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昔恩怨

  呂雄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殊不知，現在辰然的實力已經比他高出許多。雖然兩個人都被冥隕鐵鏈禁錮著，但辰然依舊佔據著優勢，何況呂雄已經在深淵監獄被摧殘多天了，身上到處都是傷痕。


  辰然抬手就是一拳，不過因為全身束縛著，動作看起來像機器人一般，顯得怪異。呂雄也一樣，二人都不能靈活動作，所以互相之間硬碰硬。拳頭對拳頭，呂雄被震退了幾步。


  「我要殺了你！」呂雄撲上來，辰然暗自搖頭，那些獄衛剛剛還進行阻止，但現在卻絲毫不管，似乎是故意讓天字牢房的人互相爭鬥。


  沒辦法，辰然和呂雄展開一場肉搏。雖然呂雄被一次次打倒，但他不顧疼痛，總會重新站起，然後發瘋似地進攻。


  辰然也被打中了幾拳，更沒想到的是，呂雄除了動手動腳，最後還動起口來，直接用牙齒來撕咬。


  辰然實在受不了了，最後一擊把他打暈。這時候，辰然自己也已經氣喘吁吁，他坐了下來，總算有閑工夫打量四周。


  牢房中有石床、石椅，不過也就僅此而已。牢房裡面沒有螢石照明，顯得稍微有些漆黑，但外面就非常敞亮了。在這地底下，根本不分白天黑夜，如果不去刻意計算時間，恐怕都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辰然來到了外面，從自己的區域，能看到隔壁的女子區域。那些女囚犯神情木訥，喂著家禽。進行遠眺，能看到更遠處的男囚區域，那裡的人都在幹活。除了種地，有些人還在打鐵、木刻，看來幹什麼活的都有。


  女囚區和男囚區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有獄衛看守著。而辰然所在的區域，除了門口有兩個看著，便沒有獄衛來干擾他們。


  而在三個區域之外，有不少並排的石屋矗立，那裡是獄衛居住的地方。


  不一會兒女囚區升起了炊煙，好像是在燒飯做菜。又過了一陣，幾個女囚端著飯食從一間特別的石屋出來，估計那石屋就是廚房。


  獄衛打開了鐵門，女囚先去了獄衛們居住的地方，應該是去送飯食的。送完了之後，女囚又開始往辰然所在的區域送食物。獄衛開了鐵門讓她們進去，食物被送到了每一間有囚犯的牢房中，放好食物他們就離開了，至於吃不吃，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辰然看了看還在自己牢房昏睡的呂雄，又看了看食物，有肉有菜有湯，比獄衛們吃的差一點，但也足夠豐富了。


  他沒有立刻食用，而是繼續觀察著四周。女囚又送食物去了男囚區，遠遠看去，那些食物比自己的肯定要差。而且她們把食物往門口一放就走了，男囚們瘋狂哄搶，獄衛們也不阻攔。


  「差別還真大。」辰然不禁感慨。


  「是啊。」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辰然猛地轉身，發現是那個瘦小老頭。


  「老人家，你被關在這裡多久了？」辰然不禁問道。


  老頭捋了捋山羊白須，道：「十年，或者是二十年吧，我已經記不清嘍……」


  辰然唏噓不已，不過難得有個能說上話的，於是趕緊詢問：「那您一定知道深淵監獄不少事情吧？」


  老頭回答道：「正如你看到的，深淵監獄也就這樣罷了，我所知道的，其實也就一些表面的東西。三個分區，分別是天字區，地字區和人字區。天字區，關押的就是我們幾個天字型大小犯人，地字區里的是女囚，人字區的是男囚，這些都是普通人。不過和我們不同，我們是被審判之後進入深淵監獄的，而那些人卻沒接受審判。」


  辰然震驚不已：「地字區和人字區的人有那麼多，難道他們都是無辜的？」


  老頭搖頭道：「也不全是。有不少人是被判處死刑的，外面的人以為他們已經死了，可實際上這些人被秘密送進了深淵監獄。這些人，都被關在人字區裡面。還有整個地字區和人字區的一部分人，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或者一些沒有自由的奴隸，他們算是被強抓進來的。」


  「這……」辰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語來描述此刻的心情。


  老頭笑道：「你心裡肯定有許多的疑問，不用急，反正已經在這裡了，你就別想著出去，有的是時間去慢慢了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辰然，您呢？」


  「我叫庾傁，那個一直在挖土的是孟冉，以前是城主府的護衛，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然後被關到了這裡。已經有四五年了吧，一開始還挺正常的，現在你也看到了，他整天都是精神恍惚，餓了吃點東西，沒事的時候就在那兒挖土，跟他講話誰也不理。數天前來的那個呂雄，好像和你有過節呢。我勸你們趕緊把仇怨給了了，以後要一起在這裡生活，要是整天打鬧，讓獄衛們不高興了，最後倒霉的還是你們自己。」


