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審判
學院審判庭是一棟黑亮的正六稜柱形建築物，第一眼看到它，艾莉娜懷疑它是一棟特別的監獄，把一些可憐的囚徒關在地下，直至世界末日。而她可能一進去就會被身旁四個高大的守衛丟進最深的牢房裡，再用最堅固的精金鎖鎖住鋼門……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這種妄想從腦子中驅逐。半精靈少女與衛兵踏上黑色大理石鋪成的巨大台階，走向大門，黑色的大門彷彿巨獸的巨口，給人一種壓抑感。
裡面結構很複雜，他們拐七拐八，經過一個個方形的大門，終於在一扇木門前停下了腳步。
「到了。」高大的男人說道，他伸手推開了巨大的木門。
魔法燈的橘黃色光芒從門后透出，昏暗的走廊亮了幾分，四名守衛站在門外。艾莉娜踏入寬敞的室內，室內的布置是類似競技場的半圓形觀台，以孤零零的被告席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木製觀台逐漸升高。
「請坐那。」他指著那可憐的被告席，命令道。
半精靈少女走下去，坐到被告席上，她仰視著審判席上的四人。由於高度角度問題，四位戴著銀色面具的審判員猶如天上的神靈，他們後面頭上的巨大青銅天平浮雕，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感。艾莉娜感覺自己彷彿被法律俯視著，她不安地挪動著屁股，直到法槌重重落下，厚重的敲擊聲在銀髮少女身邊迴響。
「報告審判長，被告學員艾莉娜已經到席，可以開庭。」一位灰袍審判員站起來大聲宣佈道。
「開庭！」
坐在中間的審判長發出威嚴的聲音，有如銅鐘被撞響。
「現在由被告向法庭報告您的姓名、年齡、種族、出身月日、國籍。」
「艾莉娜，威瑟米爾，年齡十九歲，半精靈，五月二十五日出生，來自精靈國度。」
「艾莉娜，威瑟米爾，根據《若菲亞帝國××法》的相關規定，學院擁有自主審判權。學院認為您的真實身份涉嫌「學生身份偽造」，請您報告您的來歷。」
艾莉娜把與弗洛吉薩商量好的來歷複述了一遍：她從托莉港口來到若菲亞帝國曆練，在歷練的中途財物皆被偷走，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想起了自己堂哥在學院做老師，就來到了哈薩克。
「半人類艾莉娜，您聲稱您是來投奔您的堂哥，但是為什麼您還要去參加入學考試？」一位審判員問道。
「因為我想體驗一下貴校的考試有多麼嚴，這是歷練的一部分。」
「眾所周知，精靈國度有義務元素教育，請解釋為什麼您對元素一無所知呢？」
「因為在我六歲時，我不小心被自己使出的元素火焰灼燒到了手指，因此放棄了元素道路。」艾莉娜冷靜了下來，她發覺自己說起謊來十分輕鬆，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只要沒有證據，她說什麼都行，「兒時的心理陰影會留在人心中一輩子。」
「那為何您如今學習元素？」
「在我親愛堂哥的開導下，我走出了兒時陰影。」艾莉娜雙手抱胸，「而且歷練的經歷讓我開始明白元素的重要性，如果您不會使元素，即使耳朵是尖的，身上還帶著世界之樹樹葉。腦子頑固的人也會懷疑您的血統，不幸的是，此類腦子頑固的人特別多。」
「您要進到學院里是為了找到您堂哥嗎？」
「當然。」
「包括闖入傑西卡小姐的元素車上，騷擾那名高貴的小姐？」
「因為我被貴國的一名試圖讓我成為性nu的貴族嚇慌了神。」艾莉娜盯著審判員年輕的眼睛，「他一邊拿著手杖一邊追著我，我擔心他會叫四名守衛把我拉走，所以就攔下傑西卡的元素車。」
「可您那時可以拜託傑西卡小姐，給您的堂哥寄個口信，為什麼您那時不這麼做呢？」
「因為這樣，我的成績就顯得毫無價值，當然更重要的是我以為傑西卡小姐很會看人呢。」
「您聲稱您走投無路，但是卻能付起昂貴的考試費。而且即使您失去了所有憑證，載著您來到比莉格港口的船長必然認識您，您也能憑著這筆錢回到您的家鄉。」
「因為回去太丟臉了，而且又麻煩。」艾莉娜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她開始享受這種遊刃有餘的戰鬥，那種明知道在扯謊但拿我沒辦法的感覺真棒，「而且根據《遊歷法》第十三條規定，我想要出去還要再申請一次。我想您應該了解，即使是我的家鄉，也有一群整天無所事事喜歡拿法律為難人的官僚。」
「您在撒謊！」一直沉默的審判長忽然呵斥道，就像一位耐心的獵人終於等到了狡猾的雪狐露面，向獵物射出致命的弩箭，「根據托莉港口總管——多瑞大人所提供的證據，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從偉大的精靈國度來的客人中，壓根沒有您的名字。」
面對致命的弩箭，雪狐慌了神。
「因為船長沒記下我名字，我是偷偷的上船。」艾莉娜忽然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謊言，「實際上才十九歲的我壓根沒到能遊歷的年齡，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狡猾的雪狐躲過了弩箭。
法庭沉默了，半精靈少女露出了輕鬆的微笑，雖然看不到審判員們的表情，但是她能想象出他們臉上的驚訝。
「您確定您是偷偷上船？」審判長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的，當然。」艾莉娜打了一個哈欠，她原本應該在閉目眼神，如果沒有這場鬧劇的話。「就在差不多兩個月前。」
「無恥的卑劣謊言！」審判長猛地站起來，「事實上，連續四個月都沒有從精靈國度到若菲亞帝國的精靈客人！」
得意的雪狐卻沒有察覺真正的陷阱，它陷入了致命陷阱，鋼夾狠狠夾住它的腿。
艾莉娜臉色蒼白，心謊得砰砰跳，雙腳發軟，她咽下了一口唾沫。原來審判長聲音的顫抖是來自於勝利的喜悅，此刻他威嚴的目光從高處落下，就像是在看一名已經被拖進牢房裡的囚徒一樣。
「您是否承認自己剛才在撒謊，既您根本不是從精靈國度而來？」
「我要求看一下所謂的證據。」
審判長揚了揚手，一位審判員拿著文件，走了下來，遞給了艾莉娜。她仔細看了一遍，果不其然，上面蓋有卡奇諾家族的徽章——一隻叼著樹葉的鳥。
「果然是您，該死的傑西卡。」她低聲說著，將文件交還。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槌聲在寬敞的法庭中迴響著。
「您是否承認，您沒有從精靈國度而來？」
「是……是的。」半精靈少女咬了咬嘴唇回答道。
艾莉娜心理防線差不多全線崩潰，她不知道法庭掌握了多少證據，這種信息上的不對等，對她有巨大的威脅。