得不說,蒙古韃子到底是覬覦襄陽這麼多年,而且控制了周圍的戰略要地,所以這輿圖要比葉應武之前使用的精確不少。
「整支大軍恐怕還有七八萬人。其中步卒居多,從峴山、新城等蒙古韃子在虎頭山北側的更小營寨整頓收攏之後,徑直從襄陽的西南方向繞城而去往和安陽灘隔著漢水相望的萬山小寨,那裡還有數千蒙古韃子的士卒駐守。」江鐵伸手在輿圖上指著。「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阿術親自率領韃子本部騎兵斷後,反倒是漢家步卒在前面開路。」
「是誰帶著漢家步卒?」葉應武有些詫異,以漢家步卒開路,必然會使得蒙古騎兵的衝擊一時間施展不開,不過這樣也可以最大限度的確保自家士卒的安全。
江鐵遲疑片刻之後說道:「將旗是張字。推斷是最近嶄露頭角、一直被阿術帶在身邊以為智囊的張弘范。此人是······」
葉應武伸手擺了擺:「張弘范某很清楚,只是沒有想到,是金子都會發光,這張弘范終於還是跳出來了。」
雖然聽不太明白葉應武為什麼沒來由的感慨這一句,王進和楊寶都是看向江鐵,意思是張弘范他們還不太在意,在意的是襄陽守軍為什麼會又一次吃了敗仗,這也未免太窩囊了。
江鐵急忙說道:「蒙古步騎撤退向萬山,呂文煥打開城門出城追擊,所帶兵力甚多,步騎足有六七萬,也算是襄陽能夠拿出來的近乎全部了。而且末將認為呂文煥的進攻方向也並沒有錯,直接沖著蒙古韃子步騎結合處,按理說應該萬無一失。」
葉應武看了一眼輿圖,旋即苦笑著說道:「恐怕不是萬無一失,而是正中下懷吧。」
江鐵無奈的點了點頭:「嗯,顯然阿術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漢家步卒根本不和呂文煥糾纏,雙方都是步卒,一時間襄陽守軍也追趕不上,但是蒙古騎兵卻是很快就殺了上來,將呂文煥殺的大敗而歸,恐怕六七萬人能夠回去兩三萬就謝天謝地了。更主要的是張弘范並沒有著急撤退,而是帶著步卒又返回去追殺,一直追到襄陽城下。」
王進和楊寶都是吃了一驚,這蒙古韃子都已經敗退了,竟然還能有這麼強悍的力量,而且反咬一口,讓襄陽守軍損失慘重。這張弘范和阿術莫不是之前低估了他們,還是說實在是高看了襄陽守軍一眼?
「襄陽守軍一敗再敗,十五萬大軍恐怕折損也已經不少了。」葉應武淡淡說道,看向輿圖,「現在輪到我們了。天武軍各廂繼續修整半天,而且即刻派遣兩千人馬進駐新城和峴山的營寨,反正蒙古韃子沒有燒毀,一來來不及,二來······」
「阿術是想要主動挑起咱們和襄陽守軍之間的矛盾?」王進第一個反應過來,有些詫異。
葉應武笑著點了點頭:「可不就是為了便宜咱們么,到時候襄陽咽喉盡在天武軍手中,呂家兄弟怎麼會願意?不過只是可惜阿術這個算盤打錯了,就算是沒有這兩座營寨,某葉應武也沒有打算和呂家兄弟和好,這份禮,倒是不收白不收了。」
王進和楊寶都是點了點頭,雖然葉應武和呂家實際上更多的是在臨安結下的私人恩怨,但是現在天武軍已經算是葉應武的私軍,使君的私人恩怨,就是天武軍上下的恩怨。
這個沒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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