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命運的齒輪
在流雲之上,冷風呼嘯之處,一座半隱半明的魔塔聳立在淡灰色的雲朵上。空中魔塔,魔法塔中造價與難度最高的存在。魔塔的主人——沃華里,正坐在一張安有輪子的金屬背椅上,凝視著眼前玻璃牆之後變化無常的光團。
一隻有著火紅羽毛的鳥兒安靜地站在他的肩頭,與他一起凝視著七彩光團。這位半精靈法師已經一動不動了半小時,這很罕見。因為他十分好動,坐下來二十分鐘必然會伸展身體,做三小時實驗必然會做怪異的體操。鳥兒問起他,他說這是為了防止肩周炎等各種可怕的疾病。
忽然,法師動了,他神色凝重,抬起手。一支筆出現在他手指間,隨之出現了還有一張寫滿各種奇異文字的紙張,它被無形的平台托起。沃華里揮筆就寫,一行行扭七扭八的文字從他筆下出現,他推導了十分鐘,最後畫了一個等號,寫下一個糟糕的字眼。這張紙上,已經有了三十四個一模一樣的糟糕字眼。若連同被他丟到火元素界焚毀的草稿,共計二百零六個。
「二百零六個相同的結果。」沃華里默默地看著那個糟糕的結果,「都清晰無比地揭示了這個世界未來的命運——毀滅。」
稍微有常識的人都知道,當預言涉及到重要又遙遠的事物時,其內容往往模糊不清,文字模稜兩可。預言愈清晰,就代表著預言的內容愈可能實現。如此清晰無誤的預言估計是預言史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因為其內容是世界末日。
沃華里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體。他並不是第一個從世界變幻莫測的命運中,發現這個預言的法師。前幾天,魔法界高層都在討論這件事,並且開始聯絡更多的強大法師來驗證這個預言。
迫切得到答案的法師,直接選擇施法將自己預言的結果傳達給同行。
他心情忐忑不安,希望這只是一個目前奧術無法解釋的小瑕疵。因為與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預言相比,它清晰得就像商業合同上毫無爭議的條款,比預言箱子里貓是否活著的小預言法術還清晰。
附近的魔網沉靜了下來,一刻鐘之後,一道訊息發回。
不到一毫秒的時間裡,他便知曉了訊息的內容:一百七十二名技藝高強的法師共同加入了這個預言計劃,囊括了各個品種法師中的佼佼者。目前使用了包括獸骨預言、水面預言、內臟預言、芝士預言等等,加上他的「計算預言」共計一千零七十二種預言法術。
所有的預言結果都是:世界末日降臨,這個世界必將毀滅。每個預言中末日來臨的時間各不相同,但沒有一個超過十年。
沃華里臉色發白,彷彿靈魂被奪去。他嘴唇顫抖著,最後兩行熱淚從眼睛流下。他並不是為了自己小命而流淚,實際上,像他這種水平的法師可以帶著自己親朋好友逃到別的世界,世界末日不能傷到他半根毫毛。
他無力癱在椅子上,肩頭的鳥兒飛了起來,沃華里愣愣地看著自由鳥火紅的翅膀,那是某種神聖的象徵。
「漂泊異鄉三百一十二年七十八天了。」沃華里的聲音說不出的蒼老,「我族偉大的聖戰呀。」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靠在椅背發出一聲悠長的哀嘆聲。
此時,艾莉娜在屬於自己的房間里哼著快樂的小調,從異次元空間袋中抽出自己的筆記本。
房間在兩天之前就已經布置好了。典型的若菲亞風格。天花板上掛著水晶燈,一張柔軟的床擺在房間中央,幾個形狀各異、鑲嵌有元素寶石、刻有發光魔紋的裝置圍繞著大床,牆角靠窗放著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三角形的大書桌,上面棕色的書櫃高至天花板。弗洛吉薩送給她的幾十本書只能填滿可憐的一個角落。在書桌對面擺著一面一人高的鏡子與一個佔據了半個牆面的古典衣櫃。衣櫃是精靈風格的,不知道弗洛吉薩從哪裡弄來的。
貴族們住的寢室可不是旅館,他們也不想用那些「循環使用」的東西,類似被子、地毯甚至傢具都是要自己準備。