  庾傁說完后就要回自己牢房用餐了，辰然趕緊叫住他：「庾老先生，外面都說深淵監獄是個恐怖的地方，可看現在的情形，似乎也沒有外面說得這麼玄乎。」


  「呵呵。」庾傁不禁笑了兩聲：「我們幾個是沒受什麼苦，但你看地字區和人字區的囚犯，他們沒日沒夜地工作，累得不行了才能休息，休息完了又繼續幹活。而且在深淵監獄，最恐怖的不是死，而是孤獨寂寞。有好多人受不了這種生活，最後瘋掉了，然後……」


  「然後怎麼了？」辰然趕緊詢問。


  庾傁朝後面那條幽暗深邃的通道看了一眼，輕聲說道：「你看到那條通道了吧，現在很平靜，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聲音傳出來，一開始聽會毛骨悚然，不過習慣了就好。而一些不不聽話的囚犯，以及瘋了的人，就會被帶入那條通道去，最後怎麼樣了我也不知道，但他們沒有出來過，所以肯定是死了。還有，我們天字區的人也不是什麼都不用干，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的。」


  辰然目送著庾傁回牢房，然後看了一眼仍在挖土的孟冉，好奇地過去叫喚一聲。


  孟冉果然沒有答話，辰然也只好悻悻地回自己牢房。


  正吃著飯食，呂雄醒過來了，他立馬又要掐架。


  辰然憤怒地道：「你夠了吧？從始至終都是你在欺負我，還想置我於死地，我到底哪裡得罪過你了？」


  呂雄忽然安靜下來，他雙眼迷離，似在回憶。


  「我不甘心，為什麼你總有人親近，而我總是被人疏遠！」呂雄突然怒吼一聲。


  辰然那些零碎的記憶，似乎也開始重新組合，變得清晰起來。


  兩個衣著破爛的少年人一起向路人乞討，一個小胖子，一個小瘦子。他們沒有乞討到太多東西，更多的是遭受毒打。


  「沒長眼睛嗎？趕緊滾一邊去，聞見你們身上的味兒就噁心，影響老子心情！」


  一頓拳打腳踢，小胖子總是護在小瘦子身前，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讓小瘦子受一點傷。


  二人雖然過得貧苦，但相互依靠，倒也快樂。


  但是，一次偶然的相遇，一戶貴族人家看中了小瘦子，於是決定收養他。


  二人第一次有了分歧，小胖子不舍，但小瘦子不想錯過改變環境的機會。其實沒有誰對誰錯，你不能要求小瘦子繼續過貧苦日子，也不能責怪小胖子的不舍。


  小胖子硬拉著小瘦子，不想讓他離開，最後被貴族家的護衛毆打驅趕。


  二人過上了不同的生活，看似小瘦子翻了身，實際上在貴族家過得也不好，別人只是把他當成奴隸看，貴族少爺也經常欺負他。但比起每日乞討，至少在貴族家能夠吃飽睡好，不用風餐露宿，所以小瘦子心甘情願忍受不公平對待。


  至於小胖子，他還會經常來貴族家探望，每次都會遭一頓毒打，但他看到小瘦子平安就欣慰了。


  但是在一次次被打的經歷中，讓小胖子的心漸漸發生改變，直到他看到了小瘦子被貴族少爺欺負的一幕，讓他的心靈徹底扭曲。


  夜晚，他偷偷潛進了貴族家，在廚房下藥，將貴族全家山下迷倒，然後把昏迷中的貴族少爺、老爺夫人都殺死了。而這一幕，正好看在沒吃飯，自然沒有昏迷的小瘦子眼中。


  小胖子要帶上小瘦子離開，但小瘦子不願和一個殺人魔王為伍。這時候，小胖子嫉妒扭曲的心靈產生了逆反。本來他偏執地想保護小瘦子，但此刻，他偏執地想殺死他！


  小瘦子沒命地逃，而小胖子不停追趕，巧的是，他們被一個刺客聯盟成員發現，然後被帶到永夜城接受訓練……


  小瘦子是辰然，小胖子是呂雄。在訓練中，呂雄找到機會就對辰然下毒手。他想斬斷過去，看到辰然，總會讓他想到過去貧苦痛苦的時光，他不想再被毒打，所以殺了辰然，只有自己欺負別人，別人再也欺負不到自己。


  深淵監獄天字區內，二人處在了回憶中，呂雄又突然怒吼：「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