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恐症

  「一直與你同在，親愛的腦子。」與那日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相比，現在它的聲音聽起來多了幾分嘲諷與鄙夷。


  艾莉娜忽然想到了什麼，沒等她在心中說出來。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


  「對，是若菲亞語。」


  你一直在觀察學習？

  「這些比蠕蟲還簡單的東西，用得著學習？」


  她的身體里住著一隻怪物！


  一陣恐慌包圍了艾莉娜，她原本以為自己要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保持不死便可。但是現在她才發現，怪物一直住在在身體中，還能不斷的學習，天知道哪一天它會想出什麼樣的方法奪去她的性命。


  一想到那日肉體的噁心變化，艾莉娜的身軀就一陣顫抖。她才不要成為那種噁心的怪物！那簡直比死亡更可怕！

  「你以為，你現在就不是一隻怪物嗎？」卡茲卡茲嘲笑道，「好好享受與你朋友的每一天。」


  它話音剛落，艾莉娜就感到自己的助骨在蠕動，那種蠕動的感覺就像含著一堆蠕蟲一樣，雖然毫無痛苦。甚至有一種溫暖的感覺，但是令半精靈有一種噁心的錯覺，好像自己的腹腔有數條肉蛇鑽來鑽去一樣。


  「艾莉娜，艾莉娜？你怎麼了？」克里斯蒂娜關切的聲音就像醒夢之語，艾莉娜彷彿從夢中醒來，她看到克里斯蒂娜滿臉都是擔心的表情。


  「你的臉白得就像一張紙，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醫師。」


  「不用了。」艾莉娜心頭一暖，露出勉強的微笑，「這是天生的疾病。」


  她隨口說了一個謊，「有時候我會愣住，被莫名的恐懼襲擊，醫師說這是異常罕見的驚恐症。只要過一會就好了。」


  「可憐的艾莉娜。」她話音剛落，熟悉的女聲便傳了到艾莉娜的耳中。


  「那不是克里斯蒂娜小姐嗎？喲，半人類，僅僅半天的時間您就找到了自己的主子嗎？」


  艾莉娜看向聲源，看到了熟悉的平胸與棕發，正是她的冤家傑西卡。她抱著手，站在她們面前，與上午不同的是，這次她背後站著一位高大強壯的光頭男人。他沉默不語，就像一尊鐵魔像，當艾莉娜目光移到他身上時，銳利的目光從蔚藍的眼睛射出，如劍一般銳利刺入半精靈的眼睛中，令銀髮少女下意識地移開眼睛避開他銳利的目光。


  這個人很不好惹。


  這是艾莉娜的第一印象，同時她餘光看到克里斯蒂娜臉上溫柔的表情褪去。她面無表情，就像聳立在聖地亞哥雪峰上的冰雕。周圍的路人，有的停下腳步竊竊私語。


  半精靈趕緊豎起耳朵偷聽。


  「傑西卡由於克里斯蒂娜小姐起衝突了。」


  「那愛慕虛榮被寵壞的嬌兒，總是找克里斯蒂娜小姐的麻煩。」


  「聽說她們從小爭到大……」


  「請跟艾莉娜小姐道歉。」克里斯蒂娜牽著半精靈的手，「她是我朋友，與你身後的附庸不同。」


  「哼，我怎麼可能對一名冒牌貴族道歉。克里斯蒂娜？」傑西卡諷刺道，「我哪像某位胸大空有美麗但無腦的花瓶？連一個騙子都無法分辨，難怪連一名附庸都沒有。」


  大家都默認，一位貴族「識人」的美德與他的附庸掛鉤，而被稱為「哈薩克之花」的克里斯蒂娜卻沒有一名附庸。考慮到她的家世與地位，這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