而艾莉娜所要做的,便是將一些生活用品放好,最多的是各種各樣寫滿精靈文的書籍,那都是弗洛吉薩精心給她挑選的。與之相比,她的衣服少得可憐,那是因為訂做的衣物還需要些日子。
原本寢室的設計是四人一間,當然每人都擁有獨立房間。但是迫於各方壓力,最後改成了兩人一間。艾莉娜的寢室更恰當的名字應該是套房,大氣典雅的套房。兩廳兩房,寬敞明亮的客廳后就是餐廳,在此之後便是半圓形的陽台,陽台邊緣長滿了不知名的綠色植物,垂下一條條綠色的枝條。
艾莉娜拿出一支筆,將青銅封面的筆記本攤開。女僕們在放好行李之後,盡心盡職地告訴她許多關於學院的事情。她答應過弗洛吉薩要寫下總結,好初步熟悉下學院,帝國學院四大學區、八大魔法塔、校總部……一大堆名詞從她腦中跳了出來。
她草草寫了幾個字,就再也沒有動力,煩躁地將筆扔進筆筒。
「現在弄清楚學院有什麼必要嗎?」半精靈嘀咕著①,「我又不需要在八大魔法塔之間奔跑。」
艾莉娜要做她最喜歡做的事情,而不是在一張古老充滿書卷氣的書桌上,寫一千字關於學院的總結。(而且我想讀者也不會有興趣)
於是,艾莉娜站了起來,合上了筆記本,拉上了藍色的窗帘,讓室內變得昏暗了起來。房間很寬敞,足夠她翻十個跟頭,就在她想要呼喚出彎刀時。弗洛吉薩嚴厲的警告在她耳中迴響。
弗洛吉薩警告過她一定不能讓外人看到她的彎刀,按理說為了穩妥起見,半精靈不該在這裡揮舞彎刀。但是這種警告反而令她有一種興奮感,她稍微掙扎了幾秒,就輕輕地呼喚出彎刀。
「我只是看看它。」
艾莉娜撫摸著冰冷的刀身。這把由強大魔法所鍛造的武器與它剛出世那天一樣鋒利、堅硬。即使是最苛刻的鍛造大師,也會毫不猶豫地大聲地誇讚這把彎刀。
半精靈忍不住低頭再次仔細欣賞著這把彎刀
雪白的刀身彎成優雅的弧線,泛著寒光的刀鋒讓直視它的人感到寒冷,刀身上刻著神秘的銘文,方方正正,沒有一點光芒。冰冷的精金鏈連在護手上,是一個十分實用的設計,雖說戰士絕對不會放棄武器,放棄武器的戰士都是敗犬。但是在實際冒險戰鬥中,武器脫手的情況可不少。
原來我一定是一名冒險者。艾莉娜邊玩猜測遊戲,邊向下看。刀柄的尾端鑲嵌著黃灰色黯淡的寶石,柄的弧度是完美的,能緊貼著手掌,使人感覺是身體的一部分。
艾莉娜忍不住握住,將弗洛吉薩的警告拋諸腦後,開始揮舞著彎刀。彎刀在空中興奮地顫抖著,發出空氣被切開的聲音,半精靈幻想著自己面對著迅捷魔像。她步伐靈活,在兩個魔像之間移動著,它們手中的細劍趁機刺向她,卻根本刺不中步伐靈活的半精靈,就像刺向影子一樣。
哈!有破綻!
想象的敵人攻擊落空,艾莉娜一個輕盈滑步,在地板上滑了五尺。成功地繞到了敵人的側面。半精靈抓住這個機會,興奮地砍向敵人的要害部位,彎刀正要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時。
輕輕的敲門聲令艾莉娜臉上的笑容凝固起來,被拋到爪哇國的警告跳到了她的耳旁,怒吼著。
半精靈嚇得一個踉蹌,輕盈的步伐被打亂,差點要跌倒在地。
輕輕的敲門聲還在響著,艾莉娜就如同入室盜竊被主人撞見的賊一樣,連忙將彎刀收入手鐲中,她心臟砰砰亂跳,走向房門,心裡祈禱著這位不速之客沒有發現她的秘密。
銀髮少女打開了門,一陣輕風帶著香味拂過艾莉娜的臉頰,鑽進她的秀髮中,暖暖地就像夏日明媚的陽光鑽進了頭髮中。
那種香味令人想到了夏日明媚的陽光,半精靈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是它令輕風帶著迷人火熱,還是哈薩克燦爛的陽光。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眼前訪客的絕世美麗令她心臟跳得更快了,她晶瑩的眼眸睜大,一時竟然忘記了必要的禮儀……
①在哈薩克流行的精靈奇幻小說中,每到一處地方總是喜歡事無巨細地將其描述一遍。作者表示,很討厭這類情節,並認為如無必要忽增過多描述。雖然,我也忍不住細細描述了並沒有什麼用處的彎刀。
這兩天懶癌發作,所以更新很慢,也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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