  半精靈剛想開口反駁，克里斯蒂娜搶先一步，

  「無論如何，在法律上艾莉娜是一名貴族。」她義正言辭，「在法律沒有宣判之前，任何人都無法剝奪艾莉娜的貴族身份，更不能宣判她是一個騙子！」


  「我有證據！」


  「那就呈遞給學院，只有法庭才有資格宣判，您這是私刑！今天您審判艾莉娜是騙子，明天就能迫害到其他人。」


  「克里斯蒂娜，您還是像以前那樣滿口法律法律，真是讓人厭惡。」


  「那如果事實是您眼睛有問題呢？傑西卡小姐。」艾莉娜插了一句，棕發少女瞪了她一眼，「我是說假如，到時您打不打算道歉。」


  「沒有假如。」


  「您是不是害怕了？」


  「可笑？害怕？如果我打賭，那豈不是承認我有錯誤的可能？」


  「您必須道歉，傑西卡小姐。」金髮少女說道。


  「哈？我就不道歉，可笑的克里斯蒂娜。」傑西卡嘲弄道，「如果不高興，那就打敗我的附庸呀。」


  「意思是，如果我打敗您背後的……光頭男人，您就道歉咯？」艾莉娜與傑西卡對視說道。


  「您沒有那個機會，因為在此之前您就會被學院退學。」傑西卡攤了攤手，「不過，我願意給您一個渺茫的機會，讓您看看您的目標有多麼可笑。」


  她說著，揚了揚手示意了下附庸，走了。


  「趁您在被趕出學院之前，好好享受下吧。」傑西卡走過艾莉娜的身旁，她身後高大的附庸在經過銀髮少女時，忽然開口。


  「我叫庫卡倫。」


  渾厚的男聲十分平靜，不包含任何情緒。


  戲劇結束了，周圍停下來的路人開始了走動。


  克里斯蒂娜牽著艾莉娜的手，帶著她向人聲愈來愈喧鬧的地方走去。


  「很抱歉，艾莉娜牽連到你了。」金髮少女道歉道。


  「這與你無關，克里斯蒂娜。」艾莉娜說，「我之前得罪過她，沒想到她的心胸就像她的胸部一樣。」


  「我希望你別往心上去。」


  「對了，你們之前是不是有一些過節？」艾莉娜單刀直入地問道，她還沒學會什麼叫委婉。


  「一些的小事，但是卻傷害到了傑西卡的虛榮心。」克里斯蒂娜淡淡地說道，「對了，庫卡倫很強大，你千萬不要被傑西卡激怒，去挑戰他的附庸。」


  「為什麼？還有在學院里附庸是幹什麼的？」


  於是克里斯蒂娜十分有耐心地給她解釋一下這常識。學院里有兩種競技場，一種是只提供給貴族友好切磋的，通常大家都會很有禮貌，至少表面是那樣。戰鬥都是點到為止，打倒人與不服輸被認為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而另外一種競技場，則沒有什麼禮儀，而且還有積分排行榜吸引學生戰鬥。對非貴族學生而言，那則是一個好的舞台。而對貴族而言，那是一個挑選有潛質附庸的好地方，也是一個解決爭端的好地方。


  如果有兩個貴族學生之間的矛盾非常激烈，非得讓一方低頭才能解決，他們就會分別派自己的附庸上場決鬥，分出個勝負。


  「不得不承認，傑西卡的確有識人的美德，她去年看中了僅僅是她遠方親戚馬夫的庫卡倫。她不僅幫助了庫卡倫獲得了入學資格，還付錢給他重病的母親治療。而作為回報，庫卡倫在競技場已經保持了九十八場連勝的記錄。保持第一名已經一年了，也是學院歷史上第一位保持第一名如此之久的非貴族。」克里斯蒂娜說，「所以傑西卡很喜歡到處挑起爭端，再用自己的附庸為她解決爭端，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艾莉娜點了點頭，

  「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克里斯蒂娜輕輕搖了搖頭，很明顯艾莉娜還未充分了解到庫卡倫的恐怖。通常，競技場排行榜第一名都是貴族，因為貴族不僅天賦好，他們所受到的教育普遍比非貴族更好。而且，對於心高氣傲的貴族們來說，拿到第一名是必須的，貴族怎麼會比那些平民弱呢？


  所以當年庫卡倫打到高分段時，他所面對的不僅是那些天資優異、條件優越、從小努力刻苦的貴族對手，還面臨著競技場之外的壓力。一些貴族指責傑西卡，認為她的虛榮導致別人下不了台，要求她命令庫卡倫不要繼續戰鬥。甚至暗示他，只要他假裝失敗，就給予他一大筆金錢。所幸的是傑西卡認為，如果自己附庸都能拿到第一名，豈不是證明她這個主子很厲害？


  於是，傑西卡動用自己的家族勢力，給庫卡倫找了很多大名鼎鼎的老師教導，庫卡倫不負所望，成功地斬獲了第一名。


  「親愛的艾莉娜。看呀，自由區的大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